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道內，大家擁擠在一起，酸臭的汗味混雜在鼻腔。
莊願一步跨過台階，面前豁然開朗，夜晚空氣涼爽。
手指纏繞著書包帶子，她深深地吸入一口涼氣。
忽然聽見樓上有人在喊她的名字，莊願疑惑向後看去，只有熙熙攘攘的人流。
「喂！莊願！看樓上！」
莊願抬起頭，就見三樓教務處門口的欄杆上趴著幾個少年，林別靠在欄杆的柱子上，往下朝她招手。
晚風將他髮絲吹得左右搖擺。
他探身向前，將手裡折好的一架紙飛機從圍欄外送出，那架飛機隨著晚風一同刮過莊願的臉頰。
「莊願！你快打開看！」
紙飛機像接到任務一般，落在莊願的腳邊。
莊願記不清自己抱著什麼樣的心理，彎腰撿起，但在她拆開後，卻發現這只是一張空空的白紙。
她再次抬頭。
樓上幾個少年笑得開懷。
被捉弄後的不悅感，讓她將那張紙揉成了球，隨手投進垃圾桶。
「對不起！莊願！你別生氣！回頭請你喝水！」
這次任憑樓上再怎麼喊，她也沒有回頭向上看去。
莊願去書店照著書名找到了魏詩安在做的那本習題，她付了錢出門，邊走邊將手機放回口袋。
這個點街道上很熱鬧，路過一家修車店，門口堆滿了新款的電瓶車，這裡不好過路最為擁擠。
莊願穿過這的時候不小心撞到了一輛白色的電瓶車，鳴笛聲在嘈雜的街道上徹響起來。
白色的小電驢小巧又漂亮，莊願回頭留戀地看了一眼。她原本想拿暑假打工的錢去買一輛的，這樣就不用每天擠公交了。
但莊願暑假打工的那家奶茶店是江雨蓮介紹過去的，老闆沒有過問直接把工資給了江雨蓮，莊願問了好幾次，江雨蓮每次都敷衍的搪塞過去，莊願又沒辦法應搶，反正那幾千塊錢估計她是拿不到了。
公交車剛好在莊願等紅綠燈時開過，莊願氣喘吁吁跑到公交站，車又剛好開走，這幾天總是這樣，錯過這班車又要等個20分鐘。
站台上擠滿了人，莊願靠在GG牌的一邊，拿著巴掌大的本子，小聲去背單詞。
放學的時間段，從一中出來的學生很多，面前猛地刮過一陣風，有人騎著車從她面前呼嘯而過。
「嘿！莊願！」
吹起的髮絲迷住眼睛，手上的本子差點被人打掉，莊願捋開頭髮往前去看，就見王明宇坐在別人電瓶車的后座回頭朝她做鬼臉。
「危險死啦！你們這幾個學生怎麼敢在公交牌這開這麼快的！撞到人怎麼辦！」
一輛公交車開過，站台上少了一半的人，後面GG牌上的座位空了兩個，莊願退兩步坐在位子上。
城市的夜晚，霓虹燈閃爍。
鼻尖倏然傳來酸腐的味道，莊願轉過頭，發現一個穿著暴露的女人，彎腰要對著旁的綠化帶嘔吐不止，她旁邊站著一個和她同樣畫著濃重的男人。
男人手裡拿著礦泉水，蹙著眉頭有些嫌棄地往後靠。
公交站牌後面有一家會所，莊願每每路過這裡都能看見門口進進出出一些形形色色的人。
那味道不好聞，莊願起身離開位置時，往那個名叫豪爵國際會所的彩色燈牌下掃過一眼，卻不想剛好看見江雨蓮。
江雨蓮樣子醉醺醺的，穿著一件黑色吊帶連衣裙，靠在一個陌生男人懷裡，莊願和他們倆之間只隔著一條非機動車道。
他們貼著街道的最邊緣走著，莊願甚至可以聽見他們的說話聲。
「寶貝，我送你回家吧？」
「不行啦，這個點我女兒該回家了，被她發現怎麼辦？」
「你那個老公不是都蹲監獄了嗎，怎麼，還怕偷情被你女兒發現？行啦，我們去對面的酒店。」
兩人膩歪在一起咯咯地笑。
莊願死死捏住手上的黑色本子，覺得反胃。
面前有個要趕車的老爺爺，橫衝直撞往前跑，莊願被他推得趔趄，向後伸手去找依靠物，卻不想手指剛好劃在了GG牌突出的一角。
指腹的傷口往外滲出鮮血，疼痛令她指尖發麻，莊願攥緊手心，細細的血珠從她指縫間冒出，此刻，她卻只想要傷口再疼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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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月考很不嚴謹，班級不大，即便桌子拉開人與人之間的距離還是隔的很近，想要四處掃一眼別人的卷子很容易。
莊願的同桌遲遲沒來，不僅上課第一天遲到，連第二天考試也遲到。
上課鈴打響，任喬沒做等待，讓大家拉開桌子開考。
莊願坐在最邊緣，她的桌子不需要動，只是跟著參差不齊的挪桌子聲，將林別的桌子往外推了一些。
第一場語文，是任喬和高淑女一起監考，高淑女搬著凳子，坐在最後一排低頭看試卷，前排想要問答案的學生，總是悄悄摸摸時不時回頭去看高淑女。
考試大概過了半個小時，林別才出現在門口，他眼角下的那道劃痕已經結紮，嘴裡嚼著檸檬糖，吊兒郎當站在門口。
任喬讓他去把嘴裡的糖吐了，林別卻說自己已經咽下。
和昨天對汪主任一樣的說辭。
任喬無奈給了卷子讓他進來，林別今天沒穿校服，也沒背書包，他拉開椅子坐下，莊願發現他嘴裡還在嘎嘣嚼著糖。
淡淡的檸檬清甜，以及，淡淡的煙味。
莊願停下筆轉頭看了她同桌一眼。
桌子咚的一聲輕響，白色試卷上多了一顆黃色包裝袋的糖。
「看什麼？給你一個吃行了吧。」
「趕緊給我好好做題！別交頭接耳的！」任喬的聲音從講台上傳來。
莊願沒說話，推開那顆檸檬糖，繼續認真在試卷上寫起來。
林別見他同桌平淡的反應，從桌洞套出黑筆後，無聊地趴在桌上，閉眼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