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他的唇角,止不住地輕顫。
他冷笑一聲,「說到底,還是他比較重要。」
只見他舌尖抵了抵臉腮,又冷冷道,
「口口聲聲,倪雪倪雪,倪雪幾時成為你有外遇的藉口了?」
好個陸宴臣,明明自己心心念念著白月光,明明自己想坐享齊人之福,卻把屎盆子扣到我頭上。
我好想剖開這男人的胸膛,看看他的心,到底是什麼顏色?
「你把天說破了,我也不可能再愛你,陸宴臣。」
我的聲音,也帶了憤怒。
男人目光閃了閃,咬牙,「行。」
他後退了一步,陰霾氣息,從我鼻尖消失,他看著我,目光里,同樣有憤怒,然後,他轉身摔門而去。
我的身體,緩緩滑落,一屁股跌坐到地板上。
怔了會,我站了起來,邁步往外走。
張媽迎了上來,聲音機械,「阮小姐,陸總說,你不能離開。」
我看著張媽,嘴角扯起譏諷的笑,「我離開,不是你巴望已久的事?」
我想告訴張媽,既然希望我離開,那就讓開。
可是,張媽並沒有讓開,站在那兒,像塊堅硬的石頭,「不好意思,阮小姐,我只是個打工的。」
張媽言下之意是,她做的所有事,都是奉命行事,要恨就恨指使她做事的人。
指使她做事的人,除了陸宴臣,還有章蓉。
章蓉希望我離開,而陸宴臣不准,所以,明面上,她只能暫時聽陸宴臣的話。
我撥開了張媽的身體,頭也不回往樓下走,張媽也沒有追上來。
我的步伐,停在了別墅門口,我看著眼前高大的兩抹身影,心裡冷笑了聲,「讓開。」
我吼。
兩抹人影,像山一樣巋然不動。
我知道我不可能輕易離開,拿手機給陸宴臣打電話。
電話響了兩秒,沒接,直接關機。
他是鐵了心,要將我困在這兒。
為了一己私慾,限制我人生自由。
我正要撥110,手機被人奪了過去,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我的手機被人扔到了地上。
那一刻,我怒了,我沒有去撿手機,而是隨手抓了個花瓶,狠狠砸到了地面。
花盆碎裂,瓷渣與泥土,撒了一地。
我踩過泥土與碎渣,轉身走回客廳。
張媽,「阮小姐,要認命。」
我沒理她,直接越過她,上了樓。
樓上很安靜,既然走不掉,只能認命,我在陽台上坐了會,覺得太無聊,去書架上找書看,而我驚訝的發現,我專業書全不見了。
我衝下樓,質問張媽,「把我書扔哪兒去了?」
張媽陰陽怪氣,「是陸總讓扔掉的,你說,你個女人家,看那種書幹嘛?全是男人生殖器,也不覺得害臊。你不嫌丟人,陸家還嫌丟人呢。」
張媽的譏諷,刺著我的心,也刺著我耳朵。
我忍住想打人的衝動,我給裴野打電話,聽我講完前因後果,裴野罵陸宴臣的聲音,很響亮,「那隻狗,就會霸道這一套,你等著,我過來接你。」
十分幾鍾後,別墅外,響起了喇叭聲。
我看到下車的裴野,怒氣沖沖向前,被兩人攔住後,他的拳頭狠狠砸向了其中一人,那人身形矯健,麻利閃開,而後,將扣住了裴野手臂,將他的手反剪到後。
裴野疼得叫出了聲。
我怕裴野吃虧,匆匆跑了下去。
喝斥,「放開他。」
那人立即鬆了手。
裴野揉著被捏疼的胳膊,嘴裡罵罵咧咧,「有沒王法?大白天,限制人自由,就不怕遭天譴?」
裴野知道,我與陸宴臣沒有離婚,他這樣硬闖,嚴格來說,也算私闖民宅,如果陸宴臣要問罪他,他沒有辦法。
「算了,裴野,你先回去。」
我說。
裴野,「那你怎麼辦?」
「我暫時在這兒呆兩天。」
裴野嘆了口氣,「深深,你說,你嫁了個啥人?」
裴野一步三回頭地上車,車子開走了。
晚上,陸宴臣回來了。
如果是從前,我會立刻笑著迎上前,將他脫下的衣服,掛在衣架上,再給他端來熱氣騰騰的番茄面,站在旁邊,柔情蜜意地看著他。
而現在,我坐在沙發里,靜靜地看著他。
目光里,早已沒有了昔日的深情。
許是我前後大太的落差,讓陸宴臣無從適應,他解開了大衣扣子,脫下大衣,自己動手,將大衣掛在衣架上。
「我剛剛去了醫院,你爸的情況還算穩定,江辰耀說,等體檢報告出來,就可以確定心臟搭建手術的日期。」
我沒有應聲,像抹孤獨的靈魂。
陸宴臣來到我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我,像寵溺貓兒一般,輕輕撫摸著我的頭,「別生氣了,我明天就讓他們走。」
我別過頭,拒絕交流。
「深深。」
他喚我的聲音,充滿了柔情。
「今早奶奶給我打電話,她說想抱重孫了,你說,咱們生個男孩,還是女孩好?」
生孩子?
我驚詫地轉過臉,揚頭,看著他無比認真的神情,「陸宴臣,你瘋了吧?」
都要離婚了,生什麼孩子。
他與我對視的眼神,帶著寵溺味兒,「不是我要生,是奶奶要生,我沒有辦法,拗不過。」
像是多麼無奈。
我氣笑了,「誰要給你生孩子?」
渣狗。
許是早就料到我會是這樣的反應,他徑直說,「奶奶說,我們年紀都不小了,是該要個孩子了。」
婚後第二年,我總是纏著他,巴望著生下他的孩子,能將他拴住。
他將我推開,出口的話,似冬天裡的冰雪,澆滅了我所有的熱情,他說,「阮深深,想給我生孩子?勸你最好早點死了這條心,就你,也配。」
是的,我不配。
思緒收回,我出口的聲音,沒有感情。
「我阮深深,出身寒微,怎麼配生下陸總高貴的血統?」
陸宴臣身形猛地一頓,可能是想起了自己曾經說過的話,他扯唇笑了笑,「可真記仇。」
不想與他繼續這個話題,我問,「你把我專業書弄哪兒去了?」
陸宴臣假裝不懂,「什麼書?」
「我的醫書。」
陸宴臣扯開領帶,袖子挽起來,「那些書,不適合你,再說,那些個玩意兒,看了也沒意思,還不如真槍實彈……」
他垂落的目光,瞥了自己身下一眼,「現成的多好。」
相處了四年,我竟然不知道陸宴臣還有這樣玩世不恭的一面。
那表情,又野又狂又欲,又邪惡。
一副很想與我研究昆字寫法的狂野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