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葉心中微微肯定了眼前之人就是齊仲元,不過她還是決定試探他一番。
「敢問公子大名?」小葉做出一副畏生的模樣怯生生的問道。
齊仲元有些不明所以,不過面對一個姑娘的問話斷然沒有不回答的道理:「呃,小生姓,名仲元,表字常德。」
「果然是齊公子嗎?」小葉驚喜的問道:「奴家久聞齊公子醫術高超,特意來求您替奴家把脈的。」
說罷,小葉竟然垂下頭低低的啜泣起來,「奴家中老父親年邁已經不能做工,母親早年便去了,家中還有兩個幼弟不過五歲,一家子都靠著奴家一人支撐。」
「可是,可是奴家前些年身體不適,家中沒有閒錢便不曾瞧過大夫,可是前幾日卻突然咳出了血!」
「奴家一條賤命死不足惜,可憐家中兩個弟弟自小喪母,奴家要是也去了,只怕他們活不過這個冬天了。」
說著說著小葉猛地跪了下去,從懷裡掏出一把散碎銀子,「奴家一年做工就攢下了這點兒銀子,剩下的不知道可否容奴家些日子,奴家一定儘早環上!」
「我,我……」齊仲元見她二話不說就跪在了自己面前,猛地下了一跳,想將她拉起來又怕自己唐突了這個陌生的姑娘。
「姑娘,姑娘先起來,起來慢慢說。」好在這裡的住客並不多,走廊上並沒有來往的人,齊仲元咬咬牙一把將小葉從地上拉了起來,帶到了屋子裡關上了房門。
他像是觸碰了什麼很可怕的東西一眼,趕緊將手鬆開又拉開了一段距離,「姑娘且先坐下,讓小生來瞧瞧您的脈象。」
被小葉這麼一嚇,齊仲元根本無暇在意她話里的漏洞百出,取出脈枕放在桌上便仔細端詳起她的脈象。
這一路走來小葉已經起了一層薄汗,脈象快了一些卻十分有力,這怎麼看都不像一個病入膏肓之人的脈象,齊仲元的眉頭皺了又皺半晌才收回手問道:「姑娘到底是什麼人?」
小葉見狀再也忍不住的笑出了聲,她從懷中將蘇茗琅要她帶來的玉鐲子取出來放在了桌子上,令附上一把金葉子才開口解釋道:「因為主家不曾吩咐過,所以奴家也不知道該不該告訴您奴家的來歷。」
「不過我家主子吩咐奴家將這個手鐲帶來送給公子,讓公子當了去以做這幾日的盤纏,主人說只要公子安心準備太醫署的考核,其他事情一概無需擔心。」
「你家主人……」齊仲元接過玉鐲仔細打量了一下,腦海中不由得浮現起了那一張模糊的面孔,他生命中出現的女子並不多,而近來也只有那個救了自己一命的夫人,看那夫人衣著華麗,再看看眼前的玉鐲,即便他不是個中行家也知道那玉鐲價值不菲。
如此看來眼前的姑娘應當就是那位夫人手下的丫鬟了?
思及此齊仲元的神色立馬嚴肅了起來,他站起身拱手作揖:「勞煩姑娘轉告您家夫人,學生定不會辜負夫人所託。」
他看了看那一把在桌子上堆成小山的金葉子婉拒道:「學生已經承蒙夫人太多恩情,實不敢多要這些東西。」
小葉將金葉子和那玉鐲重新推回了他手邊正色道:「我家主人還要奴家轉告公子一句,您將來定是要入太醫院任職,太醫事關皇家安危,不宜與外臣交往過密,所以我家主人要公子儘量避免與李大人的交際。」
齊仲元愣了一下,顯然沒想到那位夫人竟然會這麼篤定他一定能進太醫院,他點了點頭應道:「學生明白,齊大人當初將學生接進了這裡之後便不曾再出現過了。」
小葉聞言點了點頭,事情辦妥之後她便要趕緊回去了,臨走前她想了想又叮囑了一句:「公子,岳陽酒樓豪奢,不是您身家所能承受的,所以……」
小葉並未言明,齊仲元卻已經點頭示意了。
送走了小葉,齊仲元看著桌子上的玉鐲和金葉子久久不能回神,從他重傷之後昏迷不醒,直到現在一路上都承蒙那位貴人相助,不知道自己此生能不能還盡這份恩情。
他長吸一口氣正了正神色,當即就打包起自己的行囊。
「掌柜!」齊仲元背著行囊敲了敲櫃檯的桌子,帳房抬眼一看到是他當下表情就變了。
「哎喲這位公子!可是有什麼吩咐?」
他們這裡貴客雖然不少,可是在岳陽酒樓包房一包就是大半個月的卻少之又少,因此無論是帳房小二對面前這個衣著樸素的男人都格外看重。
齊仲元聞言搖了搖頭,他將自己的房牌放在了桌子上說道:「我要退房。」
「不知道這幾日的房費幾何?」
聞言那帳房雖然有些可惜,但還是不敢得罪面前的男人,他翻開帳本算了一下笑著說道:「回公子的話,您的帳上還余了豈是多兩銀子,您是要取出來還是暫時存著?」
「七十兩!」齊仲元愣了一下,擔心小二會看出什麼端倪很快就整理好了表情說道:「這幾日花了多少?」
「二十三兩六錢。」帳房很快就給出了答覆。
齊仲元從懷裡掏出了十片金葉子放在了櫃檯上,「不知這幾片葉子值多少銀子?」
帳房一看到金葉子眼睛都直了,他伸手接過來掂量了兩下說道:「您這葉子薄了點,看起來不到一錢,不過這金子與銀子不同,再加上這葉子的做工,少說也得值個百八十兩銀子了。」
聞言齊仲元又愣了一下,他從身無分文一瞬間就變成了富甲一方?
他急忙將桌子上的金葉子重新收了起來,又取出一片放在了桌子上,「勞煩先生將這片葉子並剩下的銀子送到大理寺李釗李大人那邊去吧。」
齊仲元想了一下又說道:「您可要從中取走十兩銀子做路費。」
老帳房本想著不過是跑一趟腿的事情,即便不給銀子能在這些貴人眼裡留個臉也算是賺到了,這十兩銀子雖然不多,但是不賺白不賺他當即就點頭應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