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俠客島一路
俠客島本來也是隱世無名之所，但在海濱之上，又有一處他人所不知曉的江湖，使得黃藥師知曉俠客島的去向。
他們下令轉向，連過三五日後，便至俠客島上。
在這時間，鹿塵也獲得了夢寐以求的土屬《九陰真經》。
這本來是黃藥師和周伯通爭鬥大半輩子的東西，但是落在鹿塵手中，兩人卻都服膺。
對周伯通而言，是因自己中計導致全真教丟失九陰真經，本就有所虧欠。他心中沒有對武學的執著，之所以加入爭奪九陰真經的五絕行列，也只因為是王重陽給予他的責任。
他眼中的九陰真經，全不是別人眼中的神功寶典，而是一種負擔。
有鹿塵這麼個同為全真教，有能耐、有野心的後輩，幫他卸去負擔，他高興還來不及呢。
相較而言，黃藥師更加理性，卻是看出天下局勢大變，早已經不是五絕爭奪九陰真經的版本了，若還是執著於每個人單獨一本九陰真經，遲早會被淘汰。
倒不如，將九陰真經齊聚起來，贈送給一人身上，使其變強，到底也是自己人。
鹿塵年紀輕輕，已經收攬一大批高手，以後前途不可限量。最重要之處在於，他的行事風格，極得黃藥師胃口，不被禮法所束縛，同時又比黃藥師這種站在干岸上的文人，多了一份敢下決定的王者霸氣。
這種氣質，不可謂不重要。
正如諸葛亮雖然在能力上勝過劉備許多，但關鍵時刻，下命令的仍是劉備一般。諸葛亮再比劉備聰明十倍百倍，終究做不得一方之主，因為諸葛亮缺乏那種聚攏人心的力量。
鹿塵敢為人先，事所親爭，這就是黃藥師所缺乏的。但和這種人做事，卻又能獲得安心感，黃藥師赫然發現，自己缺乏的便是這般的安心感。
所以，他甘願把九陰真經讓給鹿塵。
不過，這兩部木屬、土屬，卻是有克制的屬性在，難以結合起來。
當年黃藥師正是因此，雖然得了九陰真經，卻因相互衝突，給陳玄風、梅超風給盜走了其中一部，引出了後續故事。
黃藥師警告鹿塵，這點難關不想去克制，便是得到了兩本九陰真經，也不能夠如何。他說這番話時，帶著難以掩飾的後悔和遺憾，想來當年一念之差，害死馮衡，亦是他一輩子的遺憾。
最關鍵之處在於，他無法責怪任何人，譬如王重陽、周伯通。
他只能夠責怪自己，全是因為他丟掉了一貫的驕傲，使用了小手段，才招致惡果。
但鹿塵卻另有辦法，他將北冥寶庫打開，使得土屬九陰真經，遁成一道毫光，進入了其中。
黃藥師大為驚訝，「這也行？」
鹿塵解釋道，「其實北冥寶庫，是不可以儲存實物的。不過九陰真經，本來就是九空無界傳下來的東西，本質就是一團氣，其中蘊藏了對萬事五行各個側面的種種理解。所以，它們可以暫時儲存在北冥寶庫中，切斷彼此之間的克制。」
黃藥師卻不說話了，轉過身去，看船外的種種風光。
鹿塵知道，這老文青又開始生悶氣了，絕對是因為自己的這份神通，令他想到了馮衡，於是一個人在那裡憶往昔崢嶸歲月了。
自在船上相處起來，鹿塵才知道東邪為什麼叫做東邪。
他的性情真是個大問題，既彆扭，又敏感，還有不堪回首的過往，又驕傲要面子，要和這種人相處，真是累死了。
鹿塵也不管他，便去找周伯通和五嶽劍派弟子玩牌。
海上的生活無聊，周伯通又閒不下來，於是鹿塵教給周伯通用以消遣時間。
乃是用真氣顯化出五十四張撲克牌，當然上面就不是阿拉伯數字和拉丁字母了，而是天干地支，但反正是那麼回事。
以兩人的境界，凝聚出牌大小的實體真氣，自然輕而易舉。
周伯通長了見識，對鹿塵這個徒孫兒自然越發看得過眼，不一會兒居然要和鹿塵結拜兄弟。
這話如果給全真七子聽了去，恐怕無不要大驚失色，覺得天崩地裂。
不過鹿塵也沒那麼多顧及，心想自己和喬峰、郭靖都有結拜，和王小石、郭大路、段譽、江小魚、令狐沖、張無忌等一干主角，全有交情。
這真可謂是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
結拜個周伯通，倒也稀鬆平常，大大方方。
兩人當即捻土為香，對天祈禱，在這海船上成就了結義兄弟。
周伯通雖是大哥，卻也是個問題寶寶，一邊打牌，一邊詢問鹿塵的故事。鹿塵自然百無禁忌，講述岳飛、喬峰、郭靖等人英姿，讓周伯通心嚮往之，再說起大宋朝廷的腐敗無能，又讓周伯通破口大罵。
周圍五嶽劍派弟子，大多也是如此。
說到誇人，黃藥師沒半點興趣，他總是惺惺作態，自命清高。
就算看別人兩眼，都是莫大的誇獎了，休說嘴上再吹來吹去，那可太跌他堂堂東邪的份兒了。
不過說到罵人，黃藥師卻大有興趣，聽到一半，也湊進來，大罵特罵。
說這個蠢，講那個笨，一副指點江山的懂哥姿態。
他的立場也很獨特，罵人並不罵蔡京高俅是奸臣賊人，而是罵他們沒能耐、腦袋笨、做蠢事。
言下之意，若自己站在那個位置，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幾下就把岳飛等人料理。
周伯通倒也被他唬住，知道黃老邪也是經濟兵略、治世理國，無一不知，聽得小學生周伯通諾諾稱是，一副崇拜的模樣。
鹿塵卻看得好笑。
對他而言，周伯通如同小學生看動畫片，談論這些事宜，便只管是「剛來，誰是好人誰是壞人」。
至於黃老邪，便是眼高手低、紙上談兵而已。
政治鬥爭要的可不是聰明，最基本的控制性情，黃老邪便沒半點指望能夠做到。
他要是沒有一身武功，純以朝堂上的能耐，和自己看不上的蔡京高俅對壘，第一天就能被激得在朝堂上說胡話，第二天就被編造出十個彈劾的理由，三天就要被皇帝罷免，一輩子鬱鬱而終，留下些詩才，便是最好的結果了。
所以說，如果說周伯通是只分好壞的小學生，黃老邪就是裝酷扮帥的中學生罷了。
那鹿塵呢？
鹿塵心想，自己至少是個社會人，奔波走動，白手起家，剛剛創業，能說會道，嬉皮笑臉，面對強大的敵人，沒有一點氣餒，抓住一切機會。
進而英明強幹、神武非常、經風歷雪……倒也不算謬讚。
鹿塵這麼看待自己，末了說句真不要臉，也就罷了。
——所以說，鹿塵其實是比黃老邪還自戀的人，區別在於黃老邪明里表現出來，鹿塵擱那兒悶騷暗爽。
不過在這風雨飄搖、強敵環伺的時代，若不能如此寬慰自己，日子也實在難過，不是麼？
如此一路過去，不多三五日，便來到了俠客島上。
遙遙還有數里，便見著海上無邊無際之中，有一處小小的黑點，從海平線下面跳躍著擠出來，像是一幅山水畫上，被人重重點了墨點。
黃藥師讓人去到島嶼南部背風處靠岸，卻見著一處好大的沙灘，白沙粒粒，日光灑落下來，反光閃爍，宛若離離星辰。
黃藥師解釋道，「俠客島歡迎江湖上的朋友到來，只是來者非得到這片沙灘上，便是客人，受到禮遇。若從他處上岸，便是敵人，追打殘殺，不在話下。」
鹿塵問，「黃島主，你知道的這麼清楚……」
黃藥師不說話，從鼻子裡重重哼了一聲，臉色並不好看。
鹿塵心裡暗笑，知道黃藥師是何等驕傲的人，平日裡以不顧禮法為榮，今日這麼反常的述說規矩，自然有一樁故事。
鹿塵甚至可以想像到這來龍去脈：以黃藥師的性格，只怕就算知道了這規矩，也心想你憑什麼這麼牛逼，一定非要觸摸觸摸不可。
料想龍木島主不慣著他，自然一觸摸，就出事，致使到了現在，記憶猶新。
鹿塵越想下去，越是覺得八九不離十。
黃藥師看到他目光古怪，心下氣怒，「上岸！」
鹿塵哈哈大笑，帶著眾人下了船去。
剛剛下了船後，不多時從林中鑽出來幾名漢子，一應黃布短衣，為首的一見到黃藥師，便當即一震，「原來是東邪前輩，今兒個怎麼來咱們俠客島造訪？不過來者是客，諸位且來行禮！」
眾人躬身叫嚷一聲，正是恭恭敬敬。
黃藥師很是受用別人的尊重，「我來找龍木二位島主，有要事相商，速速去通報吧。」
那為首的漢子點頭應聲，「二位島主向來歡迎天下英雄，只恨來者不夠，沒有不歡迎的道理。這件事情不必通報，小人引見諸位便是。」
說罷轉身就走，鹿塵等人連忙跟了上去。
黃藥師解釋，「龍木二位島主，乃是隱士高人，昔日來到此島，卻得到滿石壁上的武學秘籍……」
他一一講述下來，大致和原作不差。
龍木二位島主，本來也是意氣相投的結拜兄弟，本來想要在江湖上縱橫捭闔，做一番大事業。不過甫出江湖，便得到一份藏寶地圖，循著地圖來到了這座無名荒島，發現了驚天動地的武功秘訣。
那武功秘訣，便是大名鼎鼎的「俠客行」，或稱之為《太玄經》。
這武功似有某種魔性，使得龍木二位島主，沉迷其中，不可自拔。他們本來有賞善罰惡的大志向，不過一見此武功，便似乎忘卻，終日待在海島之上，苦思冥想，拆招解招，彼此不認可對方的理論，卻又無法將對方說服。
於是他們開始收下弟子，毫不敝帚自珍，一起參悟玄功。其中也是包羅萬象，有人是飽讀詩書的學士，有人是身經百戰的海盜，本來都是被擄上島來，卻一練武功，均覺得勝過此前生活百倍。
若非這個混亂的綜武世界，接下來便是整個江湖上的一流高手，均被龍木二位島主，收入囊中。
不過龍木二位島主，雖然將武功練得魔怔，也沒變成純粹的白痴呆貨，明白輕重。
他們的武功雖高，卻是稱霸一方有餘，橫壓一世難夠。
如果俠客島上的秘密泄露出去，便使得整個江湖群起而動，到時候若給一些大名鼎鼎的魔頭魁首獲知破解，譬如東方不敗、武曌、成吉思汗等人，他們便是整個江湖的罪人。
龍木二位島主起初是想要賞善罰惡的人，更將島嶼命名為俠客島，自然也有幾分俠義之心。雖說被這《太玄功》弄至魔怔，但這般置天下安危於不顧的冒險之事，也不敢為之。
到頭來，他們試著將麾下弟子張三、李四派遣出去，辦成了幾樁事情，卻發現有人開始調查俠客島，便立刻止住了這番行動。
所以，除非是黃藥師這般海上本來的住民，或是鹿塵這樣刻意關注，俠客島在江湖上便也是寂寂無名，無人關注。
不過，他們還是歡迎高手到來，破解太玄功。
當然也有另一因素，乃是這個世界的大三合高手，遠比正常人壽命悠長，是以能夠拖得起，不似原作那般，幾十年一晃而過。龍木二位島主經得起消耗，自然能夠等待時機。
現在鹿塵才算明白，「現在的俠客島，就是一個蟄伏的龐大勢力。龍木二位島主，想要令天下人來破解《太玄功》，做過許多努力，卻又一經試探，發現外邊亂得嚇人，又怕被奸人奪走了巨寶，等若壞了事端，因此按捺下來。」
又想，「那宮九知不知道這番事情……嗯，多半是知道的，他本來就是海上隱形人島上的太平王世子，知道海上消息，倒不出奇。如果他不知道，便一定會請動青龍會的眾人，試想水母陰姬一至，龍木二位島主又如何能夠抗衡？」
「從這一觀，便可看出，他是想要私吞這門玄功。」
「不過，他絕對料不到我們不退反進，先來到了俠客島，等待他送上門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