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慶堂,
賈敬韓氏帶著一眾寧國府的人趕到,丫鬟婆子們端著手裡的東西來來往往,將榮慶堂布置成喜慶模樣。
自賈赦崛起,兩三年,三四年沒怎麼真正笑過的賈母,這一刻高興喜慶的笑著,搭配其摻白的頭髮,顯得整個人頗有鶴髮童顏老壽星的模樣。
「老大還沒醒過來?」
賈母被人圍在中間,難得有這高光時刻的詢問。
「應該是還沒。」
賈敏為賈赦解釋。
「大哥這次立了大功。」
「陛下擺下盛宴,朝堂上的官員給大哥勸酒的人不少,估摸著現在應該還在睡著。」
賈母點了點頭。
「那咱們就先不等他了,咱們先開宴吧。」
一直到賈敬與韓氏來,就已經等了半個時辰。
在後面又等了半個,如果賈赦現在還睡著,等他醒過來,還不知是什麼時候。
賈母下令讓先開宴。
賈敏又再次開口。
「不若再等等,母親。」
「現在天已經黑,大哥再能睡,現在估摸著也快醒了。」
賈母看了一眼跟著等的賈敬與韓氏。
「敬大侄子侄媳婦怎麼看?」
韓氏與賈敬互相對視一眼。
「還是再等等吧。」
「這宴是赦弟的慶功宴,咱們先吃開不好。」
韓氏代替賈敬開口,賈母點頭。
韓氏與賈敬又再次對視。
林如海與賈敏更是覺得賈母是轉了性了。
然事實賈母還是那個賈母,只是現在的賈赦讓她覺得臉上有光。
「大老爺來了。」
賈赦剛走進榮慶堂中,便就有小丫頭進去通報。
等賈赦真的邁進賈母擺宴的院子,院子內的人都站了起來。
賈赦掃視一眼。
「大傢伙怎麼都站著,都快坐下!」
有些詫異的賈赦,讓兩三桌的人坐下。
「老太太,敬大哥,韓嫂嫂!」
賈赦分別朝三人一禮,賈敬與韓氏面帶笑容。
「赦弟快也別站了。」
賈赦帶著邢夫人入席。
賈璉去了小輩的桌子。
小輩男女分坐的,坐了兩桌。
大人這一桌,卻是合起來的。
賈赦邢夫人這一對,以及賈敬韓氏,林如海賈敏和賈母。
七個人坐一桌。
林如海與賈敏站起來,朝賈赦與邢夫人見禮。
「大哥驍勇,於西北運籌帷幄,招順後金,大敗韃靼,建下留名青史之大功,我和如海敬大哥一杯。」
下人給賈赦跟前的酒杯滿上,賈赦瞅了一眼,卻甚是頭疼的有些招架不住。
林如海與賈敏活躍氣氛的敬酒。
賈赦的痛苦加重。
「妹妹妹夫放我一馬,讓我別喝這酒了.」
賈赦看著杯中的酒,滿臉的痛苦之色。
「今日是老大你的好日子,怎可不喝?」
賈母參與進來,賈敬與韓氏更是跟著起鬨。
「老爺就喝吧。」
「難得大喜日子,喝個一兩杯沒事的。」
就在沒來前,賈赦剛做下人生中的一個重大決定,就是戒酒。
喝醉酒實在太嚇人。
「不成,不成!」
「這酒不能再喝.」
賈赦開始搖頭。
「中午已經喝了不少,晚上再喝傷身。」
「都是自己家裡人,以茶代酒差不多就行。」
賈赦一言落,堅決不碰酒。
除了賈母,桌子上的人皆都知道是怎麼回事的忍俊不禁。
賈母有些懵,老大就不喝一個酒,一個兩個都在那裡憋什麼笑?
賈母心情頓時有些不美滿起來,但一想這是榮國府難得的時候,便就將自己那點不滿摁下,終是沒吱歪什麼。
小輩那桌,賈寶玉仗著自己年紀小,在兩桌之間游轉的好不快活。
一會在女桌吃點什麼,一會又去男桌。
現在正圍著賈璉。
「二哥,大伯這次從西北回來,可有給我帶東西?」
腳停不下來的他,坐在了賈璉的旁邊,雙眼放著光的看著賈璉。
賈璉用手狠狠的戳了一下他的腦袋。
「你呀」
賈寶玉憋著嘴看著賈璉。
「你和我們說嘛,二哥。」
「大伯以前下值回來,就喜歡給咱們捎好吃好玩的東西。」
「這次他從西北回來,定然給咱們帶了不少.」
賈寶玉的話落,兩桌小輩齊齊看向賈璉。
這賈璉也不知道都帶了啥。
「我不知道,你自己去問.」
賈璉故意的道,他也想知道他爹都從西北帶回來了什麼東西。
「寶玉!」
元春對著快五歲的賈寶玉厲呵。
先前被警告的賈寶玉將嘴閉上,這惹得一桌子的姐姐妹妹們,想知道又不敢問。
「寶玉別聽元大姐姐的,你去問!」
膽子大的迎春開始攛掇。
現在迎春已經八歲,一年多沒見的迎春,已經從原先普嘟嘟的模樣抽條。
整個人瞧著瘦了不少,皮膚也因為風躥黑了那麼一點。
「迎妹妹貫會耍他」
被元春說的迎春,朝元春吐了吐舌頭。
「寶玉想知道,就讓他去問嘛,大姐姐。」
「左右東西都是給咱們,問問又能如何?」
迎春擠眉弄眼的看向賈寶玉,元春裝作無奈的談了口氣。
「什麼時候,我這迎妹妹也能像黛玉妹妹和探妹妹這般文靜?」
「再不濟和惜春妹妹一樣也是行的。」
聽著元春調侃的話,被賈赦與邢夫人養的膽大,且皮實的迎春,嘴癟的越發的利害了。
「元大姐姐就知道說我!」
「哼!」
迎春生氣的將身子別過,元春開始哄。
「別生氣了,是姐姐的不對。」
「姐姐不該說你皮猴,你可是咱家的齊天大聖」
「一般猴子怎能和齊天大聖比?」
頓時兩桌的人瞧著迎春紛紛笑了起來。
而之所以這麼笑她,是因為前一陣,賈璉帶著她一起去張家做客。
迎春被帶去後院,和張家的子孫玩在一起,等她從張家回來。
不知是誰給了她一根外麵攤子上做的棒子,她又聽了大鬧天宮的故事。
便就天天拿著一根棒子,到處說自己是齊天大聖。
舞著一根棒子,滿榮國府的轉悠。
現在元春拿這事調侃,生氣的迎春,更生氣了。
但卻逗得滿桌人大笑。
元春不再逗迎春。
「這次真是姐姐的不是,你之前不是喜歡姐姐打的八寶絡子?」
所謂八寶絡子是用繩結將八種玉石雕刻而成的八種穀物,用繩結串在一起,做工複雜且精美。
迎春的眼睛亮了起來。
「元大姐姐真的給我做了?」
元春笑著點了點頭,這次倒是沒再調侃迎春。
「等散了席,你跟著我回去取」
迎春抱住了元春的腰,不停的喊著太好了的話。
元春眼中始終溫柔的笑著。
「好了好了,咱們先吃席。」
迎春乖乖的坐了起來,但嘴上仍舊在攛掇賈寶玉。
「寶玉,你難道真的不想知道我爹都給咱們帶回來什麼嗎?」
賈寶玉有些猶豫。
他想知道,大伯待他最好,從西北回來一趟,定然不會忘記給他帶東西。
可.賈寶玉若有若無的眼神落在元春身上。
大姐姐不讓他去,這可怎麼辦?
「二哥哥」
賈寶玉似是尋靠山般的喊賈璉。
賈璉的眼中滿是無奈。
「去問吧!」
「早知道,晚知道都一樣。」
賈寶玉瞬間蹦了起來,緊接著賈寶玉又猶豫了。
「你能陪我一起去嗎,林妹妹?」
賈寶玉小心翼翼的瞧著黛玉,剛才他之所以兩張桌子來回串,就是想看看黛玉。
黛玉沒對他有牴觸,是不是就說明林妹妹開始喜歡他了?
小黛玉的眼中閃過一抹深色之色,榮國府她總是她外家,大舅舅又待她好,這寶玉以後估摸著就跟著大房過活了,屆時抬頭不見,低頭見的。
想不相處都難,小黛玉克服心中困難站了起來。
賈寶玉瞬間喜笑顏開的拉起了黛玉的小手。
「妹妹,咱們一起去找大伯問。」
賈璉目送著,等賈寶玉與黛玉拉著手,出現在大人一桌時,一桌的大人都驚呆了。
黛玉不是討厭害怕這寶玉,現在怎和寶玉手拉手過來了?
黛玉有些不適應的想將自己的小手從寶玉的手裡抽出,賈寶玉就像個小二傻子一樣的拉著。
賈母看著一起過來的兩個玉兒人都快化了。
「寶玉,你帶著你林妹妹過來,有什麼事?」
賈母將自己的聲音放輕。
深深被刺痛眼的賈敏與林如海朝黛玉招手。
「玉兒過來。」
小黛玉如釋重負的甩開了賈寶玉的爪子,朝賈敏跑過去。
賈敏將黛玉抱在了懷裡。
「告訴娘,自己吃的如何?」
「有姐姐妹妹們陪著,吃的甚好。」小黛玉重重的點了點頭。
「那你怎麼和寶玉一起過來了?」
小黛玉看了一眼地上的賈寶玉,賈寶玉還沉靜在自己剛剛拉了妹妹手的高興幻想中。
「寶二哥想看大舅舅有沒有給我們帶禮物,他自己不敢,就讓我陪著來了。」
「寶玉.」
賈母垂頭在賈寶玉身上,賈寶玉不好意思一笑,緊接著保住了賈赦的胳膊。
「大伯上值回來,看見好玩的好吃的都給我們帶回來,這次從西北回來,定然也是給我們帶了的。」
「姐姐妹妹和二哥哥也想知道。」
賈寶玉順勢拉出一眾小輩,小輩們全都站了起來。
「爹爹你有沒有給我們帶?」
迎春跑了過來,看著比以前高了不少的迎春,賈赦一把將自己這唯一的閨女抱起。
「當然.」
「就是不知道有沒有送到。」
賈赦看向邢夫人,邢夫人朝著賈赦點了點頭。
「從皇宮回來的不久,老爺的東西就從軍營里送回來了。」
「給他們的.」
邢夫人的眼睛落在了一眾榮寧兩府小輩身上。
「老爺說的可是那送來,直去東跨院的八匹小馬駒?」
賈赦笑著點了點頭。
「草原上的馬一向都好,我便就讓人幫忙尋了幾匹,你們幾個年紀輕的小輩,一人一匹都是分配好的別搶!」
賈赦颳了一下迎春的鼻子,又看了看賈寶玉。
迎春在賈赦的懷裡大聲叫著好。
「爹最好了。」
「我們能現在瞧嗎?」
迎春按耐不住,剩下的幾個亦是激動著。
「老大就讓人將那馬兒弄來,給人長長眼吧。」
賈母開口,桌子上的人,眼睛都落在賈母的身上。
「你爹當年也從西北弄回來過好馬,隨著年月的過去,那幾匹馬老的老,死的死。」
「最後剩的,也被你爹送去了京營,捐給了朝廷。」
而這賈赦從前住著的東跨院,就是之前賈家親兵住的地方,其隔壁榮國府的馬棚,就是賈代善被太上皇特批,專門養馬的地方。
身為鎮守西北的大將主帥,賈代善手裡少說有那麼三四十匹上好戰馬。
這些戰馬被賈代善的親兵使用。
一直到賈代善去世,才不舍的將這些戰馬捐給朝廷,留作種馬來用。
至於賈赦弄回來的這八匹小馬駒,是賈赦上旨找了皇帝,特批弄回來了。
現在分給家裡的小輩,這八匹小馬駒,也算有了去向。
賈赦點頭。
小輩們歡呼雀躍,大人也準備長長見識,看是什麼好馬。
沒一會,八匹被訓的溫順小馬駒壓著腦袋過來。
只見其顏色各異,一看便就是好馬。
「璉兒你過來。」
賈赦朝賈璉招手。
「這絕影給你」
「你善使大槍,行動是個問題,眼前這絕影以速度著稱,配合著你,倒是合適。」
「迎春.」
賈赦又點迎春的名字。
迎春站過來。
「這翠龍給你,翠龍是周天子御駕的良駒,倒是和你這急躁性子配。」
這話惹來迎春不滿,但看著眼前戰馬威武的模樣,迎春一把將翠龍馬抱住。
賈赦再點元春,賈赦給元春的是白鶴,再接著是黛玉,黛玉的是玉馬。
給賈寶玉的是布景馬,緊接著便就是賈琮。
賈赦給賈琮的是黃驃馬,又叫透龍骨。
模樣雖然不好看,但卻是真正的馬中翹楚,以其耐力和爆發力著稱。
最後的賈蓉,賈赦給的是烏雅馬。
騎過他的有二,一個是西楚霸王,一個是張飛,皆都是猛人。
這都是賈赦好不容易才收斂起來的。
「我的呢?」
賈珍眼巴巴的瞅著。
「我的呢,赦叔?」
賈赦的眼睛落在快二十好幾,快三十的賈珍身上。
「你還要禮物?」
「當然,我不是小輩嗎?」
沒有的賈珍作怪的鬧了起來。
賈赦一巴掌打在其腦袋上。
「都給你兒子了,你還要,真皮厚的,臉都不要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