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日子過得十分平淡。
第二天就修好了木屋，許淺素每日的工作不是幫露莎米奈一起照料菜園子，就是觀摩寶可夢們與紙御劍的戰鬥，找出那隻天賦異稟的紙御劍。
老人在這段時間內沒有進食過一次，但精神卻很好，看來他所說不假，究極空間內的以太的確會對人類有所影響。
就連寶可夢們也是如此……之前許淺素的波導之力還能瞬間區分究極異獸與寶可夢們的差別，但如今恍惚間看去，寶可夢們身上的波導竟是與究極異獸愈發相像，但這嚴格來說並不是壞事。
究極空間內的以太對戰力的提升很顯著，寶可夢們的實力在以太與日復一日的戰鬥下一直在穩步提高……貼切形容，就是體質開始緩緩從地球人向超級賽亞人轉變……更加適合戰鬥了。
難怪究極異獸每每出現，性情暴虐點的基本都會對現世造成極大破壞……有究極空間的以太影響，它們的實力想弱都難。
也就是虛吾伊德弱一點……
如此單調卻充實的生活中，日子一天天過去。
轉眼間許淺素已經來到了究極空間一個半月有餘。
茂密的林中，許淺素坐在木椅上閉著雙目，波導之力蔓延而出，感知著紙御劍的氣息。
在他的前方，藤藤蛇正與紙御劍打得有來有回，難分勝負。
偶有幾隻紙御劍戰鬥結束，便輕飄飄地飛至許淺素掌心，讓他療傷。
雖然紙人小臉看不出什麼表情，但撒嬌之意卻一覽無遺。
紙御劍身為究極異獸，但和寶可夢其實沒多大差別，心思單純，一個多月一直同吃同住，自然也便與許淺素混熟了。
閒來無事時，許淺素不僅會為它們將現世的故事，還會教它們識字。
老人靠在躺椅上睡覺，胸膛一點起伏都沒有，宛若斷了氣，經常好幾天都不說話，嚇得露莎米奈時常叫他起來。
之前露莎米奈還會問他有關究極空間的事情，但如今也懶得再追問，反正也問不出來。
還不如和小許聊天，最起碼許淺素還會給她講各種她從未聽過的故事，像是許仙與白化病藤藤蛇之類的。
但在今天，老人卻忽而朝許淺素開口問道：「對戰了幾隻紙御劍了？」
許淺素側眼看來，琢磨少許，「一半有餘了，最多再有一個月就能找到……除非這裡的紙御劍沒有一隻天賦好的。」
「那不可能。」老人呵呵輕笑了一聲，繼而道：「等找到那隻紙御劍，你也就該回去現世了？」
「我有不得不回去的理由。」許淺素從老人臉上收回視線，望著漫天飛舞的紙御劍，問：「到時候同我一起回去？」
許淺素時常邀請老人一起回現世，但他每每拒絕，不過此刻老人卻是輕輕點頭，「也好。」
許淺素略顯驚訝，偏頭看去。
老人笑眯眯的，神情溫和，「轉頭想想，其實還是回去看一眼比較好，那兒畢竟是她的家呀。」
許淺素微微頷首，沒有多言。
但這段對話過去一周後，露莎米奈卻病倒了。
那是平平無奇的一天，露莎米奈為整整齊齊的菜園子澆過水後，脫下許淺素身上的衣服清洗。
來時帶了三套襯衫，剛開始還顧忌誰是誰的衣服，後來兩人三套衣服與防護服乾脆換著穿，到還能一天一換，乾乾淨淨地過日子。
她就在洗衣服時忽然身體一晃，直接癱倒在地。
十分突然。
木屋內，露莎米奈的房間乾淨整潔，床榻上蓋著厚實的被褥，露莎米奈躺在上面成熟風韻的俏臉此刻微微發白，神情虛弱，沒了往日的笑意與穩重。
許淺素握著她的手腕，探出波導之力，細細感知，少許之後才眉梢微蹙，低聲自語，「沒什麼病……就是體內有點究極空間內的以太……我身體也有，老人家體內更多，也沒出什麼事啊。」
「當然沒出什麼事啊……」露莎米奈望仰首望著許淺素的眼睛，嘴角勾了下，露出一抹與往日沒什麼差別的風韻笑容，「太久不見陽光，又天天勞作……我其實以前身體也不好，生莉莉艾時還難產了，差點都死了……休息一陣兒就好。」
露莎米奈的嗓音很輕，好像說話都費力氣。
老人難得從躺椅上走下來，背著雙手，站在許淺素身後打量了露莎米奈幾眼，才緩緩道，「有心事，且以太此刻堆積到一定量，身體開始本能地抵抗以太這種外來者了，所以才比較虛弱，躺一段時間，等身體徹底適應以太后就能好點……不過倘若繼續心底積鬱，還是會出事。」
露莎米奈表情微微一僵，「我能有什麼心事？」
「老頭子我哪裡知道？我又不會讀心。」老人微微搖頭，又看向許淺素，打量幾眼，語氣略顯疑惑，「你體質比較特殊，倒是完全沒有適應的過程，當初老頭子我可是躺了兩個月才勉強適應。」
許淺素沒在乎老人的疑惑，露莎米奈更重要。
他把岳母抱進了究極空間，肯定得對她的身體負起責任，否則回去後可無顏再面對莉莉艾了。
他琢磨少許，才輕聲問：「要不我帶你去森林外轉轉？」
他估摸著露莎米奈還是沒放下心底對究極空間的執念……她估計很想去究極空間其他地方看看吧。
露莎米奈從老人身上收回視線，與許淺素四目相對。
她抿了抿唇，似乎是覺得自己身為長輩，又給許淺素添麻煩了……但她還是輕輕頷首，「出去走一圈就好了。」
既然如此，當下也沒什麼可耽擱的，許淺素簡單收拾了下行李，還想再砍點木頭做個車架出來。
這事兒他之前在洗翠地區幹過一回，熟能生巧。
不過露莎米奈卻不想這麼費力，「也不用去太遠，畢竟你還要找出那隻紙御劍不是……就背著我去森林外走一走就好。」
許淺素也沒拒絕，掀開被褥，給露莎米奈的腳丫套上白襪，穿上靴子，便背著她離開木屋。
露莎米奈穿著白襯衫，胸前鼓囔囔的，但被許淺素背著也沒什麼忌諱，就這樣貼在上面。
離開木屋後，漫天飛舞，宛若花瓣般的紙御劍又壓了過來，輕快著環繞著許淺素轉圈圈。
「帶它們一起離開吧，這些孩子中有不少都想去外面看看……剛好也不耽擱你回現世。」老人又重新坐回去，躺椅輕輕搖晃著，隨口說道。
紙御劍體型小巧，身長不到3cm，就是幾百上千隻聚在一起，體型也不如沙奈朵高挑，帶著也沒什麼。
露莎米奈貼在許淺素背上，雙手環著他的脖頸，下巴抵著許淺素的肩膀，寬厚而溫暖的感覺讓她忍不住眯了下眼睛……果不其然，她當初昏迷時，也是許淺素背著她。
露莎米奈個子高挑，但並不重，以許淺素的體質就是背著她走個幾里路也無妨。
走出木屋，再次來到昏暗幽深的森林，但此刻露莎米奈已經不會害怕。
她低聲問道：「你怎麼還會做車架？」
「以前在洗翠地區，為了趕路做過一回，還是隱泉的寶可夢門幫我做的，現如今……應該已經成了一捧黃土。」
「洗翠……喔，想起了，你還去過洗翠來著……」露莎米奈此刻的語氣不知為何讓許淺素想起了莉莉艾，或許是因為母女兩人總歸有點想像的地方吧。
「我記得，你是和嘉德麗雅一起去的？」露莎米奈說話間，溫熱的氣息撲在許淺素的側臉與耳朵上。
許淺素回憶了片刻，才忍不住笑了下，「那個時候，我為了不喜歡上她，一直在刻意疏遠……倒是沒想到她那時居然想著殺我。」
「想殺你，你還和她在一起？」露莎米奈好奇問。
許淺素表情微微一僵，和自己的岳母談自己另一位女朋友的愛情史……開什麼玩笑？
許淺素琢磨少許，繼而正色道：「雖然我與嘉德麗雅，瑪俐小姐，黛爾小姐和莉莉艾都確定了關係，我一定不會厚此薄彼……莉莉艾會幸福，瑪俐小姐她們也是同樣。」
面對岳母，許淺素惟有誠實以待。
「嗯？」露莎米奈柳眉蹙起，有點想不通許淺素怎麼突然把話題轉到這上面，不過這種正經模樣還是讓她忍不出笑出了聲。
知道許淺素有好幾位女友時，還是在一個月前，那時確實把她嚇了一大跳，還以為自己的女兒遇上了渣男，不過現如今……露莎米奈的心情反倒有些複雜。
「等回去時，多陪陪莉莉艾吧，當初她小時候就是因為太寂寞，才鼓起勇氣去以太基金會找你，結果還被扎奧博的實驗害的得了寶可夢恐懼症。」
「嗯。」露莎米奈是第一次知道這件事，不過她只是淡淡地應了一聲，並沒有多問。
「你答應了，可要算數，再怎麼說你也是長輩……」
露莎米奈挽著許淺素脖頸的小臂忍不住用力，「我也沒有那麼老吧？究極空間的以太可以延年益壽，再待下去，按照壽命來算，我也勉強可以算是和莉莉艾一個年紀。」
「露莎米奈媽媽，你應該和瑪俐小姐的媽媽會很有共同話題。」許淺素道。
「瑪俐的媽媽……瑪莉亞啊。」露莎米奈回憶片刻，輕嘆一口氣道，「那女人野心大的很，從十幾年前就在布局，如今產業遍布伽勒爾到關都數個地區，早就是一個龐大的商業帝國的掌舵人，我和她也有合作。」
「世界那麼大，但對我而言卻這么小。」
「什麼意思？」
「大小姐與闊太太們的圈子果然都是一樣的。」
露莎米奈笑得不能自己，她笑道：「還出來做什麼啊？你陪媽媽聊聊天，我身子就好了。」
「只要媽媽能身體健康，我就是每天和您聊幾個小時，也甘之若飴。」許淺素藉機說道。
「甘之若飴？和我聊天很委屈你？」露莎米奈微微一怔，繼而又笑了起來，蒼白的俏臉浮現幾分血色，白皙側臉有幾分紅暈。
「當初我刻意疏遠嘉德麗雅小姐，就是為了不喜歡她……」
「你的意思是你害怕做出對不起莉莉艾的錯事？」露莎米奈此刻反應倒是很快，歪頭問道，「你喜歡媽媽？」
現在露莎米奈倒是把『媽媽』這個自稱用的很熟練……帶給許淺素的感覺愈發接近瑪莉亞媽媽了。
看來闊太太們在惡趣味上都是一脈相承的。
「不是害怕做錯事，我和媽媽清清白白，只是怕莉莉艾誤會，生氣……我比世界上任何人都在乎她們的心情。」
「這個時候還能向媽媽強調你能帶給莉莉艾幸福……難怪你能找到四個女朋友。」露莎米奈溫溫柔柔地低聲問道：「在外面還有沒有小情人？」
「我永遠不會做對不起嘉德麗雅小姐她們的事情……」許淺素頓了頓，繼而補充道：「就算有，也會及時坦白，絕不隱瞞。」
「誠實，負責，有擔當，阿姨倒是挺喜歡。」露莎米奈用手指戳了戳許淺素的側臉，「就是色了點，居然有四位女友。」
「古人說過食色性也，發乎情止於禮，這是人之常情……」
「哈哈哈——」露莎米奈歡快笑著。
「媽媽同意我和莉莉艾的事情了？」許淺素藉機問道。
他有四位女友的事情，確實不太符合倫理。
「我的意見很重要？倘若我不同意，第二天莉莉艾就會和你私奔……那孩子可是很有決斷的。」露莎米奈收斂起笑意，低垂眼帘，低聲道。
「話雖如此，但還是想得到媽媽的祝福。」
「為什麼？」
「對莉莉艾而言，您是不可或缺的人。」說罷，許淺素又想了想，補充道：「當然，我也一樣，之前我一直覺得您強勢而不可理喻，沒有絲毫擔當，只顧著究極空間，雖然能理解，但我其實心底也很有怨言，但如今我覺得您是一位很棒的人，我打心眼裡期盼您的下半生能幸福，也希望能得到您的祝福。」
露莎米奈撐起身子，都快被壓成桃花餅的衣襟終於被解放出來，她沒有再笑，只是眼神複雜地望著許淺素，少許之後才幽幽嘆了口氣，問：「聽說你在清徐有塊地皮？」
「目前正在修建莊園。」
「我以後總能去看看莉莉艾吧？我想想，一個月十次？」
「就算是為您再建一座莊園也可以。」
露莎米奈展顏一笑，語氣不再捏著長輩的腔調，而是宛若同齡人般朝許淺素道：「這可是你說的。」
「兩座莊園也沒差，只不過要媽媽出錢。」
露莎米奈伸手挽著自己的金髮，仰首望著前方。
此刻還未走出森林，滿眼幽深壓抑之景。
她說：「回去吧。」
「嗯？不想去究極空間的其他地方看看？我知道還有沙漠，火山，乃至廢棄都市等地方。」
「不去了。」
「怎麼了？」
「心情好，身體也就好啦。」露莎米奈又重新趴在許淺素的背上，閉上雙目，神情略顯睏倦，宛若夢囈般道：「很多病都是心理因素，抑鬱症啦，相思病啦，老人的妻子就是這樣……我其實也差不多，不過我和老人的妻子不一樣……我雖然運氣也很差，不過總歸還是要好點的。」
她其實並不如瑪莉亞那麼堅強，輕鬆養育兩位孩子的同時還能事業節節攀升。
僅僅是以太基金會的事情就已經讓她拼盡全力，再無餘力。
拜此所賜，露莎米奈經常失眠，時常身體疲憊，但躺到床上卻沒有一點睡意。
之前在現世是如此，目前在究極空間更是如此。
不過此刻，她和許淺素說了沒兩句話，便這樣趴在許淺素的脊背上睡了過去。
許淺素原本還在說笑話討露莎米奈開心，等她的呼吸平穩下來後才忽然止住話頭。
他回首看了眼，露莎米奈的睡臉很平靜，臉色比起出來時要好了不少。
許淺素看向前方……這距離木屋也沒多遠啊……連一千米都還沒走出。
他輕嘆一口氣，將軟乎乎的岳母往上託了托，招呼寶可夢們一聲，又往回走。
「不出森林了嗎？」沙奈朵捏著小手，還有點失落……究極空間是好地方啊，在這裡修煉不知怎滴比現世有效率多了，紙御劍也是好對手，她此刻巴不得遇見更多強大的究極異獸揍一揍。
「等找到那隻紙御劍，咱們以後想來究極空間就來……」許淺素琢磨了下，忽然回過神來，偏頭望著沙奈朵，「這裡不就是一片修煉空間？」
「嗯？」沙奈朵歪著小臉。
「假如現世一天，這裡一個月……那別人在現世修煉一天，咱們已經在究極空間修煉了一個月……」
小袋獸小嘴微張，表情略顯呆滯……她有點聽不懂，不過數字她還是能聽明白的，便仰起小臉望著許淺素，「那在這裡，我是不是就能和你待更多日子呀？」
「嗯？」許淺素垂眼望著她。
小袋獸奶聲奶氣道：「我在外面，只能和你待一天，但在這裡，你就能陪我一個月……這裡真是好地方~我喜歡這兒，咱們要不別出去啦~」
寶可夢們眨眨眼睛，繼而連連點頭……對呀對呀，這兒多好呀。
許淺素微微一愣，繼而朝寶可夢們露出個輕快的笑容，「我是無所謂啦，只要和你們待在一起，那在哪兒都痛快……但現世還有索羅亞，百合根娃娃與超夢呀……咱們總得把它們也接過來才行。」
「對喔！」寶可夢們恍然大悟，繼而又七嘴八舌地討論起來。
「索羅亞肯定很想素素~還是得把她接過來。」
「也不知道百合根娃娃開不開心……應該挺開心的吧？她估計都不知道素素離開了。」
「超夢來不來無所謂啦，我看她也沒有很喜歡素素的樣子！」
寶可夢們嘰嘰喳喳時，一隻紙御劍卻是飛至許淺素的臉前。
它用小手在空氣中，劃出一串字體，「你要離開了嗎？」(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