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
蘇韻伸手拉住了祁征的手臂,深吸了一口氣,主動開口道:「上次謝謝你送的糕點和酸奶。」
祁征頓住腳步,聲音依舊冷冰冰的:「那是隊裡的心意,跟我沒關係。」
「無所謂。」
蘇韻拉著祁征的手臂沒有鬆開,只是看著對方開口道:「你應該還沒吃飯吧,我請你吃夜宵。」
「吃過了。」
「那就當陪我吃一頓……可以嗎?」
「……」
祁征和蘇韻一同離開了醫院大門。
兩人並肩朝著附近的小吃街走去,似乎不再像上次在消防中隊那般錯開半個身位了。
「這次301國道的連環車禍……你沒受傷吧?」
「沒有。」
祁征平淡的開口,接著又補充看了一句道:「手臂上的傷還沒拆線,沒有參加這次救援。」
蘇韻的腳步頓住,表情有些意外。
昨天她以為祁征把送她的糕點又拿去扔了,發脾氣拉著祁征去了護士站讓護士給他拆線。
所以昨天他並沒有拆線嗎?
「你昨天沒拆線?」
「嗯。」
「那……明天你來醫院,我幫你拆。」
「好。」
祁征微微點頭,並沒有拒絕,只是語氣隨意的開口道:「我聽說你們醫院上午發生了醫鬧?」
聞言。
蘇韻無奈的嘆了口氣:「有一位主動脈夾層手術的患者死在手術台上了,家屬不依不饒的鬧著要醫院賠償,還花錢雇了一批大爺大媽在醫院幫著鬧事。」
「解決了嗎?」
「不清楚,反正人已經先送派出所了。」
「聽說你住的地方被人潑了紅色油漆?」
祁征漫不經心的問了一句。
蘇韻卻是腳步一頓,語氣有些意外:「你連這都知道?」
祁征沒有停步,繼續往前走著:「在醫院的時候聽幾位護士說的,你回家自己多注意。」
「這算是關心我嗎?」
「提醒而已。」
「……」
兩人一同走進小吃街,選了一家燒烤攤坐下。
蘇韻接過服務生遞來的菜單,看了一眼對面的祁征:「你還是不吃動物內臟對吧?」
「你隨意。」
「那就先來十串鴨心。」
「……」
蘇韻偷瞄了一眼有些黑臉的祁征,還是默默的把鴨心給劃掉了。
等菜的時間裡。
氣氛又逐漸變的尷尬起來。
祁征只是筆挺的坐著,絲毫沒有要主動說話的意思。
蘇韻揉了揉太陽穴,緩解一下有些疲乏的精神,開口問道:「過兩天就是國慶假期,你放假期間有什麼安排嗎?」
「隊裡值班,24小時待命。」
「一天假期都沒有啊?」
「其他隊友有各自的私事要處理,國慶期間我幫他們代班。」
「你自己就沒有私事嗎?」
「比如?」
「……」
蘇韻沉默了一下,她差點脫口而出「你這麼大年齡了,不找個女朋友,相個親什麼的」。
不過想了想,還是默默把話咽了回去。
兩大盤燒烤端了上來,都是一些正常的肉類和蔬菜,倒是刻意避開了祁征排斥的動物內臟。
蘇韻直接吃了起來。
祁征就這麼安安靜靜的看著,也沒有去拿蘇韻愛吃的烤串。
「你這麼餓?」
「我一下午連續四台手術,中途就喝了一點葡萄糖,你覺得呢?」
「辛苦。」
「還好吧,至少不像你們一樣有生命危險。」
「……」
吃完夜宵已經接近晚上十一點了。
蘇韻打了個哈欠,結完帳和祁征一起朝著醫院的停車場走去。
兩人都沒有談論以前的事,只是客氣的說了一些如今的現狀,就像是兩個許久未見的老朋友。
「上車。」
「我自己有車。」
蘇韻指了指停在路虎旁的白色雪佛蘭。
祁征逕自坐上了路虎的駕駛位,透過車窗看著時不時打一個哈欠的蘇韻,語氣依舊冷漠:「這個點正好有交警在路口查車,你如果不擔心因為疲勞駕駛被抓的話,請自便。」
哈欠~
蘇韻又不自覺的打了個哈欠,只覺得整個人都快要睡著了:「那……麻煩你了。」
說完。
一個人拉開了后座的車門。
她刻意的避開了副駕駛的位置,或許是想繼續維持著這脆弱的「朋友關係」,避免因為當年那場不愉快分手而再一次分道揚鑣。
祁征透過後視鏡看了一眼后座的蘇韻,並沒有再說什麼。
路虎緩緩駛離了醫院停車場大門。
不多時。
蘇韻已經靠在后座的靠枕上睡著了。
她一整天都在連軸轉,完成了七台手術,下班又強打著精神請祁征吃了一頓夜宵,現在已經一點精力都沒有了。
黑色的路虎緩慢行駛在高架路上。
披星戴月。
一道道霓虹燈完成了超車。
祁征默默關上了後方的車窗,每過一道減速帶都會刻意的剎車避免震動。
原本十分鐘的路程足足開了近半個小時,才緩緩駛入一座有些老舊的居民小區里。
終於。
黑色路虎在一棟單元樓外停下。
祁征看了一眼后座熟睡的女孩,猶豫了許久才輕輕將對方叫醒:「到家了。」
「嗯~」
蘇韻緩緩睜眼,揉了揉眼睛,看了一眼窗外熟悉的小區環境,在后座明明睡姿並不舒服,可卻感覺睡得格外踏實。
「那我先回去了。」
「嗯。」
蘇韻打開后座的車門,猶豫了一下又禮貌性的道了聲謝:「今晚辛苦祁隊長了。」
「沒事。」
「你要不要上去坐坐?」
「好。」
???
蘇韻愣了一下,瞌睡一下子嚇醒了。
她最後那句話其實就是一句客套話,這種離譜的邀請但凡是個正常人都應該會拒絕的吧。
只是不等她再說什麼。
祁征已經先一步下車,看了一眼還坐在車上的蘇韻。
明明沒有說話。
可那表情卻仿佛在說:不是邀請我去你家坐坐嗎?你還在車上等什麼呢?
蘇韻只能硬著頭皮下車,她有些沒料到事情居然會發展成這樣,待會兒去了家裡自己該怎麼辦?
假裝抗拒,順勢倒下?
一夜春宵,舊情復燃?
她印象中的祁征一向很驕傲,應該是不可能做出這種事情才對。
出租屋在五樓。
這種老小區里並沒有安裝電梯。
樓梯里的扶手早已經鏽跡斑斑,地面上堆積著掉落的白色牆皮,燈光也因為接觸不良而頻繁閃爍著。
祁征跟在蘇韻身後,每經過一層樓的消防栓時,都會出於職業習慣的上前檢查一番。
「這幾層的消防栓都是壞的。」
「啊?哦,老小區嘛,很多設施都壞了。」
「沒有人和社區反應嗎?」
「沒……沒人管這些。」
「蘇醫生在緊張什麼?」
「沒有啊!誰……誰緊張了,我一點都不緊張好吧,對,我現在一點都不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