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連忙上前,想要叫醒沈清河,卻聽到沈清河口中低呼:「為何不能信我一次?」
周芷心中一驚,連忙捂住她的嘴,怕她引來那些瘋子。
沈清河似乎陷入了夢魘,她整個人都在顫抖。
周芷緊緊地握住她的手,低聲在她耳邊呼喚:「快醒醒……」
聽見有人呼喚,沈清河猛地睜開眼睛,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她的額頭上布滿了冷汗,雙手緊緊抓著周芷的手臂,眼中滿是驚恐和不安。
周芷摸了摸她的頭,擔憂地說:「果然發燒了。」
沈清河問:「有水嗎?」
她的口好渴,好想喝水。
周芷看著她,搖了搖頭,「沒有水,近幾日都未下雨。」
心中一陣酸楚,這裡沒有人專門送水過來,就像是皇宮中被遺忘的地方。
她們的生死,無人在意。
還好天無絕人之路。
在沈清河即將昏厥過去時,天空突然變得更加陰沉。
雲層厚重地壓過月亮,風聲作響,周芷抬頭看向天空,心中一陣欣喜,要下雨了。
不久,豆大的雨點開始落下,打在屋頂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雨勢漸漸加大,猶如傾盆而下,將整個世界都籠罩在一片水霧之中。
周芷快步走到屋檐下,伸手接住了幾滴雨水,又迅速回屋讓沈清河舔舐乾淨。
幾次後沈清河終於不再渴水。
可她又開始冷了起來,身體一直在顫抖。
周芷見狀,急忙脫下自己的唯一外衫,披在沈清河身上,緊緊抱住她,用自己的體溫去溫暖她。
冷宮中都是些瘋子,她不敢與她們接觸,已經很久沒有與人說了超過三句話了。
如今來了一個沈清河能陪她說說話,她真心地不希望她死。
沈清河靠在周芷的肩膀上,緊閉著雙眼,臉色蒼白得可怕。
她的身體在周芷的懷抱中微微顫抖,仿佛一片在風雨中飄零的落葉。
周芷心中充滿了擔憂,她不停地撫摸著沈清河的髮絲,低聲安慰著:「先睡一覺吧!我們會好起來的,一定會的。」
雨勢漸漸減弱,但依舊淅淅瀝瀝地下著。
周芷抱著沈清河坐在屋檐下,直到天快亮了,懷中才傳來均勻的呼吸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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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荀下完朝剛踏進承明殿,就看見王德匆匆跑了進來。
他氣喘吁吁,額頭的汗水順著臉頰流下,急切地開口:「皇上,不好了,元妃娘娘昨夜發起了高熱,今早暗衛來報,情況似乎不大好。」
厲荀腳步一頓,臉色瞬間沉了下來。
他想給沈清河一些苦頭吃,想讓她來求他,可如今她生病了他的心又如針灸一樣疼。
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煩躁,想了想,還是抬腳往殿內走去。
「吩咐冷宮的宮人,這幾日給她的飯食中放些退燒的藥,切記,不要讓她發現。」
王德領了命,立刻吩咐下去。
到了晚間,厲荀出了殿門,還是忍不住吩咐道:「去冷宮。」
離得遠遠的,他就看見沈清河依靠在周芷懷中,雙眼緊閉,臉色蒼白得可怕。
他心中一緊,快步走上前。
周芷看見他,想行禮卻被他小聲制止了。
「別說話。」
說罷,明黃色龍袍著地,他單腳支撐蹲著,輕輕觸摸她的額頭。
燙得嚇人。
厲荀眉頭緊鎖,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情緒。
他抬頭看向周芷,冷冷地說:「這些時日照顧好她,如果她聽話,朕送你出宮,亦或者復你的位份。」
周芷顫聲問:「她到底是誰?」
「沈清河。」
厲荀說完,站起身,轉身對王德吩咐:「立刻去請御醫,不得有誤。」
……
獨孤稚安排好一切,便去了忘憂宮。
沈清河走的這些時日,他已經與她們相處得十分熟稔。
嫿兒看見獨孤稚就跑了上來,開心地喊:「爹爹。」
獨孤稚順勢抱起她。
乘兒小小年紀就有幾分老成,用大人的口吻教訓起嫿兒來。
「妹妹,沈弦姑姑說,女子不能與男子那麼近,快下來!」
嫿兒搖搖頭,撒嬌似的把頭埋得更深了些,「嫿兒不要,嫿兒就要爹爹。」
獨孤稚看著沈清河懷中與沈清河極像的小女孩,心中湧起幾分思念。
她蹲下身,把嫿兒輕輕放下來,輕聲問道:「想去找娘親和沈弦姑姑嗎?」
小女孩抬頭看向她,一雙清澈的眼睛裡滿是興奮,「還有爸爸。」
許野?
獨孤稚微微蹙眉,最終還是不忍心拂了小孩子的心情,點了點頭。
聽見獨孤稚說要去找娘親,乘兒也不裝老成了,立刻湊了上來。
明亮清澈的眼睛緊緊看著獨孤稚問:「父皇,何時去?」
獨孤稚想了想,笑著拉起乘兒與嫿兒的手,認真地說:「在等幾日,快了。」
北翟的事情即將塵埃落定。
如今局勢已經明顯地倒向老北翟皇,就是不知道他想立誰為儲。
也就這幾日了,密探來報,老北翟皇怕是身子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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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河醒來時,周芷不在身邊。
周圍安靜得令她心生疑惑。
以往天光大亮正是廢妃們出來吵鬧的時候,今日怎麼像是闔宮空無一人?
沈清河支撐著虛弱的身體慢慢站起來,打算去找周芷。
剛踏出房門,她就看見周芷帶著幾個太監和宮女走了過來。
看見沈清河,周芷目光閃躲了下,並未像以往一樣熱情。
沈清河疑惑地看著她身後的人,「他們是?」
周芷這才小聲的開口,「是皇上派他們來的,還派了御醫過來。」
沈清河微愣,這更加證實了厲荀的目的。
沈清河無奈的抿了抿唇,可如今身體虛弱,確實需要太醫。
將人請進屋後,太醫把了脈就走了,只留下那堆和冷宮格格不入的宮婢。
她看向周芷,試探的問,「他來後與你說了什麼?」
「他說,你便是沈清河。」
沈清河擺了擺手,示意宮婢們先退下。
「我從未想過騙你,」沈清河真誠地解釋,「只是……」
周芷打斷,「只是你還需要我,利用我在這冷宮活下來,是嗎?」
沈清河一時語塞,她當時只是想著,她或許並不想知道她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