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預報說這兩天會有大暴雨，手機的圖標上顯示正在下雨，莊願從窗外探出頭，空氣是乾的，只覺得悶燥。
莊願打了個哈欠，推開房門，江雨蓮昨天又在家裡招待她那群狐朋狗友，屋子裡很亂充斥著酒臭味。
她繞過倒在地上的啤酒瓶，慢吞吞去衛生間洗臉刷牙。
天色陰霾，雨說下不下，又悶又熱讓人出不來氣，今天周一要開升旗儀式。
教室里依舊吵鬧，有補作業的也有聊天的，不過大家幾乎都在祈禱趕緊下雨，這樣就不用去操場參加升旗了。
「這大熱天的誰樂意在底下站半小時聽領導絮叨！」
王明宇在前面扯著嗓子道，他剛說完，運動員進行曲徹響在校園，令人頭痛。
班裡一陣唉聲嘆氣。
卻又不得不起身拉著好朋友三三兩兩往外走。
全校師生列隊在操場，他們班剛好正對主席台，男生一列女生一列，魏詩安從後往前點著人數。
隨後跑到旁邊和任喬匯報，好像是人數不對，缺了一個。
任喬從兩邊人馬穿過，自己重新數了一遍，班裡一共42人確實不對數，她正想著缺了誰。
那個他們班沒到的人穿著一身黑，吊兒郎當從主席台前走過，前面的隊伍已經排好，整整齊齊的一列列。
林別的著裝在一眾白綠色校服中顯得格外扎眼。
主席台上的領導拿著稿子，面色不善地看過去。
任喬一轉頭就看見這一幕，額頭虛汗直流。
跟著林別一前一後走的陳冽已經被他們班班主任喊走。被人齊刷刷注視著的林別似乎才注意到面前就是自己的班級，慢悠悠地走過來。
操場兩旁的廣播響起拍話筒的聲音，台上領導聲音厚重道，「我們學校明確要求要穿校服，尤其是每周一升起這些重要的場合，請班主任們加強管理。」
領導說完話，林別也已經晃悠到最後一排站定。
任喬呼出一口氣，走上前開口道，「林別，你校服呢？」
班級的站位是根據身高排的，後排的學生們幾乎都有180左右，任喬站在中間比周圍同學矮了一個頭，但多年作為班主任的氣勢絲毫不減。
因為今天周一任喬還特意化了淡妝，準備迎接美好的一周，但這才第一天的早晨就已經不美好了。
「洗了沒有干。」
「洗了沒幹？你唬誰呢，這種天氣放盆水在外面一整天也能晾乾了！」
任喬氣不打一處來，被領導在升旗儀式上特意挑出來說了，她估計等會又免不了被叫去開會。
「您先別激動，要不我縮縮身子看能不能擋一下上面領導的視線？」林別眨眨眼歪頭去問任喬，「實在是太久沒來上課忘記了，我看他沒穿校服，我也才沒穿的。」
林別說著抬手去指站在隔壁班最後一排的陳冽，任喬隨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
就見陳冽咧著嘴笑笑，從腳邊書包抽出揉成一團的校服外套麻溜穿上。
「……」
「算了。」任喬嘆口氣，「我看能不能幫你借一件。」
「那就謝謝老師了。」
話是這樣說，但現在這天氣，尤其是今天早上都熱的人汗流浹背，哪有人會多穿一件外套。
莊願夾在女生這一列的中間，她垂著頭站的規整，任喬昨天在家打牌吵了半夜才消停，她沒怎麼睡好，現在只覺得入場曲像催眠歌一樣在耳邊飄來飄去。
她掐了掐手腕挺直脊背，想讓自己清醒一點，王明宇大著嗓子忽然喊老師，突兀的聲音，嚇得她醒了大半。
「老師！莊願不是穿校服外套了嗎。」
王明宇向前面指著道。
莊願不明所以，就聽任喬問她，「莊願你能把外套借給林別穿一下嗎，班裡沒有別的同學多穿了。」
最後一排，站在任喬身旁的林別這兩手插兜，挑眉衝著她笑，語氣滿里是懇求，
「可以嗎同學？」
莊願抿著唇沒回答，任喬看出她的猶豫也想到一絲不妥，畢竟男女有別，現在這個年紀的男生整天瘋來瘋去的滿頭大汗，小姑娘會嫌棄很正常。
「沒事莊願，我去看看教室有沒有多了不要的外套。」
「幹嘛呀，借個外套她都這么小氣，我要是穿了肯定會借，不然最後扣的也是班級的分。」
身旁有人小聲嘀咕。
「還是穿我的吧。」莊願脫下外套往後遞給林別，少了一件衣服的遮擋，她手臂上的皮膚裸露在外。
任喬注意到她胳膊上的淤青，微微皺起眉問，「你身上怎麼會有這麼多傷？」
「我練車不小心摔的。」
莊願輕聲道，站回隊伍里。
「行，我知道了。」任喬點點頭，眉頭沒有舒展開來，她轉頭去交代林別，「外套應該會小，你隨便披一下就行，別給人家弄髒了。」
聲音甜美的女生演講完後，終於等到汪主任登場，他先對著話筒「餵」了兩聲。
隨後臉上掛著慈祥又驕傲的笑，「這次月考我校學生全力以赴，許多同學都取得了不錯的成績，排名將會登記在教學樓前的光榮榜上，對於優秀的學生學校會有一些小獎勵，屆時班主任會發下去……」
汪主任話鋒一轉，臉上的笑冷了下去，「當然不遵守學校紀律的同學也將受到處罰，下面嚴厲批評以下同學，三班孫晨，五班陳冽，五班高明軒，六班林別……」
「以下同學無視學校紀律，在校內聚集打架鬥毆，為了將功補過，今天將由以上幾位同學打掃學校操場衛生，為學校美麗的環境貢獻一份力量……」
「汪汪隊不是說要我們上去念檢討的嗎？媽的白寫了。」
陳冽從五班的隊伍湊到了六班來，手肘搗了搗林別。
他身上那件校服皺皺巴巴，上面還有五彩斑斕的塗鴉，看著像從垃圾桶撿的。
林別看了他一眼，有些嫌棄地別過臉，「還好我沒寫。」
「等會汪汪隊要檢查看你咋整。」陳冽撇撇嘴看出他眼裡的嫌棄，「咋了，我的校服多有特色，倒是你，昨天才被拒絕，今天又處心積慮的討人家的校服穿，嘖嘖嘖。」
陳冽慢慢挪回自己班級，嘴裡還不忘吐槽一句，「流氓。」
汪主任演講結束，讓大家解散回班上課，操場上立馬吵鬧起來，林別視線漫不經心掃過前排那個站姿規整的女生身上。
舌尖抵過腮幫，音調故意放大，看似是回答陳冽的話，「我這不是真忘帶了嗎！還好莊願同學心地善良借了我校服穿，回頭我一定好好謝謝莊願同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