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來青樓不找女人找男人?
夜幕降臨,京都城內燈火通明。
沒有任何從官府而來的提示,全城的百姓們自發的張燈出行,熱鬧非凡。就連流晶河上也是光彩紅綠,照得這初春的風都顯得熱烈有溫度起來。
這一幕幕景象,正是因為有著北齊與東夷城使團入京都所致。
人們想要讓其看到大慶強盛繁華的一面,讓這些看不起人的他國使臣再也不能叫自己為蠻子
河岸邊,幾艘樓船離著不遠,上面的姑娘們在攬客忙碌的同時也不時朝著岸邊望來,目光紛紛被一位器宇軒昂的年輕公子所吸引。
那人仿佛有著某種魔力一般,讓人看不真切面容的同時,卻又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姑娘們只是感覺出這公子稍顯稚嫩,想來年歲不大,一舉一動間明明符合貴人禮儀,卻又與周圍的達官顯貴們格格不入。只見其發扎玉簪,腰懸玉佩,除此之外別無多餘的贅物,整個人看上去就讓她們想坐
這要是能與此人春宵一度,就是倒貼錢她們也樂意!
樓船上。
一位平民打扮,皺紋深深的老者眼睛開合間露出絲絲的精明來,接過兒子遞過來的酒壺也沒嫌棄,對著壺嘴便飲了幾口,望著場間曼妙人影的舞動,平日裡看來是那麼新鮮有趣的事物在此時看來也是有些厭倦無趣。
他本想要離開,但身側之人卻是將他強留至此。
「靖王叔平日裡不是最喜宴飲熱鬧的嗎?今日這遊河會怎麼還唉聲嘆氣的,是承澤招待不周惹得王叔不高興了?」二皇子李承澤優雅一笑,朝著角落裡的范閒眨了眨眼,好奇問道。
靖王沒好氣地轉頭望了一眼身後的兒子李弘成,爽朗道:「的確是有些不太高興!」
「本來與范小子聊聊文學,說說花草蠻愜意的,二殿下這突然到來算是打破了氣氛,老夫有些不太習慣罷了。」
就差直說他煞風景了。
靖王是二皇子的親叔叔,不過至此也有了君臣之別。
一位是閒散王爺,一位是陛下之子,皇位的有力競爭者,這稱呼上按理說怎麼來都成,可前者卻是挑著最不親近的稱呼禮敬對方,聽得身後的李弘成目光一陣躲閃。
話說的不客氣,可李承澤卻很鄭重其事地點點頭:「暢談文學與田園樂趣也得分對誰,王叔找范閒算是找對了人。」
「也不怪侄兒冒昧相到來擾了王叔的興致,實在是因小范大人難請,侄兒好幾次都沒堵著人.這不是聽說他來赴王叔的宴嘛,這才會厚著臉皮前來王叔處討要一杯酒水喝,王叔不會吝嗇不許吧?」
「你來都來了,就是老夫不許又能如何?就在此處待著吧。」靖王爺坐在桌頭,怒火不能朝著二皇子發泄,但自己的兒子可是逃脫不了,老子罵兒子,就是天王老子來了也管不著!
他怒聲朝著李弘成罵道:「你這蠢豬,是說怎麼天天在這些地方廝混呢,怕不是被此處給晃花了眼?怎麼今天見了老子過來,你反倒是放不開了?」
世子李弘成知曉這蠢豬二字是父王的口頭禪,是以心中也不覺生氣,只是在二殿下與范閒的面前讓自己有些掛不住臉面而已。
聽出了父王的言外之意,他苦笑一聲後便在側面空位上貼著范閒坐了下來,動作間反倒是放鬆了不少。
發火了便好,自己沒有提前打招呼便將二皇子帶來,要是父王不發火,那回府後才有自己好受的
舉起酒杯對著身旁的范閒示意一下,便是一飲而盡。
范閒微微一笑,也是舉杯回敬。
「二殿下,不知今日來這尋我作甚?」
范閒此言,倒是讓靖王皺了皺眉頭,到底是年輕小子,這氣性就是大啊,面對二皇子說話間也這般無禮,的確是范建的種!
真是干他娘的!
就範建那模樣,也能生出這麼帶勁的兒子?
靖王越想越氣,瞧著自己兒子那唯唯諾諾的模樣就氣不打一處來有些事就怕有對比啊!
豈料,聽了問話的李承澤並不以為意,反而是露出感興趣的神色來說道:「如今和談結束,小范大人也算交了差事,我不是覺著無聊又尋味起那天的詩會來嘛,便打算尋你這位才子來找些樂趣」
是啊,這殺馬特不止一次地認為自己有趣了。
也是個吃得太撐的,興許是皇子生活中的樂趣外人真的不能理解?
「二皇子謬讚了,我這文名的分量到底有多重,這一次北齊使團到來後便已是眾人皆知了,在談判中也是沒起到多大作用啊!」
當范閒說完,還不等二皇子出言呢,靖王便再一次開口道:「你小子,那些許文名在真刀真槍的戰果面前的確沒什麼卵用!想來陛下讓你作為副使與北齊談判,也是因為你長得漂亮吧就跟個娘們似的.」
說到最後,聲音也是越來越輕了。
不過在場的都是哪些人呢?
二皇子離得近,范閒修為深,自然是將之聽得明明白白的。
范閒微微張口有些呆愣,他這模樣的確是有些出眾,算是繼承自母親的長相,就連婉兒都不止一次的在自己面前表露出自卑之意,言說沒自己長得好看但,靖王您也不能當眾說自己長得像女人吧?
李承澤露出調侃的笑容尚能忍耐,倒是李弘成噗哧一笑,見父王哼哼地望過來,他急忙將頭往船外一撇,卻不料,這一眼望去後便是再也收不回來了.
「弘成,你是覺得老子說錯了嗎?」
眼見兒子沒有回應,靖王眉毛一挑,竟是露出了幾絲凶戾之氣,喝道:「弘成?在看什麼這麼入神吶!?」
「啊?」
李弘成急忙轉回頭顱來看著有些惱火的父王,神志還在漫遊天際呢,一時沒能聽清,急聲道:「父親大人方才在問什麼?」
眼見靖王神色不善,身後的下人們趕忙低聲提醒了幾句,李弘成這才回應道:「父親方才不是打趣小范大人的面相嗎?兒子這是發現了另一位長相更顯特異的男子,心中驚異,這才有些沒能聽清」
靖王哼哼了兩聲,順著兒子的目光望去,心頭的火氣卻因這一望而消失殆盡,口中嘀咕著:「怎麼可能呢?這怎麼還有比范小子更漂亮的男子呢?」
范閒與李承澤盡皆望去,很快便找到了岸邊那位公子的身影,紛紛呆愣一瞬,心中大感驚奇。
倒是身後的『一劍破光陰』謝必安神情稍顯凝重:
他從此人身上察覺到了一絲危險的氣息,瞧這人身形挺直,風不能擾,想來也是具備著修為在身的.
京都何時出現了這麼一位高手了?
心中想到這兩日聽到過的那則消息,謝必安身子急忙朝前一探,便低下重心在二皇子耳邊輕聲說了幾句。
李承澤的神情從震撼中微微回歸,皺了皺眉頭,心中也是大呼此人邪門,緩聲道:「應當不是那人.傳言那人頭覆鐵面,無人見過對方真容,怎麼可能這般輕易地便叫我們瞧到破綻呢?想來應該是來京都對付那人的高手」
說到此處,李承澤心中那種集郵的想法越發熾烈,打定主意待此間事了後,一定要與岸上那人接觸一番!
「王啟年!」
「大人!」
王啟年與范閒對視一眼,緩緩點了點頭後壓低聲音道:「觀其身形與穿戴的靴子大小來看,有七八成把握就是那鐵判官」
看到范閒還不顯焦急之色,王啟年急忙提醒一句:「大人還是要小心為上,咱們不知曉對方的目的,也不清楚對方為何要選擇此處許是確定了新目標也說不定!要不,小人這就聯繫院裡?」
「先別輕舉妄動,免得激怒對方。」
眼見今夜的形勢變得越來越複雜,而宴飲兩國使臣的日子便在明日,因此城中的巡城士卒與監察院眾人都給散了出去,確保使團的安全不生出什麼亂子來這鐵判官挑著這麼個時候出現在這裡,倒是叫人有些難辦!
他不是擔心自己的安全,別說自己沒做過什麼惡事,就是鐵判官衝著自己而來,有著五竹叔不知在何處守衛,想來也是安全無疑的。
當然,若非迫不得已,他不想在大庭廣眾之下暴露出五竹叔的存在來。
不過自己倒是沒什麼了,可這二皇子呢?
按理說他壞可是壞出名了,要是鐵判官對其下刀子,自己是幫還是不幫呀?
這有事兒找上門,范閒也不想對李承澤過多客套了,他輕咳一聲打破沉默,讓眾人的注意力集中在了自己身上,朗聲道:「二殿下,作詩飲酒什麼的隨時都有機會,今夜本是赴靖王殿下的小宴,二殿下貿然到場,可是有何要事說與我知的?」
這心中藏著事,李承澤也不免急迫起來。
盯著范閒那雙探尋的眼,二皇子直言不諱地說道:「這一次和談過後,小范大人與辛大人作為接待使臣可謂是大功一件!明人不說暗話,辛其物是我那兄弟的人,太子與我同為陛下的皇子,這為國出力的事我也不能眼睜睜看著什麼都不做」
「待和談結束,我將舉薦小范大人擔任出使北齊的正使,送你一份功勞,就當是結下一個善緣了!」
「這京都雖大,卻也有些無趣.」
「不求小范大人立馬便轉投到我的門下,只求下一次相請時你不要躲著我便好.」
范閒聞言心裡一緊,在詫異的同時也覺得這李承澤不拘一格。
如此大事竟然放在這花船上說出,就不怕有心人給聽了去,傳到陛下的耳中嗎?
這花船背後是青樓,不是酒樓.別看這一字之別,那差距可是很大的。
再者說了,二皇子這是打算明牌了嗎?此前范閒便猜測過和談結束後,針對自己的人將會安排自己出使北齊,之後不管是對自己下手還是對肖恩下手,總能讓自己倒霉,沒成想,卻是李承澤第一個站出來!
緊緊盯著李承澤的眼睛,范閒臉上的笑容不減,舉起酒杯遙敬道:「那便多謝殿下的好意了!」
「說什麼謝,太過見外!之後你便是我的妹夫了,咱們有的是時間相處」
李承澤回敬一杯後便站起身來,他知道這個場子不太歡迎自己,這便有了離去的打算,見此,李弘成也是隨之起身,朝著靖王默不作聲地歉然一禮。
「王叔,小范大人,明夜就是朝中的宴會了,咱們到時再好好喝上一場!」
「送二殿下。」
「留步吧!」
李承澤不知范閒心中所想,要是知道了,他也只會說.對啊!這一次讓你出使北齊就是準備弄你呢,你能拒絕嗎?
這范閒接連的大功,在父皇眼裡分量可是越來越重了,不消多說,離著內庫財權也越來越近。
別說是二皇子忍不了了,就是他那長公主姑姑也是按耐不住打算來硬的了!
待李承澤走後,靖王爺一邊喝著酒,一邊痛罵道:「皇兄這二兒子越發的不像話了!還有弘成,整天跟在後邊廝混,不務正業.等回府後老夫定當好好收拾收拾他,讓他回歸正途!」
這皇子之爭是他們能摻和的嗎?
別說你是不是這般去想的,就是你站在二皇子身旁,別人也只會以為你是為二皇子做事,是二皇子的人!
而事實也的確如此
這京都大半青樓產業都掌控在李弘成手中,他就是二皇子明面上的錢袋子,這是想瞞也瞞不住的。
以靖王的身份,又何須讓自己兒子冒著風險參與皇子間的奪嫡呢?
也不想想,當年要不是他慫得快,這慶國的皇帝陛下怕就真成了無兄無弟的孤家寡人了!
這一番痛罵,有著恨鐵不成鋼的真情實意在其中,但更多的卻是說給范閒聽的
不管怎麼說,自己這個做老子的還是得幫幫兒子,別讓弘成在范閒心中留下些不好的印象來.他隱隱有著一種感覺,這范閒未來所能到達的高度怕是無人能夠想像!
「哈哈哈,王爺何鬚髮怒?弘成世子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在年輕一輩中也是作為翹楚的存在,您應當高興才是啊!」范閒微微一笑,舉杯與靖王再飲,實則大半心神都留在外界,戒備著那鐵判官。
靖王也是嘆息,兒子的所作所為他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這世上的事情,有的時候看似有利實則無利,看似劣勢實則卻是優勢畢竟,當今的陛下也不是先帝膝下最年長的皇子。
李承澤嗎?
倒是有著幾分可能
今夜本是賞景閒敘,也算為范閒放鬆放鬆,本還平和的氣氛卻被二皇子這一來一去給破壞殆盡,這酒自然也就喝不下去了。
兩人本要就此散場,卻不料,變故就此發生:
樓船河面岸邊,一架輪椅緩緩而來駛向等候良久的漂亮公子,身後單單只是一位被黑袍將全身包裹住的人影,那人手中無物推著輪椅前進,動作間力量感與鋒銳感並存。
輪椅如履平地,而人影卻蓄勢待發,戰意旺盛!
只見輪椅停穩後默然片刻,陳萍萍才笑著開口詢問道:「到此有何目的?」
鐵判官的視線從影子的雙手轉移到了陳萍萍的笑臉上,平靜回應道:「找一名男子。」
「哦?」
陳萍萍眯著眼笑得很是開懷,不過轉瞬之間便是笑意盡數收斂,他睜開雙目閃過一絲精光,就連雙手都已是緩緩撫上了輪椅兩側的扶手,上下打量了這位好看到近乎妖異的人幾眼,這才呢喃著開了口:
「閣下來這煙柳之地不找女人,卻是要找一名.」
「男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