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童芳若出了個計劃後,程安廷就離開了客棧,並且一走就是五日,隨著千柳城的局勢變化,客棧里的客人亦在減少。
「姑娘,今日居然有饅頭哎。」小桃推開門,滿臉歡喜的將裝著兩個饅頭的碗遞到童芳若眼前,「快看,還是白面饅頭呢。」
童芳若覺得奇怪:「前些時日不是說糧食已經不夠了麼,怎麼又有白面饅頭了?」
「聽說是城裡有了變化,客棧的老闆弄到糧食了,再加上客棧的客人減少,這兩日便有了白面饅頭。」
變化?
童芳若眼睛微轉,瞬間就想到了程安廷,嘴角不由勾起,他速度還挺快的。
「姑娘,姑娘……」
連聲的呼喊將童芳若從思緒中喊回神,看著湊到自己面前的小桃,她伸手將人往後推了推。
「湊那麼近做什麼?」
小桃眨眨眼,笑著說:「看姑娘在想什麼?」
「那你看出什麼來了?」童芳若挑眉問道。
小桃摸了摸下巴:「沒看出什麼來。」
「啪!」
童芳若彈了她額頭一下:「既是沒看到什麼,那就離我遠些。」
小桃摸著自己被彈的地方特別委屈:「奴婢又沒做什麼,姑娘為何要這樣啊?」
「你家姑娘我就是想彈。」說到這裡,童芳若哼了一聲,從碗裡取出一個饅頭,「另一個你吃吧。」
小桃搖頭,將碗朝童芳若的方向推了推:「還是姑娘吃吧,這是奴婢特意給姑娘搶的。」
特意給她搶的——
童芳若抿嘴,眉眼中多了一些笑意:「就算是給我搶的,我也吃不了兩個,你吃一個也無妨。」
聽到這句話,小桃笑著低下頭:「姑娘別說了,奴婢不會吃的,哎呀,奴婢突然想到廚房裡還有些吃的,您等等,奴婢再去瞧瞧。」
小桃說完就跑,童芳若看著她的身影,又看眼手中的饅頭,嘴角的弧度逐漸加深。
小桃是真心實意的為她好。
又過了兩日,客棧里的人氣愈發的少,處在客棧里的童芳若第一感覺就是,客棧里的伙食好了起來。
從白面饅頭變成了飯菜,偶爾還能見到肉,不過從另一方面,童芳若也知道是因為客棧里的客人變少的緣故。
所幸有好的一面到來,童芳若反而輕鬆不少。
「姑娘,今天外面放晴了,可想要出去走走?」
出去走走?
童芳若沉思片刻,搖頭拒絕了小桃:「天放晴了,不代表情況就變好了,以防萬一還是待在客棧里的好。」
滿大街都有災民,要是一個不小心對上,到時哭的只會是她們。
小桃撓了撓後腦勺:「可是姑娘,一直這麼悶在屋裡也不是事情啊。」
「無所謂,現在的情況悶在屋子裡反而更安全。」
正說著話,門被推開,含章露出頭,笑著說:「姑娘,我家公子讓我來接您過去一趟。」
程安廷——
童芳若挑了下眉頭:「程安廷怎麼突然讓你來接我?」
「具體緣由公子沒說,不過小的想,總歸是避不開那幾個情況的,姑娘請。」
童芳若和小桃交換了個視線,勾起嘴角:「帶路吧。」
「哎,好!」
含章高興得很,童芳若的話音一落,就在前方跑著離開。
主僕二人跟在後面,慢悠悠的腳步一點都不見著急。
「怎麼這麼遲才來?」
到了地方,童芳若還未言語,程安廷就急匆匆的趕過來,見面就是一句詢問。
童芳若彎了眉眼:「慢慢走不著急。」
程安廷:「……」
一陣沉默後他嘆了口氣,芳若說不著急就不著急吧。
「走吧,隨我進屋。」
「好。」
童芳若跟著程安廷進屋,一坐下就有護衛送上茶水,她喝了一口看向程安廷:「說吧,讓含章去尋我是為了什麼事?」
程安廷挑了下眉頭:「沒事就不能尋你過來了?」
童芳若沉吟,笑著說:「當然不是,不過千柳城的情況,若是無事,你也不會要見我。」
「哈哈哈……」
程安廷大笑。
童芳若皺了眉頭,等他笑過不太高興地問:「為何這麼笑?」
「只是想笑。」
只是想笑——
程安廷的回答讓童芳若眉頭皺的更緊,端著的茶盞也放了下去:「你這話說的,可是會讓我生氣的。」
「抱歉。」
程安廷乾脆利落的道歉,如此反而讓童芳若說不出話了。
時間慢慢過去,她嘆了口氣:「道歉做什麼?開個玩笑都不行?」
程安廷:「……」
方才的語氣模樣,可一點都看不出開玩笑的樣子。
四目相對,童芳若和程安廷都陷入了寂靜,頗有種不知該說什麼好的感覺。
最後的寂靜還是被含章帶人過來打斷。
「公子,先前抓到的那批刺客招了。」
童芳若側頭:「說什麼了?」
「那群人說,他們是奉了本地縣令的命令。」
千柳城的縣令?
看向程安廷,童芳若說:「你覺得千柳城縣令如此做的緣由是什麼?」
程安廷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說起了另一件事。
「你知曉,這次雪災千柳城的商家賺了多少麼?」
童芳若微怔,眉頭輕挑了下,瞬間就明白了程安廷這句話的含義。
「你的意思是,這兩方有合作?」
也只有這樣,才能表明程安廷為何要這麼說。
「何止是有合作,這兩方可是一點都不將普通百姓的命當命呢。」
程安廷眼底閃過一絲冷意,慢條斯理的報出了最近的價格:「大米最便宜的都得五十兩銀子一斤,好的能達到上百兩,白面亦是如此。」
童芳若深吸口氣,完全沒想到中間會夾雜這麼件事,臉上的神色亦是不停地變化。
趁火打劫,千柳城的官員和普通商賈,分明是在發災難財。
「他們倒也不怕半夜有東西敲他們的房門。」
從齒縫裡擠出一句話,童芳若微微閉上眼,緩了片刻才將情緒壓抑下去。
程安廷嘆了口氣:「都道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這些人丟的不是自己的命,又如何會在乎旁人?」
童芳若抿嘴,思索了片刻眉頭緊皺起來:「先前的法子……」
「目前來說見效了,但長期有沒有用,還得看時間。」
童芳若冷哼一聲:「要我說還是你的脾氣太好,手裡握著那麼多的將士,只要稍微……罷了,到底是朝廷的人。」
掛著朝廷的名頭,就不可能隨心所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