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飛然教了小女鬼一會兒基本投球姿勢,他掩著嘴巴說得正歡,耳邊忽然傳來腳步聲,林飛然忙閉上嘴扭頭一看,目光正正撞進顧凱風眼底。
顧凱風勾住林飛然的腰一拉,把人拽進自己懷裡,略帶不滿地問:「你在這看誰呢?」
林飛然無比誠懇道:「誰也沒看……」
其實真的是除了小女鬼誰也沒看!
「眼睛怎麼有點兒紅?」顧凱風捏著林飛然的下巴細細端詳著,「哭了?不開心了?」
「閒著沒事哭什麼啊,我又不是林妹妹。」林飛然心虛地掰開顧凱風的手,垂眸道,「就哈欠打多了。」
顧凱風皺了皺眉頭,確實也認為林飛然沒什麼好哭的,於是便像只護食的小狼狗一樣按著林飛然後頸讓他和自己額頭相抵,聲音很低:「那回去看我,我剛才表現特好結果你都沒看見,你怎麼賠我,嗯?」
「你表現好就好唄,讓我賠什麼?」林飛然有點兒想笑,他倒不是覺得顧凱風搞笑,只是感覺自己的心尖像是被絨毛做的小刷子輕巧地掃過了一瞬,被那股酥酥痒痒的感覺牽動著嘴角。
「我是為了你才表現好的。」顧凱風說著,也跟著笑了一下,然後拉起他手腕走回自己那片球場,認真道,「這回好好看著我,我要監督你,眼睛從我身上別開一次晚上回寢我就親你一次。」
林飛然被這番話攪得心臟漏跳了一拍,嘴上卻底氣不足地罵:「神經病啊。」
小女鬼也抱著小皮球跟過來了,不過林飛然這會兒看不見了,顧凱風跑回場上繼續打球,林飛然盯著他看了五分鐘,然後繼續用手掩著嘴巴教小女鬼動作要領,小女鬼按著林飛然說的做了幾遍,林飛然目光落在她身上,糾正道:「大臂和小臂呈九十度,你這角度太小,知道九十度什麼意思嗎,我整個人和地面就是呈九十度……」
正說著,林飛然感覺脊背一涼,抬眼一看,顧凱風正狼似的盯著自己看。
見林飛然望過來了,顧凱風用手指比出一個「1」,隨即單側嘴角邪氣地一翹。
意思就是說晚上回寢室了要親一下!
林飛然的臉騰地紅了,兇巴巴地沖顧凱風比了一個中指。
另外幾個男生都看見了,王卓眼珠一轉,賤兮兮地問何昊道:「唉何昊,啞語裡的『我愛你』怎麼比劃來著?」
何昊心領神會,非常默契地沖王卓比了個中指,板著臉一本正經道:「這麼比。」
顧凱風和王卓哈哈大笑,王卓也沖何昊比了個中指作為回禮,顧凱風則曖昧地朝林飛然拋了個飛眼。
林飛然抓狂地抹了把臉,非常想和王卓這個戲精打一架!
林飛然又教了小女鬼一會兒,這小女鬼生前應該是個很聰明的小孩,什麼事情一點就通,很快就把標準動作學會了,蹦蹦噠噠地找了個籃筐自己玩了起來。
林飛然看了她片刻,急忙把目光重新落在顧凱風身上,活躍在球場上的英俊少年明亮得讓人挪不開眼睛,運動服外套的衣角隨他跳躍跑動上下翻飛,瀟灑又帥氣。顧凱風隔一會兒就看林飛然一眼,兩人過個十幾二十秒就對視一下,害得林飛然一直處於心跳過速的狀態,跳得他頭暈腦脹。
再、再直的直男也禁不住這麼掰啊!林飛然憂愁地想。
體育課下課鈴響起,王卓抱著籃球,招呼幾個男生去買水,顧凱風沒去,而是朝林飛然走過來,又與他擦肩而過,繼續朝前面的一棵大樹走去,走了幾步,他回頭對林飛然勾了勾食指,道:「寶貝兒,來。」
林飛然心裡隱約明白顧凱風是要幹什麼,可腿卻像不聽使喚了似的情不自禁地跟著顧凱風走,兩人走到學校外牆前的一棵大樹後,林飛然挪了一下步子,站到大樹正後方,以確保能夠隔絕住從後面投射過來的目光。隨即,他自以為表情若無其事,實則臉上寫滿緊張地問:「幹什麼啊?」
顧凱風探出一點紅潤的舌尖舔了一下自己的嘴角:「還問?我看你好像知道啊?」
林飛然呆呆地望著顧凱風,腦子裡有些空白,像只剛出殼的小鴨子似的有樣學樣,也跟著舔了一下自己的嘴角。
顧凱風被他逗得笑出聲。
隨時準備著被親的林飛然緊張地把目光往旁邊一轉,驚悚地發現小女鬼不知道什麼時候居然抱著球跟過來了!
見林飛然看到自己了,小女鬼眨眨大眼睛,好奇地問:「大哥哥,你們在這做什麼呀?」
和小女鬼對視的一瞬間,林飛然老臉通紅:「……」
臥槽!
「我怎麼就那麼喜歡你呢?」顧凱風自言自語著,上前一步把正要逃跑的林飛然死死按在樹上,低頭就親了下去,「剛才欠我的一次。」
「……別!」林飛然掙不開,只好一扭頭,顧凱風的嘴唇落在了他耳朵上,林飛然頓時一陣腿軟。
「別什麼別?」顧凱風順勢又在那白皙誘.人的脖子上用力親了兩口,發狠道,「我是真沒看錯你,你就是愛玩欲拒還迎那套,剛才明明知道我要幹什麼還自己跟過來,嗯?」
「不是欲拒還迎!」林飛然冤得恨不能去哭倒長城!
我們旁邊有個小孩兒正看著呢好嗎!
其實顧凱風之前親他那幾次旁邊肯定也都有鬼,但知道歸知道,真的一秒鐘前就有隻鬼在旁邊和自己對視著,下一秒就和顧凱風親上了,這恥度還是比單純的「知道」大很多的。
「是不是被強迫你才有感覺?」顧凱風扳過林飛然的臉,細細地舔吻著他的嘴唇,啞聲道,「不會吧?」
「放你的屁!」林飛然面頰滾燙,急得又罵了句髒話,然而這時,他和顧凱風親密無間地貼合在一起的某個部位卻很不爭氣地背叛了自己的主人,神采奕奕地用實際行動告訴顧凱風自己的確很有感覺。
顧凱風顯然是發現了,低低地一笑,加深了這個吻。
於是,林飛然是個「欲拒還迎超喜歡裝不要被強迫才會爽到的小妖精」一事在顧凱風心目中正式地得到了證實……
兩個人在樹後面折騰到上課預備鈴都響了,才朝教學樓的方向跑去。
林飛然邊跑邊摸嘴唇,深深懷疑自己的嘴被親腫了,但又不好意思問顧凱風,進教室的時候低頭捂著嘴假裝咳嗽,一直走到座位坐好了才鬆開手。
說好的只親一下呢?這特麼都親了能有二十下了!還一頓亂摸!自投羅網的林飛然半是生氣半是舒爽地想。
下午第二節課下課,林飛然又去高二年組辦公室,扒著門框偷摸往裡看。
鄭老師正在和科任老師談論班上學生們的學習情況,那平時不苟言笑的面容,此刻不知為何,看上去總透著一縷溫柔,也許是因為林飛然知道了她是個好媽媽,所以對她的主觀印象產生了改變。
當面說是不是不太合適?和鄭老師說完了,高考結束之前還得天天和她見面,到時候她一看見我就想起自己女兒跟著自己的事,再想放下也放不下了……林飛然思索著,默默退了回去,決定先匿名給鄭老師寫封信,如果她看完了不相信就再想別的辦法。
林飛然下定決心,回教室翻開筆記本,撕下一頁寫下了「尊敬的鄭女士」六個大字,然而這幾個字剛寫完,林飛然就紅著臉把紙揉吧揉吧塞進桌膛里了。
因為他意識到自己的字實在太醜了,丑得根本就寫不了匿名信,分分鐘就會被認出來!
於是這天晚自習放學後林飛然在寢室用手機打字寫下了關於小女鬼的事情,自從上次和那位司機大叔說過他老婆的事之後,林飛然對限制的理解更深了一層,他不可以直接對司機說他老婆的魂魄就在副駕駛上坐著,但是他可以向司機描述他老婆的外形,也可以傳達他老婆的話,司機在接收到這些信息之後,可以自己推理得出「老婆的魂魄就在附近」的結論,而他自己推理得出結論,就不關林飛然什麼事了。
把握著這樣的尺度,林飛然在手機備忘錄中寫下了小女鬼的各種細節特徵,還寫下了一些小女鬼認為只有自己和媽媽會知道的小事件作為證據,寫完這些,林飛然傳達了小女鬼的心愿。
「……您如果有什麼沒來得及說的,可以對著周圍的空氣說。」
「她一定聽得到。」
信的最後,林飛然寫下了這兩句話。
他不知道鄭老師的電子郵箱,寫完之後檢查了一遍覺得沒什麼問題,便先存在手機里了。
第二天午休的時候,林飛然翻牆去學校外的列印社把這篇東西列印了出來。列印完畢,林飛然又在另一張A4紙上打上了鄭老師的名字,然後用這張A4紙當信封把信包了起來。
下午,林飛然挑了一個課間,趁高二年組辦公室關著門的時候偷偷把這封信塞進了門縫裡。
那節課間之後,鄭老師一直沒露面,晚上本來應該是鄭老師看晚自習,但臨時替換成了物理老師,晚自習的課間林飛然開著陰陽眼到處找了一圈,卻沒看到小女鬼的蹤影,不知道是不是跟著鄭老師回家了。
鄭老師肯定是收到了……林飛然想,就是不知道信沒信,但看這樣子八成是信的,如果只認為是惡作劇的話不至於連晚自習都不上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