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來歷成迷

2024-08-07 20:13:35 作者: 繁華錦世
  夜笛回到紀府,沒有去找紀嫣,他就回了自己客居的臥房。

  中午的時候,有紀府的下人來喊吃飯,他便去了。

  紀二叔和紀夫人都在,隨後紀冰茹也帶著紀嫣過來了。

  看樣子是到齊了,但是午飯沒開席。

  夜笛大概猜到他們在等誰,站在一邊不說話,只默默的看了一眼紀嫣。

  她換了一套白色的棉裙,外面又披了一件黑色的大麾,髮絲如緞,任何簪釵都沒有,只用白色絲帶將頭髮挽綁到了後面,露出了一截雪白的脖頸。

  她面色蒼白,不說話,顯得十分脆弱。

  跟在山上跋扈的樣子完全不一樣。

  夜笛收回視線,望向門口。

  不一會兒林管家進來了,他走到紀二叔面前,小聲說了一句話。

  紀二叔嘆口氣,沖他揮了揮手,林管家走了。

  紀二叔跟紀夫人對看了一眼,紀夫人明白了那一眼中的意思,也跟著嘆口氣,轉過臉來的時候,對著夜笛笑著說:「咱們開飯吧。」

  又讓紀冰茹拉著紀嫣入座。

  夜笛知道剛剛的林管家肯定去喊紀瑞章了,但紀瑞章沒來。

  想到剛剛紀瑞章又哭又嚎的樣子,夜笛抿了抿唇,他應該不是不想來,他是沒臉來。

  午飯在安安靜靜中度過。

  結束後紀二叔去忙了,紀夫人去安排下午去墓地的事情。

  紀冰茹一直跟在紀嫣身邊,兩個姑娘有時候沉默,有時候說話。

  今天天氣好,兩個姑娘沒有回屋子裡了,就坐在外面的鞦韆上曬太陽,玩也沒有玩,只是那麼坐著。

  夜笛也沒再回屋子,抱劍站在檐下,時不時的看一眼紀嫣。

  紀冰茹輕輕拉了一下紀嫣的袖子,小聲說道:「你這個未婚夫雖然不愛說話,但好像還挺關心你的。」

  紀嫣心情不好,也沒閒情逸緻聊夜笛,她扯了扯唇角:「他其實人挺好的。」

  夜笛人挺好的,他不用刻意去聽,就聽到了紀冰茹和紀嫣的對話,他沒任何反應,還是筆直的站在那裡,像個門神。

  紀夫人安排好去墓地要用的東西和馬車,差人過來喊紀冰茹和紀嫣,紀冰茹和紀嫣朝門口走,夜笛也跟著。

  走出門口才發現,馬車四周全是士兵,不說很多,但也有二十多個,馬車前面一堆,馬車後面一堆。

  夜笛眉梢微挑。

  紀夫在旁邊跟紀嫣說:「你二叔擔心你哥哥會做什麼,這才調了一些士兵過來,你放心,有這些士兵在,有二嬸在,你哥哥想做什麼都做不成,你放心的去給你父母祭拜,二嬸陪著你。」

  紀嫣感動的將紀夫人抱住了:「二嬸,謝謝你。」

  「你這孩子,謝什麼謝,我們都是一家人。」紀夫人笑著說:「好了,上馬車吧,趁著天氣好,你哥哥那個討厭鬼也不在,我們快點去。」

  三個女人上了馬車,馬車朝著墓地的方向去了。

  士兵們沒有騎馬,領頭在前面走,後面的也跟著走,夜笛走在車廂一側,步履緩慢,又很有節奏。

  一路去了墓地,任何阻礙都沒有。

  下馬車的時候,紀夫人還有些不敢相信,紀冰茹疑惑道:「瑞章堂哥居然沒找人攔路,這可真不像他。」

  她忽然頓悟過來,大喜道:「是不是瑞章堂哥不怪罪堂妹了?」

  紀夫人也有些弄不明白,照紀瑞章的性子,他絕對不會允許紀嫣來大哥和大嫂墓前的。

  紀嫣如果沒有出現,沒有讓紀瑞章看見,紀嫣偷偷的來,那紀瑞章不會做什麼。

  可如今紀瑞章看見了紀嫣,話里話外是絕不讓紀嫣來祭拜,那他一定會攔路。

  他分明知道,上午紀嫣沒來,下午肯定要來的,忌日就在今天,錯過了可就不是忌日了,那他下午怎麼可能不攔路呢!

  或者紀瑞章是覺得紀嫣會晚上來,這才下午沒設人攔路的?

  這也不對,紀瑞章如果一點兒也不給紀嫣機會,那必然會白天晚上都盯著,絕不讓紀嫣有任何可趁之機。

  如今白天不攔路,著實有些怪異。

  紀夫人覺得這件事情確實有古怪,但眼下也不是多想的時候,紀夫人說道:「這一次還算他懂事,可能他也知道,有他二叔在,他攔路了也沒用,這才沒攔的,但不管怎麼說,他不攔路,也算省下了不必要的麻煩,也給我們省下了時間。」


  她拉住紀嫣的手,說道:「走吧,去給你父母燒紙。」

  墓地在一個山上,山不大,馬車不能通行,要人走過去,好在也不遠,而且經常有人走,已經走出來一條小路了,只是因為才剛下過雨的原因,地面有些濕滑。

  紀夫人剛拉著紀嫣走出馬路的範圍,一隻腳踏進了山中的小路上,夜笛忽然走了過來,對紀夫人說:「我來扶紀嫣,你扶著你女兒。」

  紀夫人沒好氣道:「紀嫣也是我的女兒。」

  夜笛頓了頓,笑著說:「抱歉,我說錯話了,不過路面濕滑,你和紀冰茹還是攙扶著走比較好,我來照顧紀嫣。」

  紀夫人臉上露出笑,對夜笛的體貼和細緻十分滿意,不管未來夜笛和紀嫣能不能成,至少現在紀夫人對夜笛充滿了好感。

  紀夫人鬆開手,笑著說:「好吧,你們在前面走,我們跟著。」

  夜笛嗯了一聲,伸手摟住紀嫣的肩膀。

  紀嫣抬頭看他一眼,他沒看她,只望著前面的路,說道:「走吧。」

  他人高馬大,武功還好,步子極穩,摟著紀嫣的肩膀,也走的十分的穩當。

  紀嫣嬌小的被他籠罩在懷裡,從後面看,竟是一副夫妻恩愛的模樣。

  紀夫人悄聲問紀冰茹:「你覺得這個夜笛怎麼樣?」

  紀冰茹笑著說:「他雖然看上去有些冰冷,不好接近,但似乎很關心堂妹,應該是那種面冷心熱的男人,我覺得堂妹如果嫁給他,必定能幸福的。」

  紀夫人笑著說:「我也是這樣想的。」

  說著又嘆了一口氣:「可惜夜笛失憶了,不記得他以前的事情。不然我們知道了他的身份,知道了他的家庭狀況,知道他是什麼人,就更加踏實了。」

  這話沒錯。

  夜笛再好,也是一個失憶的夜笛。

  誰知道他是好人還是壞人,家中是不是有妻子在。

  總之,紀夫人還是愁的。

  紀嫣每年都會來給父母上香燒紙,自然知道父母的墓在哪裡,她帶著夜笛,逕自走了過去。

  紀家在博北關有些地位,墓地自然也是極好的,雖然都在這座山上,但紀家的墓是蓋了墓祠的。

  墓祠里只有兩個牌位,就是紀藝明和他的妻子。

  紀家世代鎮守博北關,紀家的人一輩一輩戰死在這裡,有些人連屍骨都找不到,有些人留了屍骨,但不管有沒有屍骨,紀家的後人們都會給他們建宗祠,只是四年前一戰,博北關戰敗,祠堂也遭到了損壞,那個時候戰亂,紀弦江沒機會再重建祠堂,就先把紀藝明和紀大夫人子安葬在了這裡。

  既已入土,紀弦江就沒想過再把大哥和大嫂的棺材抬出來,於是就在這裡建了一個紀家墓祠。

  當然,紀家宗祠也恢復了,那裡也供著紀藝明和紀大夫人,平時紀二叔和紀夫人也會去燒紙,但忌日這天,還是會來這個墓祠。

  紀嫣被紀瑞章排斥,不能進宗祠,每年都是來這裡上香燒紙,再加上紀藝明和紀大夫人的棺材是埋在這裡的,紀嫣想來的地方也只是這裡。

  紀夫人後面跟了一些家僕,他們的手裡拎著上香燒紙用的東西。

  家僕們把東西放下,退到了一邊。

  紀嫣跪在地上,先給紀藝明和紀大夫人磕了三個頭,頭抬起來的時候,臉上已經掛滿了淚。

  夜笛看著,沒動。

  紀夫人嘆了一口氣,和紀冰茹一起,點了香遞給紀嫣,紀嫣給紀藝明和紀大夫人上了香,紀夫人和紀冰茹也給紀藝明和紀大夫人上了香,紀冰茹跟著跪下磕了三個頭,紀夫人沒跪。

  紀夫人站在那裡,說道:「大哥大嫂,雖然你們不在了,但我會把嫣兒當親生女兒一般照顧的,你們不用擔心她,我定會把她照顧好的,未來她的婚事……」

  她說著,看了一眼旁邊站著的夜笛,又緊跟著道:「我也會親自為嫣兒張羅的,我不會讓任何人委屈了她。」

  有夜笛在,很多事情沒辦法說。

  紀夫人還想說:「你們不要責怪嫣兒,她沒想害你們。」

  這些話紀夫人每年都會說,今年因為夜笛的原因,她就不說了。

  紀夫人這個時候還不知道夜笛已經知道了一切。

  紀嫣紅著眼眶流著淚看著面前父母的墓碑,心裡針扎一般的疼。


  千言萬語都化作了她心中的某個信念,她要研究出解藥,她一定要研究出解藥。

  從墓地回來,紀嫣一直魂不守舍,整個人都懨懨的,無精打采,神情悲傷,眼流就沒停過,擦了流,流了擦,她無聲流淚,看的紀夫人和紀冰茹都難過,但又不知道該怎麼勸解她。

  好在這一天還算平安。

  去的時候沒出事,回來的時候也沒出事。

  紀嫣心情不好,紀冰茹一直陪著她。

  夜笛出去了。

  快晚上的時候,紀弦江忙完公務回來,紀夫人拉著他說了今天去墓地的事情,又對他道:「瑞章不攔嫣兒,這事兒透著古怪,你讓人去墓地那裡盯著,看晚上瑞章有沒有找人攔路。」

  紀弦江點了點頭,很快找了一個親兵,讓他去辦這件事情。

  晚飯的時候,夜笛回來了,他才回來沒多久,紀瑞章就來了。

  忌日這一天,紀瑞章都會在紀二叔這裡吃飯,中午沒來,是那個時候他很難過,沒心思理會這些,下午收拾了心情,夜笛也去找他了,他晚上就來了。

  紀二叔和紀夫人看到他,有些意外,但好像又在情理之中。

  紀嫣來了後,看到了自己的親哥哥,有那麼一刻十分驚喜。

  夜笛清晰的看到了她眼中閃出來的激動喜悅的光,只是很快,那光就熄滅了。

  紀瑞章沒看紀嫣,也沒跟紀嫣說話,他神情很悶,一個人坐在那裡,沉悶的吃飯。

  這一頓晚飯吃的很壓抑,每個人都吃的不舒服,也因為今天的日子特殊,大家也高興不起來。

  吃完飯,紀二叔把紀瑞章喊走了。

  兩個人去了書房。

  關上門,紀二叔說道:「你今天既同意了讓嫣兒去墓地,那說明你打心底里是原諒她了的,她這次下山,是我親自去請的,再有一個月冰茹就成親了,我也想讓她多在府里住住,之前是你一直怪罪她,不認她,不讓她進家門,如今你既想開了,那還是讓她回去住吧。」

  紀瑞章心煩意亂,但也不敢衝著紀二叔發脾氣,他只是壓抑著嗓音低聲道:「我並沒原諒她,今天沒攔她,讓她去給父母祭拜,不是我所願,是夜笛……」

  「夜笛怎麼了?」

  「他威脅我。」

  紀弦江意外的挑眉,倒沒想過,夜笛去找過紀瑞章,還威脅他!

  紀弦江沉默了一會兒,這才問道:「他怎麼威脅你的?他傷你了?」

  紀瑞章摸了摸鼻子,說傷他,也沒有,但說沒有,也有。

  紀瑞章不知道該怎麼說,也不願意把自己和夜笛的對話,還有自己在夜笛面前又哭又嚎的事情說出來,他便避重就輕:「他也沒怎麼威脅我,就是向我展示了一下他的武功,我知道他厲害,紀嫣如果去墓地,夜笛肯定會陪同,有夜笛在,我找再多的人去攔路也沒用,索性我也不做無用功了。」

  紀弦江再次確認:「夜笛真的沒傷你?」

  「沒有。」

  紀弦江若有所思:「你說他武功很好?」

  紀瑞章冷哼:「遠在二叔之上,更甚至,比屈武侯還要厲害。」

  雖然四年前博北關戰敗,屈根民發配了,但他回來之後,整個博北關,也確實沒有比他再厲害的人了。

  武功比屈根民都高…

  來歷成迷…

  紀弦江臉色有些凝重,紀嫣描述的救人時間以及地方,都跟陳東雁的出事息息相關,如果這個人不是陳東雁,那就是…姜國間諜。

  紀弦江不敢聲張,現在也沒什麼心情去勸說紀瑞章了,他沖紀瑞章擺手:「你先回去吧,嫣兒先在二叔這裡住下,但你責備嫣兒,不讓她回家,這是不對的,你自己好好想想,不管你想得明白還是想不明白,等冰茹成親之後,我都會作主,讓嫣兒住回去的。」

  紀瑞章還要說什麼,紀弦江已經不耐煩了,先一步出了書房。

  紀瑞章無奈,也只好跟著出了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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