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一愣，她原本只想給孩子找條出路。
不想孩子被凍死。
至於自己，她知道自己肯定是熬不過這個冬天的。
所以她早就做好了打算，只等糧食吃完，她就找棵樹，把自己吊死……
可如今不僅不用和兒子分開，還能考慮以後賺錢的事情。
她忙拉著兒子跪下給虞棠磕頭。
「謝謝貴人，謝謝貴人給我活命的機會，我跟著貴人，只要貴人能讓我和兒子熬過這個冬天，別說什麼三七分成，您讓我白給您打工我都願意。」
虞棠笑著將她攙扶起來：「哪有讓人白打工的，我是個商人，不是吃人不吐骨頭的魔鬼。」
女人卻是連連搖頭：「您給我和我的兒子一條生路，您就是我的救命恩人，您就是菩薩在世。」
她一邊說一邊擦眼淚。
虞棠將手帕遞給她：「天色不早了，先進城吧……」
「好，先進城。」
話音剛落。
虞棠又看到一個女人抱著孩子跪在她面前：「夫人，好心的夫人，求求您，您看看我兒子，我兒子比她兒子要聰明的多。」
「我兒子長得也好看，他長得壯實，能幹活。」
「夫人求您買下我們家孩子吧！」
「我們不要銀子，您給我們五斤米就可以。」
女人話音剛落，又有人拉著自家的孩子跪到虞棠面前。
越來越多的人跪到虞棠面前，求虞棠買下自己的孩子。
虞棠看得出來，這群人很大一部分都是想給自己的孩子謀條出路，並不是真的想要賣掉自己的孩子。
眼看圍上來的人已經將路堵死。
到處都是給虞棠磕頭，逼迫虞棠的人。
虞棠看著這群女人，出聲道：「我不是人販子，我要不了那麼多的孩子。」
「虞氏商行明日會在城內開設粥棚，每人每天可以領到一塊乾糧和一萬米粥，無論年齡。」
虞棠話音剛落，便看到女人哭哭啼啼的跪在自己的狡辯：「女菩薩，粥棚要明日才會開設，可誰知道我們的孩子還能不能熬到明天，女菩薩，求求你救救孩子們吧。」
「是啊，我們大人可以不吃不喝，可以再忍忍，可孩子真的忍不了了。」
「求求夫人了，救救孩子吧……」
虞棠看著跪在自己面前的女人。
他們身邊都帶著至少一個孩子。
有在襁褓中的，也有一兩歲的，大一點的也有。
荷葉被那麼多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看著，只覺得自家小姐被架在火上烤。
他們來得匆忙，走的時候壓根沒帶糧食。
隨行帶的那點口糧也就能支撐到他們進城。
如今他們就是會仙術，也變不出糧食來呀……
「大家都冷靜一點，我們如果有糧食，不會不給你們，可如今我們也沒有糧食。」
「騙人，我看到你給那個女人糕點了。」
「你們能坐得起馬車，怎麼可能沒有糧食呢？」
「你就是不想給我們。」
「不想給我們可以直說，你糊弄鬼呢？」
「搶了她的糧食，反正她的糧食也是壓榨我們得到的。」
「搶！」
虞棠看到人群中，有男人煽動百姓，讓他們上前搶虞棠的糧食。
虞棠從車裡拿出火銃，朝著那個煽動百姓鬧事搶糧食的人果斷開槍。
火藥瞬間將鬧事者的腦袋炸開。
慘死的男人瞬間讓在場放的人冷靜下來。
他們畏懼地看著虞棠手裡的火銃。
紛紛忍不住後退，生怕下一個腦子開花的就是自己。
虞棠看著稍稍理智的眾人，繼續開口：「我知道你們很餓，沒有糧食，可我不欠你們的，我沒有義務給你們飯吃。」
「壓榨欺辱你們的也不是我。」
「我再說最後一遍，明天，城裡的虞氏商行會開設粥棚，分發食物。」
「想換米糧，我也有，但你不能白拿，你要拿東西換。」
「或者我也可以暫時借貸給你們，等明年秋收你們再把糧食還給我，若是沒有耕地的，還銀子也是可以的。」
虞棠冷肅的聲音一下子震住了所有人。
他們忍不住小聲交談起來。
「竟然不要我們的地？」
「聽起來好像很划算。」
「我表姐前幾天找城裡的大戶借糧，他們不借，只賣，水田一畝地三斤糧食，旱地一畝地才給兩斤，我表姐迫不得已賣了家裡的祖田，可沒成想這些黑心的竟然缺斤短兩，三斤米里摻了一斤砂。」
「他們現在搶地都搶瘋了，怎麼可能捨得暫時借糧給咱們。」
有男人站出來：「我們怎麼知道你不是誆我們的？」
「我是虞氏商行的東家，豫南也有我虞家不少商鋪，為了你們那幾斗糧，幾塊地，砸了我虞家百年招牌，我是蠢還是傻？」
「我虞棠是個商人，在商言商，可我也沒忘記，把虞氏商行捧起來的是諸位，所以不願意貸糧的，可以去粥棚排隊，我保證，虞氏粥棚的粥，絕不摻一粒沙。」
「若是有孕婦和小孩感染瘟疫，虞氏坐診的大夫也可以幫諸位免費診治。」
「我知道，你們還沒有禦寒的衣物與房子。」
「這些東西我也讓人準備了，如今還在來的路上，最遲明天晚上，應該就能運進豫南城。」
「有願意幫忙押運的，免費發一套棉服，再加五斤糧食。」
「想做的找……」虞棠看向女人：「你會寫字嗎？」
女人忙點頭：「東家，我會寫的，我叫明麗。」
「好，有想做的找明麗報名，名額有限，僅限兩百人。」
虞棠話音剛落，有女人開口：「虞小姐，有適合女人做的活嗎？」
「不要五斤米，您給一斤米就可以了。」
「乾糧也可以！」
「對對對，我們什麼都可以干。」
「的確有隻能女人做的活，我需要一批繡工不錯的繡娘，有經驗的可以站出來，會織布的也站出來。」
今年與西唐通商，那邊定了不少絲綢。
但是江南的織機和繡娘都不夠。
如果這群人里有手藝優秀的，稍加培養，今年年底西唐那邊要是絲綢一定能夠湊齊。
虞棠話音一落，人群中，不少女人舉手站了起來。
「我，我是繡娘，我曾經在江南跟江南手藝最好的師父學過繡花。」
「我，我也是，我是江南繡坊的出來的，可是後來被我父親賣給了人牙子，我會雙面繡。」
「我會織布，整個村里我手速最快，別人織一匹，我能織一匹半。」
「我也會。」
虞棠看著舉手的人越來越多。
她知道，這群人里可能有一部分根本都沒碰過織機，她們只是想要一個活命的機會。
虞棠沉默半晌：「繡工不好，不會織布的，不要亂報名，除了繡花、織布還有別的你們能做的，虞家的鋪子很多，需要的人手也很多，你不會織布，報了名也會被趕出來，也許剛好就錯過了你擅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