第42章 信法信自己

  下車路過的風光也是恍如隔世的清晰。

  這種愜意一直隨著三人的腳步到達山頂的一處小院，木門把它關在門外。

  穆老爺子緩緩坐在門邊的竹椅上，瘦弱的如同這竹條，卻是往前數數十年間國家的一根頂樑柱，開口便自帶威嚴：「公車上那些人國家自有定奪，你們兩個小孩就別操心了。」

  院子裡只有風吹過，無人應聲。

  穆老爺子嘆了口氣，眼裡說不上是欣慰還是惆悵。

  兩人之所以沒吭聲，不是因為想操心，只是做不到置之不理，哪怕是口頭上的答應，好像一旦答應下來，便會成為冷漠的旁觀者，眼睜睜看著罪惡蔓延生長，他們做不到。

  穆爺爺輕顫著慢慢起身，兩人手齊齊一抬卻沒上前。

  目送老人走進小屋又拿著厚厚的書出來。

  「這是新出的法冊，本來是想著你臨走的時候給你。」

  聞時歲接過，黑底的封面上只有國徽在熠熠生輝，拿在手裡才知其重。

  國有國法，家有家規，這便是他們的國法和家規，入了那道門，便要拿得起這本子，欲戴其冠便要承其重便是這道理。

  「小夏。」

  穆夏一怔，木木應聲：「到。」

  穆爺爺把他的那份遞過去，目測竟是比聞時歲的薄了少許。

  「打得一拳開，免得百拳來。這道理，是我一直教你們的，你們都做得不好。」

  兩人一手捧著一本厚厚的法冊，乖乖站著聽訓。

  「知道為什麼不同的事要有不同的法嗎？這個世界上的事就像灰塵一樣，肉眼看來是一片，其實都是獨立的個體，法便是約束這不同的個體，以此類推漸漸組成一個總體。

  但是法不能像你們幾個一樣約束到個人，這是約束不來的，所以總要以偏概全，不是去打壓質疑所有人，而是預防。

  現在的法就像剛進入青年的你們，總以為舉世無雙，萬無一漏，實則有些方面也在成長罷了。所以遇到不公，一定要勇敢的反擊啊，世上沒有什麼事是絕對的，入了這門便不要心慈手軟，你們，是在為人類做貢獻。

  法並不是無情的，人也是有溫度的，信法也要信自己。」

  「可是，人能知錯就改，既然能改，為什麼不寬容以待，試著去教導和原諒？」

  穆夏嘗試著找人之善，不一定需要懲罰，卻突然想到今天為什麼會在家，驀然失了聲。

  「有專門的＇職業＇啊，他們分布在大部分的生命中，親人，愛人，老師……而有些人，是缺乏這些的，所以才有了法。」

  就像某些人經常罵的那句「沒媽」一樣，他們明明是知道母親的重要性的，但確實是有人沒媽啊，沒人教沒人管，你跟他們去講溫情，感化他們，就像在用手捂熱一塊石頭，離開後它又重歸冰冷。

  而有些則因為父母的不作為而目無法紀，肆意妄為，他們早就習慣了這些，甚至父母的角色已經可有可無。

  我們從所能看到的新聞或案件中產生的同情，傷感，建立在身臨其境後對身邊人和事的珍惜上。但沒有過，不需要，又怎麼會去珍惜？

  有人說法律無情，因為利益被壓的太多了得不到滿足而產生罪惡，因為心理原因而產生罪惡，因為種種僥倖心理而產生罪惡，等到被壓制的時候才後悔。

  他們後悔的難道是意識到自己做錯了嗎？他們認準了鳥為食死，人為食亡的道理，在他們的世界裡，弱肉強食才是真理，他們被抓住了只會因為失手而懊惱，他們期盼著下一次的犯罪，惡趣味地盯著把他們打入地獄的人。

  就像被放生的熊，如果它們想，它們可以吃人，它們報復心極強，最擅長裝乖然後反撲。

  所以，是法無情嗎？不，是人無情。

  法，本就沒有溫度，它只是一個字，一個概念，但它存在著意義，人讓有威懾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