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夫人打定主意今日就要搜。
不光要搜,最好還能真搜出點什麼來,徹底讓虞棠這個賤人心服口服……
甩了甩髮麻的手。
果然,賤人骨頭就是硬,手都給她打疼了……
看著站在原地臉色慘白的嬤嬤們,薛夫人皺起眉頭:「你們來愣在那裡做什麼,我讓你們搜你們聽不到嗎?」
伺候薛夫人最久的婆子艱難地咽了口口水:「夫人,你,你轉身……」
薛夫人皺眉看著她,有話大可直說,幹嘛非得讓她轉身?
心裡嫌棄著,薛夫人到底還是轉身。
看著不知從哪裡冒出的錦衣衛,薛夫人嚇得臉色慘白地往後退了兩步……
他們,他們是什麼時候出現的。
還,還是六七個人……
「薛夫人,卑職奉命保護虞小姐的住所,您如果要硬闖,便不要怪我不講情面了。」
錦衣衛督領江淵拱手。
薛夫人怎麼都沒想到,錦衣衛會在此處。
誰人不知錦衣衛是攝政王的狗,還是最凶的那條狗,攝政王讓他們咬誰,他們就咬誰……
相傳錦衣衛這位督領手段很是殘酷。
落在他手裡的人,再硬的漢子都沒能撐過兩個時辰……
薛夫人知道,有錦衣衛在,今日自己是翻不成了。
她咬牙轉身:「走。」
許靜貞也知道錦衣衛的厲害,更不敢聲張,她低著頭,迅速轉身跟上薛夫人的隊伍。
妒火將她最後一絲理智焚燒殆盡。
錦衣衛,他竟然派了錦衣衛來保護虞棠。
他就這麼在意虞棠嗎?
她一個嫁過人的破鞋,值得他這樣守護嗎?
一定是虞棠用了什麼她不知道的手段勾引了王爺……
一定是這個樣子的……
……
荷葉看著薛夫人她們遠去的身影,這才想起江淵還在,她轉過身感激地看著高大的男人:「今晚多謝江督。」
江淵抬起荷葉的下巴,看著她被打腫的半邊臉:「笨。」
早喊他出來何至於挨那一巴掌。
將消腫化瘀的藥膏扔給荷葉:「一日三次。」
說完,他轉身就走。
荷葉朝著江淵離開的方向狠狠呸了一口。
她寧可再挨一巴掌,她也不要江淵救她。
綠蕪沒想到荷葉如此大膽,她將荷葉拉到一邊:「荷葉姐姐,你瘋了,那可是錦衣衛督領江大人,瘋狗一條,上一個呸他的聽說皮都給剝了呢。」
「他敢!」荷葉冷哼一聲。
他敢剝她的皮,祖墳都給他刨了!
「荷葉姐姐你和江大人,認識?」
「誰稀罕認識他,不認識!」說完,她快步跑出去,站在二樓的欄杆處,他看著走到一樓的江淵,張口就喊。
「江淵!」
樓下穿著飛魚服的江淵抬頭,下一秒,自己剛送出的瓷瓶朝著自己狠狠砸來。
「小姐給我的藥比這好一百倍,這種破東西,你自己留著用吧!」
「還有,你才笨!」
江淵手指摩挲著那瓶尚有餘溫的藥膏,下一秒,他也不看荷葉,直接將藥膏扔進了旁邊的廢紙簍里。
「不要就扔了。」
說完,他轉身帶著兄弟們就走,絲毫沒有留戀。
「扔就扔,反正不是我的東西,我不心疼。」
說完荷葉轉身回屋。
她翻出虞棠給自己的藥膏,擦著被扇腫的臉。
不行,她必須得去找小姐,得把薛夫人態度轉變的事情告訴小姐。
說干就干,荷葉放下藥膏簡單和綠蕪交代兩句,穿上披風提著燈籠朝夜色深處走去。
入夜的豫南城格外的冷。
哪怕穿著厚實的披風,荷葉仍舊冷得直哈氣。
身後有馬車的聲音,荷葉下意識往路邊靠了靠,將大路讓出,卻不想那輛馬車直接停在了荷葉面前。
車簾掀開,露出江淵那張厭世臉。
「說你蠢你還不願意,上車。」
荷葉見是江淵,轉身便走……
沒走出兩步遠,一股強大的力量忽然將她抱起。
荷葉看著江淵那張湊近的臉,開始掙扎:「江淵你放我下來!」
「不放。」江淵聲音冷的像一團冰,將荷葉塞進馬車。
他冷著臉將湯婆子扔到她手裡:「拿著。」
「敢丟就跺了你的手。」
荷葉氣鼓鼓地瞪著他:「你憑什麼剁我的手?」
「憑我是錦衣衛督領,夠了嗎?」
「江淵你不是人!」
江淵沉默地看著荷葉。
荷葉朝著他乾淨的腳背狠狠踩了一腳。
她和江淵的確早就認識。
準確說是幼年認識。
江淵住在她家隔壁。
她是家裡姨娘生的庶女。
小門小戶的,妾室就是伺候主母的奴婢。
她自然也是要伺候小姐的小奴婢。
她第一次見到江淵是跟著小姐出門。
那次江淵碰巧也出門。
他整個人都黑黢黢的,人也瘦小,身上穿著打滿補丁還不合身的衣服。
身後是他父親罵罵咧咧的聲音。
她好奇問了母親,才知道江淵的父親是個賭徒,幾年的光景將家裡的財產輸了個差不多。
賭博輸了就回家打老婆孩子。
後來賭坊的人把他逼急了,他把老婆直接賣了還賭資。
後來她被父親安排在去了柴房住。
那邊每天晚上都能聽到隔壁賭徒回家後打人和罵人的聲音。
但奇怪的是,她從來都沒聽到過求饒或者哭泣的聲音。
有一次她實在忍不住,趴在牆頭偷看。
那一幕她這輩子都忘不了。
瘦瘦小小的男孩兒被父親拽著頭髮毒打,男人用棍棒打完後,按著男孩兒的腦袋朝著庭院裡的石頭上狠狠磕了幾下。
瘦弱的小孩被打得渾身是血。
最後還被關進雞籠。
那個雞籠那么小,他在裡面只能蜷縮著。
男人把家裡的錢搜颳走後,又朝著雞籠狠狠踹了兩腳,這才離開。
她強忍著害怕,翻到隔壁院子裡把雞籠打開。
雞籠里的江淵,滿臉戒備。
她看著他從籠子裡爬出後,飛快地跑進狗窩。
任由她怎麼叫,江淵都不出來。
她蹲在狗窩門口,聽著江淵肚子裡餓得咕咕叫。
她也很餓,但還是將自己偷藏的食物分給了江淵。
她記不清那是什麼了,但絕不會是什麼好吃的東西。
畢竟在家裡,好吃的東西可輪不到她。
就連平時吃飯,她都只能吃小姐不要的,肉更是一點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