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玉不理解的看著自己師傅的模樣。
警幻帶著妙玉回去,賈璉與賈寶玉順路的將警幻抄寫的佛經交給元春。
元春瞅著手裡的佛經,眼中閃過片刻的驚訝。
這一直閉門造車的師徒倆竟然給她送佛經。
希奇的元春又再次低頭看了一眼手裡的佛經。
「小姐一開始不是挺激動那對師徒來榮國府來著,現在怎瞧著不是那麼喜歡她們?」
元春將手從佛經上拿開。
「我是禮敬的佛,非是禮敬的人。」
「她們師徒來榮國府,少說也有小一月了,你可有見過她們因感謝,來拜見過我?」
抱琴看著元春搖頭。
「這倒沒有,所以呀,別人敬我一尺,我便就敬她一丈,她若不是真心的,我便就也不用再敬她。」
抱琴若有所思的點頭。
賈璉與賈寶玉也坐上了馬車,馬車上的賈寶玉似乎對警幻和妙玉非常感興趣。
一路上不是在和賈璉嘰嘰喳喳她們,就是在嘰嘰喳喳她們。
一直快到忠順王府前,賈寶玉終於將嘴閉上。
看著閉上嘴的賈寶玉,賈璉深呼一口氣。
「寶玉啊,你就沒覺得那師徒倆有種說不出來的詭異?」
「詭異?」
賈寶玉的臉上閃過疑惑之色。
「璉二哥哥是不是感覺錯了?」
「勿念師太和妙玉小師傅皆都是心善面慈之人,怎麼會有這種感覺?」
賈璉沉默了,好一個心善面慈。
你是三觀跟著五官走還差不多,兩個人的詭異感,你竟然察覺不出來?
「罷了,我不與你說,你如果信的過哥哥,便就少往那小佛堂去。」
「畢竟是佛家清淨之地,那又是兩個女流,你老去實在有些太過打擾人家清修。」
賈璉溫聲提醒賈寶玉,賈寶玉卻有些不願意。
明明勿念師太和妙玉小師傅都歡迎他,為什麼說他去,是打攪人家。
賈寶玉帶著心事,從馬車上下來。
此時忠順王府內,已經人滿為患。
平時宅在家裡的勛貴子弟也來了,而這除了這,還有許多文人雅士到場。
而這一切全因,太后壽誕的到來。
忠順王舉辦這次宴會,是為收斂好的詩詞為太后慶生。
但凡眼睛不瞎的便就知道這是一次機會,只要在這脫穎而出,便就可以獲得皇帝,甚至太后太上皇的青眼。
到時候不說平步青雲,官位升上幾級沒有問題。
賈璉帶著賈寶玉進去。
此時忠順王府內人分了三波,一波是如賈璉般的紈絝,一波是文臣舉士,裡面有大儒,有教了多年書的老先生,剩下的最後一波,就是年輕的文臣舉子。
賈璉自然帶著賈寶玉融入進紈絝里。
晚一點的時候,朝堂上的重臣們,也紛紛到來。
賈赦與牛奔坐在一起。
瞅著眼前這氛圍,牛奔有些不適應。
「赦弟,你可要作詩?」
「嘶~」
這話問的,詩認識他,他不認識詩。
「牛大哥哥要做?」
賈赦看著牛奔反問,牛奔沉默。
「你覺得哥哥是會做的人?」
「哥哥你都不會,你還問弟!」
兩人大眼瞪小眼的,忍不住大笑起來,就知道你不會。
臭味相同的人待在一起,反倒格外快樂。
不會做有什麼好開心的?
挨著兩人不遠的裴冕,瞅見呲著大牙笑的兩人眼中露出疑惑,不會做詩,至於這麼開心?
人類的悲歡離合終究是有些不同。
裴冕跟前圍了許多推薦自己的舉子,舉人各抒己見,向裴冕展示自己。
看著這些年輕的新科舉子。
裴冕只覺得還是有些稚嫩,除了這,他們看待問題的方式,也有些不切實際。
被皇帝私底下,任命為今年春闈主考官的裴冕對出題,心裡有了那麼一點數。
說到底,朝廷還是要錄用有事乾的人。
至於文采,文采固然是其中重要的一環,但卻不是最重要的。
舉子們今日算是走錯了自己自薦的路。
裴冕在心裡不由得搖起了頭。
忠順王的詩會,也開始開始。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後,就是作詩。
瞅著眼前的一張白紙,賈赦只覺得它認識他,他不認識它。
最後賈赦的目光落在了一邊牛奔的身上。
牛奔也不會,但是打油的順口溜,卻是手到拈來。
賈璉的眉皺起,你不是說你不會寫嗎,這是什麼嗎?
同樣是兄弟,你怎麼悄悄進步了。
賈赦收回了自己的眼睛,早知道這詩會,他就不來了。
滿場就他自己一個人交白卷,實在有些尷尬。
「赦弟你怎麼不寫?」
「是真的不會嗎?」
賈赦瞟了一眼牛奔,你說呢,說好的都不會,你怎麼寫出來了?
「赦弟你不會是想交白卷吧?」
賈赦沉默,牛奔有些震驚。
「這可是寫給太后的,不會你也得硬寫一下呀。」
「這要是真一點不寫的,將白卷交了,只怕會被那些狗御史黏著噴。」
賈赦麻了,他是真不會呀。
「我瞅哥哥你寫的不錯,要不你幫我寫一首?」
賈赦將自己的紙往牛奔跟前推了推,牛奔的臉瞬間皺成了大豬肘子。
「赦弟怎麼不去找你那幾個舅子幫忙寫?」
「他們文人寫這些東西就像喝水一樣簡單,你還是別折磨哥哥了。」
牛奔將賈赦的白卷又推了回去。
他這一首,都是他想了好幾天,才想出來的。
賈赦的兩道眉緊皺著。
他也想呀,可找了不就暴露了嗎?
「還是牛大哥哥你幫我寫吧!」
賈赦又將自己的卷子推給牛奔,看著賈赦與牛奔互相推過來推過去的樣子。
周圍人不由得都將目光落在了他們兩個身上,張大郎瞧見這邊的情況,用腳趾頭猜,都明白是怎麼回事。
無非就是賈赦來前沒有準備,到了反倒手忙腳亂。
張大郎叫來了張家年紀最小的孫輩。
代筆完,張大郎讓人給賈赦送了過去。
賈赦朝張大郎的方向看去,張大郎的臉上此刻滿是嚴肅。
賈赦感激朝張大郎點了點頭,最後快速的將眼睛移開。
太嚇人,他這大舅子當了太子少師後,怎麼感覺這氣質越來越冷了。
甚至他和他對視一眼,他都會心虛。
這讓賈赦夢回那當調皮搗蛋,不寫作業的日子,一定是他幻覺。
牛奔朝賈赦手裡,瞅了一眼張家最小孫輩代筆的詩。
這怎麼感覺比他寫的還要好?
牛奔的眼神頓了頓,瞬間感覺手裡自己琢磨了兩天的詩不好了。
「赦弟,你能把那張家小輩叫來嗎?」
賈赦猜不透牛奔的心思,眉忍不住皺了起來。
「叫鋮哥兒做什麼?」
賈赦看著牛奔詢問。
牛奔朝賈赦不好意思一笑。
「哥哥也想請他幫幫忙」
賈赦的整張臉皺起。
「你不是都寫好了嗎,怎還需要人代筆?」
「俺也要」
聞聲賈赦朝聲音的方向看去,你也要,牛奔和他什麼關係,你也要,你是在想屁.屁.吃.
賈赦心裡的吐槽聲頓住。
只見一鬚髮皆白,身形壯碩的九十老登正盯著賈赦和牛奔。
認出誰的賈赦,眼珠子都快瞪出來。
「老將軍莫要開玩笑了,這不過只一稚子的手書,怎配您來要。」
剛剛發聲的不是別人,正是這大楚真正長壽的人。
姓李,原名狗蛋!
其自年輕時,便就跟著太祖東征西跑,太祖嫌其名字太過粗俗,便就幫忙改了一個,叫國棟。
取其意為國之棟樑之意,而這位國棟老將軍,也不負太祖期望。
在韃靼進犯青黃不接大楚之時,曾命人抬棺掛帥,親自到往西北抵禦過當時來犯的韃靼。
而這其年歲之高,也就他那剛剛過世的外祖母史老太太略大一些。
「本將軍何時開過玩笑?」
「那童子可是張家的小孫子?」
對這位老將軍有陰影的賈赦,咽了咽口水。
「正是.」
「你去將他叫來,就說老夫請他幫忙寫一首。」
「寫的好,老夫自有大禮送。」
賈赦再次將口水咽了咽。
「赦小子還不快去!」
李國棟的腳踹在了賈赦的凳子上,賈赦眼神有些發木的站起。
這一刻賈赦想起了幼時,他來榮國府做客的場景。
那時這位老將軍瞧著還沒有現在面相慈善,整個人就和那電視裡的大猩猩一樣。
往跟前一站,就給人一種恐怖之感。
偏他還性格放蕩不羈,瞧見那個紈絝做了他瞧不上眼的事,便就是抓著一頓揍。
而那時候也是真君臣一心,同僚更是因互相之間過過命的原因,結成通家之好。
至於挨了揍的紈絝,除了自己忍著,便就告訴大人,再挨一頓揍。
賈赦挪著步子,湊近張大郎的圈子。
張大郎看見過來的賈赦,眼中閃過疑惑。
「恩侯怎麼來了?」
賈赦朝張家大郎,扯出一抹牽強的笑。
張大郎看了一遍身邊的同僚,同僚們識趣離開。
賈赦露出一副快哭了表情,張大郎的眉皺起。
「我不是讓鋮哥兒幫你代筆了嗎?」
「你怎麼還這麼一副表情?」
賈赦的眼睛瞅了一眼放蕩不羈的國之棟樑李國棟,光給他自己一個人代筆不行呀,還有人需要呢。
張大郎的眉皺的越發的緊,賈赦這是什麼意思?
「大舅哥可能將鋮哥兒借我用會?」
「啊?」
「就借我用一會吧!」
賈赦眼神中滿是對他的祈求之色。
「你借鋮哥兒做什麼?」
張大郎對著賈赦詢問。
賈赦根本不敢說,他要是敢將真正原因說出,估計他這個大舅子,能扭著他的耳朵,到張家老爺子面前,讓張家老爺子請他們張家的家法收拾他。
有本事將他爹從地下喊上來打他呀。
這真說多都是淚。
正忙交際的張大郎也沒空搭理賈赦太多,直接將賈赦口中的鋮哥兒,自己的小兒子叫了過來。
賈赦瞅著眼前萌萌噠的五歲小男孩,怎麼想怎麼覺得羞恥。
他們這麼一幫大老爺們竟然需要這麼一個萌萌噠幫忙,才能完成上面寫詩的任務。
「鋮哥兒,等見了一些奇怪的叔叔伯伯爺爺太爺爺,可不要害怕。」
「他們只是長的丑,但卻心不壞!」
張鋮眼神好像看傻子一樣的,瞅了一眼腦袋缺根筋的賈赦。
他怎麼會怕?
「走吧,小姑夫。」
張鋮走在最前面,望著張鋮的背影,賈赦不由得在心裡開始感嘆張家的基因。
這孩子也不知道怎麼生的,才五歲便就和他爹一個熊樣。
賈赦快步跟上張鋮。
到了席上,李國棟熱情的朝張鋮招了招手。
「娃,這詩可是你寫的?」
張鋮雖五歲,面對李國棟這大猩猩,臉上表情卻不見絲毫的怯場。
「是我寫的.」
李國棟瞬間眉開眼笑起來。
「這既是你寫的,可能幫老爺爺我也寫首?」
「爺爺不白讓你寫,等你寫完,爺爺有好東西給你!」
張鋮朝賈赦看去。
賈赦拼命的朝張鋮點頭,模樣就好像受到什麼威脅一般。
張鋮皺著眉,再次將目光轉向李國棟。
「什麼好東西?」
「這玩意怎麼樣?」
李國棟從自己腰上取下來一塊玉佩,這塊玉是當年太祖賞給他的,家裡這種東西雖多,但卻每一樣都彌足珍貴。
張鋮瞅了一眼那玉,又再將目光轉向賈赦。
賈赦微微點頭。
張鋮將李國棟手裡的玉佩收下,李國棟瞬間眉開眼笑起來。
張鋮瞅著手裡的玉,亦是笑的開心。
張家家規,君子不可不同俗事,也正是因為這項家規,張家人雖被流放西北,但卻整體過的也不錯。
真沒想到,他寫的那狗爬詩,竟然還能換這麼好的東西。
張鋮將玉別在腰上。
一雙雙如餓狼般的眼睛落在張鋮身上,張鋮朝這些眼睛的主人們,露出一抹人畜無害的笑。
這娃不錯!
李國棟瞅著這一幕,心裡不由得讚賞起來。
「赦兄呀,能否也讓這娃幫幫某?」
「幫幫咱?」
「幫幫余?」
賈赦瞅向了身邊站著的萌物九郎張鋮,趁著賈赦不注意,他已經連寫了三首。
「誰要?」
只見其拿起一張,小手一揮。
「給俺!」
「給某!!」
「給咱!!!」
一幫加起來合稱百歲山的武將們,眼瞅著就要打起來。
賈赦看著張鋮,嘴角抽了抽。
你小子上手很快呀!
不知何時達成的交易,李國棟咳嗽了一聲。
老夫的詩都是花錢買的,你們這幫小子憑什麼不花錢就能有?
沒一會的功夫,張鋮的身上掛滿了玉佩。
賈赦將他送回去的時候,張大郎都懷疑這是誰?
這哪是他兒子,這他媽是善財童子。
賈赦歉意的瞅了一眼張大郎,不是他在教這小子學壞,給人當搶手,實在是這小子上手太快。
然這些詩句都是要上交給皇帝過目的。
不知是哪幾個傻嘚,得了張鋮寫的詩,連再抄一遍都不願意,直接原封不動的交上去了。
春闈還沒開始,本朝最大的舞弊案出現了。
十幾個彪形大漢,被皇帝叫到了宮內問話。
看著這一個個低著頭的漢子,皇帝直接將十幾份一模一樣筆記的卷子拿了出來。
「陳卿張卿李卿(十幾個人名)」
「朕怎麼不知道你們的字都是一個夫子教出來的?」
面對皇帝的威壓,嘩啦啦的跪了一大片。
「臣知道錯了,臣不該找人代筆。」
誰這麼大膽,連給太后祝壽的詩句都敢代?
五歲萌萌噠的張鋮被帶著進來。
這十幾個彪形大漢,沒有一個是硬骨頭,皇帝還沒怎麼樣他們,他們便就將五歲的張九郎張鋮供出。
上著課的張九郎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便就被一溜梧桐衛喊了名字。
張鋮從自家學堂中站出。
來抓人的梧桐衛,只覺得自己抓錯了。
「你就是張鋮?」
張九郎點頭。
「我就是,不知幾位大人找我有何事?」
五歲的他已經有了過硬的心理,面對一群凶神惡煞的梧桐衛,非凡沒害怕不說,還能知道問其來意。
來的一溜梧桐衛倒吸一口冷氣。
確定沒抓錯?這是哪個搶手?
一溜人只覺得荒唐的帶著張鋮前往皇宮。
皇宮內,看著五歲萌萌噠的張鋮,皇帝亦是很懵。
「你們找了一個五歲的搶手?」
皇帝開始有些難以置信。
一眾武將臉臊的不行,找年紀大的不就暴露了嗎?
「你是太子少師張大郎的兒子?」
皇帝最終將目光轉向張鋮,張鋮朝皇帝點了點頭,然後就是一禮。
「不知陛下找小可有何事?」
皇帝只覺得一陣頭疼。
「娃你告訴朕,誰教的你當槍手?」
張鋮對著皇帝搖頭。
「沒人教我!」
「沒人教你,你怎麼幫他們代寫詩詞了?」
「你可知道這是欺君?」
「欺君可是要誅九族的!」
皇帝嚇唬張鋮,張鋮臉上沒有絲毫懼意。
皇帝的眉頭一皺,這娃怎麼這麼淡定?
他就不怕他真的將他抓起來嗎?
很明顯不怕,不光不怕,他似乎早有預料。
這娃有點不簡單!
皇帝的眉皺的越發的緊了起來,特殊人就得特殊對待。
看著眼前的張鋮,皇帝只覺得或許應該關關他。
不然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你不說?」
「無人教如何說,陛下!」
頭鐵人,頭貼娃,絲毫不怕的張鋮直勾勾的瞅著皇帝,皇帝只覺得自己的威信,受到了挑釁。
「不說,朕只好關你了。」
大楚天牢迎來最小的罪人!(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