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1章 ,好帥——
第二天。
柔和的晨光自房間東方的落地窗映入房間,隨著太陽的升起一點一點探向床上躺著的宇都宮濯。
白淨的晨曦輕輕撫摸濯的臉頰,半夢半醒之間睜開了眼睛。
大概是因為睡得比以往晚了些,濯覺得自己的大腦還有些迷糊,左右看了一眼,確認自己是睡在床上而非陽台後鬆了口氣。
此時此刻讓他提心弔膽的罪魁禍首正躺在床上,感受到抱著的那份柔軟的身軀,不知道她在做著什麼夢。
儘管沒有看到時間,不過從陽光的角度也能判斷出早就超過了二人平日的『出門』時間。
也不知道「家の澪」的店門前是不是已經有人等的不耐煩了。
不過大概不會,畢竟大家都很忙。就算是喜歡的早餐店,若是缺席的話也大可以去更換另一家,沒有缺誰不可的那種事。
又躺了一會兒。
濯把手從零的脖子下抽出來,可能是因為已經有些習慣了的緣故,已經不像是一開始那樣,會因為麻痹覺得這條手臂已經不是自己的了。
濯打了個哈欠,然後用手指頭戳了戳女孩的後腦。
「零。」
當事人沒有反應,可能真的有點累。
「皇女殿下,我起床了。」
濯有用手划過她的脖子。
零的皮膚很白,似雪一般的白,隱隱能夠看到皮膚下藏起來的青脈。摸起來很滑,像是完美的璞玉。
就算是這樣也沒有反應。
趴在零的身邊,濯靠近到她的耳朵邊,輕聲說道:
「宇都宮太太,醒醒,我起床了。」
零這才艱難地翻了個身,湛藍色的眼睛對上濯,瞳孔里仿佛閃爍著寶石般的光澤。
看不出剛睡醒的睡意,倒像是早就醒了只是沒動作。不過因為沒有焦距,看上去有些傻fufu的。
她的頭髮很香,明明兩人是生活在同一屋檐下的夫婦,但好像味道又不完全是宇都宮家裡沐浴露的香味。像是掩藏在冰原里的雪蓮,神秘又美好。
「宇都宮先生,去見別的女孩子真的有必要叫醒我麼。」
零面無表情,語氣里聽不出怒意,兩隻眼睛裡沒有情緒流轉,平靜的像是天山上的湖泊。
一般來說,零都是這種狀態。
有時候濯能發現她的情緒,有的時候不能。
濯認真的點了點頭。
「有必要。今天是我第一次見到賴床的皇女殿下,需要一個見證者。」
就算是本人也沒辦法,順帶一提,現在的時間是清晨八點鐘。
「還有別的理由麼。」
看到零沒有絲毫動容的樣子,濯不由得撓了撓頭。
「現在一個人出門的話,總覺得哪裡不習慣。」
「宇都宮先生的意思是三個人更好一些嗎。」
嘴上這麼說著,零撐著身子坐起來,淡金色長髮如瀑布般落下,此刻她的外表成熟許多,想必是髮型的加成。
很多時候也是這樣,一旦女生換了一個髮型,整個人的氣質都會發生改變。
此時的零已經邁入了少女的行列,之前稚嫩的氣息蕩然無存。
……
電車在軌道上行駛,車廂輕微晃蕩。
窗外電線桿的影子不斷掠過,陽光沒到膝蓋,帶來陣陣暖意。
濯的臉被鴨舌帽蓋住,身上的休閒服乾淨整潔,原本虛弱的皮膚也有了大理石一般的質感,兩隻手扣在一起,與懷裡洋娃娃一樣的另外十根手指穿插在一起,靜靜地坐在一截車廂的角落裡。
身側坐著一名身形艷麗的紅頭髮少女,穿著粉白色公主裙,白色過膝襪與方口公主鞋。
一路上她的表情肅穆,但是過了三個小時後,就開始偷偷打哈欠,似乎這樣的事情讓她很在意,鬼頭鬼腦地四處張望,發現沒人注意到後神情也逐漸變得柔和,展現出少女應有的可愛姿態。
濯感覺到了有人在扯自己的袖子。
考慮到零的雙手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那麼捏住衣角的人自然顯而易見了。
【聖誕哥哥,零姐姐為什麼坐在那裡?】
抬手將蓋在臉上的鴨舌帽掀開一個角,轉過頭就在白潔的下巴下方看到了繪梨衣的問題。
此時此刻濯和零一起坐在一張椅子上,準確的說是零選擇了坐在他的腿上,兩雙手交迭在一起,女孩靠在他胸口正在補覺。
「因為姐姐很困。」
【哦,知道了。】
真要說的話,因為目的地接近終點站的緣故,所以空位還算充裕,最起碼足夠三個人坐在一起。
濯覺得零會這麼做的理由,大概是覺得每次乘坐公共運輸工具,總要在座椅上墊上紙巾很不方便,也會覺得浪費,所以選擇了更省事省錢的做法,不如直接坐在他的腿上。這無疑是一種更方便的做法。
絕對沒有想過,兩位女生坐在男生兩邊的話,會顯得像是左擁右抱——濯只是在心裡悄悄吐槽,不敢把真相真的拆穿。
時間過得很快,眨眼間就來到了晚上。
在新幹線上坐了一天,零站起來活動四肢。
保持一個姿勢坐太久會影響人的血液循環,對脊柱也有一定的影響,偶爾也需要起來適當運動一下。更何況零一路上都保持同一個姿勢,是真的一點沒有動。
真不愧是你,皇女殿下。
零今天穿著不符合她人設的橙色衛衣,一直蓋到臀部,下面是一條米白色的牛仔褲。
起身走出車廂後,等到車門閉合後,零處於站台上伸了一個難得的懶腰,被寬鬆衛衣掩蓋的緊緻曲線若隱若現,一陣風吹過電車站台,撩動了她別在耳後的長髮,露出那雙潔淨冰雪般的小耳朵。
重新睜開的藍色眼睛,像是林間清泉般清澈,又如原始森林般靜謐。
然後轉身對著依舊沉浸在這種景色中的上杉繪梨衣招了招手。
然後上杉繪梨衣猛地回過神來,小跑兩步去和她走在一起。
車廂搖搖晃晃,離開電車站台。
跟在兩個人後面的濯只好獨自拖著兩個皮箱,默默地跟在後面。
過去好的時候都是推著人家走,現在新人換舊人了叫我拎兩個箱子——濯自娛自樂地笑著,乘上了離開站台的電梯。
站台另一邊的西裝中年大叔眨了眨眼睛。
「那個,老闆,我們的班車錯過了。」身旁戴眼鏡的女生怯怯地提醒道。
……
時間來到九點二十分。
稍微有些不太對勁,以紗千子對零的喜愛表現來看,她應該在自己還沒下車的時候就會開始催促濯了。
但到現在都沒看到她的身影。
從自動取票口拿到了臨時電車車票,把它交給上杉繪梨衣,一行人走進電車,開始踏上歸家的最後一節歸途。
正如濯所了解的,伊豆的電車懂得充分發揮海邊城市的優勢,軌道儘可能地修高了一層,勉勉強強能夠越過居民房看到海面的粼粼微光。
「不算太晚。」
再次下車後,濯看了一眼手機的時間。
「嗯?怎麼了嗎?」
「很吵。」
比小啞巴更快的,明顯是零可以直接給出答案。
在濯看手機的幾秒鐘里,上杉繪梨衣和零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一同看向了海邊的方向,更準確的說是那邊的天際線。
「有什麼東西嗎,可我什麼都聽不到。」
【——】
「飛機。」
零脫口而出的爽利似乎讓抓著紙筆還在糾結的上杉繪梨衣很受打擊,一副受了委屈的灰白模樣,簡單來說就是僵住不動了。
如果是飛機的話,可是濯卻不記得海邊那裡會有機場,伊豆的機場建在新幹線總站附近,應該在他們的後方才對。
還準備說些什麼……
從大海的方向傳來了轟鳴聲,陰雲密布的天空中伸手不見五指,但似乎有什麼飛行的猛獸正攜裹風雷撲近。
但很快這種聲音就消失了。
歪著頭還是沒什麼都沒辦法看到濯,實在是摸不著頭腦。
「飛機會有這麼大動靜麼,感覺像是十九世紀的產品。」
「應該是卡塞爾學院裝備部改裝的飛機,那些人的工作是製造屠龍武器,武器工匠從不考慮舒適感。」
「哦,這麼說我就懂了……沒什麼,就是有一幫逗比面癱自戀男的組合來霓虹了。」
面對小啞巴從他這裡偷去的拙劣的模仿——歪頭表達疑惑,濯很想告訴她,這一點應該多向她的零姐姐學習。任何動作都要講究技巧,只是一味的照抄是不行的。零在做這個動作的時候動作幅度很小,配合上她的三無臉,既會顯現出反差的可愛,也不會有種突兀的感覺。
像繪梨衣這種完全照抄的行為就會讓人覺得傻乎乎的。
卡塞爾學院的事情,就算說了繪梨衣也可能聽不懂,或者說她大概會裝作聽懂了,其實什麼都沒聽到的樣子。所以乾脆跳過。
繪梨衣點點頭。
他們現在坐在最後的計程車里。
濯也清楚這樣子很麻煩,從新幹線換乘電車,然後搭乘計程車,最後還要步行一段時間。如果換作不認識的人,大概會覺得他們的目的地是一處不為人知的隱士居所,可實際上他家附近有許多招待遊客的溫泉酒店。
滴(上)滴(下)滴(上)滴(下)滴(上)滴——
『車裡的人聽著!你們有十秒鐘的時間將車停在路邊!否則我們就開槍了!』
忽然在後方聽到嚴厲的喊話聲,配合上比較應景的警笛,應該是警察沒錯了。
濯所乘坐的計程車司機明顯沒有挑戰警署的勇氣,立刻換擋、剎車、踩離合……一氣呵成,車子被停在了路邊。
最右側的上杉繪梨衣已經扭著身子趴在後窗上眺望了,對於她而言,這種事情大概會覺得非常新奇。反倒是見慣大風大浪的……喂,你怎麼也在看啊!?好吧,那我也看看。
咻——
因為濯是坐在左手邊,零坐中間,上杉繪梨衣坐在右邊的方式。、
在濯準備轉頭去看的時候,已經有一輛黑色的影子從車窗外一閃而過,接著才是裹挾著灰塵與尾氣的濃煙噴在臉上,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冥冥中好像聽到「太君不要開槍,我是良民!我跟這幫土八路一點關係都——」這樣子的哀鳴。
可能就是濯想的那個樣子吧。
追逐在黑色悍馬後方的是一眼望不到盡頭的警車,一輛接著一輛越過他們的計程車,不斷湧入耳中的音哮讓人懷疑他們是不是已經把油門踩進了油箱。
明顯認出那輛車的上杉繪梨衣更是迷惘地看著前方,似乎是不明白自家哥哥在玩什麼遊戲。
反倒是零在猜出大概情況後安靜了下來,把腦袋重新依靠在他的手臂上開始休息。
如果說這些已經讓濯意外的話,那麼接下來他看到的一幕就有點震撼了。
阻擋著視線的警車一輛輛按照從前到後的順序開始左右打轉,專用輪胎在馬路上摩擦出「嘰拗」的聲音,它們好似突然駛在了冰面上那樣沒辦法繼續控制車輛,而後緊急迫停在路邊。
此時恰好一發火箭彈那樣的東西,可能就是火箭彈沒錯吧,從最前方的黑色悍馬上方掠過,爆炸的火光把那邊光影映得火紅。
漆黑的夜幕中,黑色悍馬後艙門開啟著,身材曼妙的女孩在火光中仿佛在發光,粼粼火焰反射在她的身上將其本身的身材一展無遺。
那女孩於後車廂站得筆直,雙腿為了穩定而分立,向黑暗中連連揮手。
每次揮手就像是上帝的指揮棒那樣,立馬就有一輛警車失去控制,不得不迫停。
火焰下的女孩發射那些金屬刀片的身姿簡直讓人挪不開眼,她就像一位宗師般巍然站立,雙手從身上不同地方抽出隱秘的金屬刃,就像書法大師潑墨書寫那樣揮出。以她為中心,無數銀光像蝴蝶般翩翩飛動,留下美妙的弧線,織成了金屬薄刃的風暴。
女孩忽然向這邊看過來,長發在黑暗中狂舞。
濯呆呆地望著那一幕,他覺得自己可能這輩子都忘不掉了。
「好帥——」
然而這句話剛剛不受控制的脫口而出,濯突然有種被注視的感覺,不過等他看過去的時候,零卻並沒有抬頭,只是在那裡靜靜地閉著眼睛。
所以,這種感覺到底是不是真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