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醫生,叫保安,送客。」
母親的情況如此惡劣,我根本沒心思跟章蓉吵架,直接喊了保安來。
兩個膀大腰圓的保安,聞訊趕來。
章蓉看到他們,跟應激似的,瘋的更厲害了。
「阮深深,你要幹什麼?我是你長輩,你個潑婦,賤人,竟然敢這麼對我。」
她撲上來想抓我,我直接快速閃身躲過來了。
她踉蹌了一下,差點摔個狗吃屎。
薄寒之一個眼神,那兩個保安便衝上來,一邊一個抓住了她的胳膊。
「走,跟我們出去。」
章蓉掙扎著,小雞崽似的撲騰,「放開我,你們這群臭保安,竟然敢動我,你們知道我是誰嗎?」
保安不為所動,直直拖著她往外走。
章蓉又將矛頭指向我:
「阮深深,死賤人!你不配養育我們陸家的血脈,你把我孫子還給我!」
繞了這麼大一個圈子,我這才弄明白她的來意。
原來是來帶我孩子走的。
我輕笑一聲,振振有詞道:
「陸家的孫子?對不起,我的孩子姓阮!」
「對,我叫阮執宇,跟我媽媽姓。」清脆的童聲緊跟著,躥出來。
我轉頭看去。
不知什麼時候,寶寶睡醒了,雙手叉腰,挺著小肚子站在休息間門口。
頭髮睡得亂七八糟的,無法無天地翹著。眼睛也是紅的,嘴角還沾著些許口水,但就是很可愛。
讓人忍不住想親親抱抱他。
章蓉原本都要被保安拖走了,聽到寶寶的聲音,不知道哪來的力氣,又奮力奔了回來。
「我大孫子啊,大孫子,奶奶在這兒!」
章蓉掙脫保安的禁錮,使勁奔到寶寶面前去。
癲狂的動作,把寶寶嚇得夠嗆,忙完我身後躲。
保安也非常給力,重新衝上來,控住了章蓉的胳膊。
「瘋婆子,你幹什麼?」
章蓉又跳又鬧,「我孫子,我孫子在那兒。」
保安剛剛被她罵成廢物,心中有氣,此刻啐她道:
「看把小朋友嚇的,認識你嗎?你就喊人家孫子?我看你是想孫子想瘋了。」
章蓉一生養尊處優,何時不是被敬著供著,什麼時候被這種保安教訓過。
頓時臉都黑了,指著我大罵,「阮深深,杵在那幹嘛?你是吃乾飯的嗎?沒看見我被罵?」
看好戲的我,回過神來,對保安道:
「我不認識這個女人,你們趕緊把她趕走,別讓他影響醫院秩序。」
這次保安很快就把人拖走了。
章蓉一邊走一邊罵,聲音漸行漸遠,直到完全消失。
到最後,薄寒之甚至還有心思說風涼話。
「深深,你這麼對陸宴臣老媽,不怕他生氣嗎?」
「他生氣關我什麼事,」我面無表情的笑了一下,「我又不和他復婚了,誰在乎他生不生氣?」
薄寒之眼眸亮了一下,像是得到了想要的答案,突然變得雀躍起來。
但此刻我已無心去在乎這些了,輕輕撫摸孩子的腦袋。
什麼愛情,什麼前夫,什麼復婚都去死吧。
照顧好生我的,和養育大我生的,才是最要緊的。
至於陸宴臣給我在醫院附近開的總統套房,我並沒有帶著孩子去住。
而是在醫院附近,租了個乾淨的一室一廳,帶著孩子搬了進去。
房子不大,裝修的也一般,肯定是沒有總統套房住著舒服的。
思及此,我對孩子也有些愧疚。
「寶寶,對不起,外婆病重,我們要在國內待一段時間,只能委屈你住這種房子。」
寶寶跪在窗前的沙發上,翻身向外看。
「媽咪,住在這裡,我沒覺得有什麼不好的啊。」
說著胖乎乎的小手突然向外指去。
「你看,樹上還有小松鼠!」
毛茸茸的可愛小松鼠在樹上跳來跳去,乖乖巧巧,很是可愛。
阮執宇看著他們笑的合不攏嘴,一雙眼變得晶亮。
看他笑的那麼開心,頓時我的心臟好像被填滿了。
我走過去,輕輕的把孩子擁進懷中。
「寶寶,媽媽愛你。」
小傢伙在我懷中拱了拱,聲音奶聲奶氣的。
「媽咪,我也愛你。」
母親依然住在icu裡面,在醫護人員的共同努力下,她情況稍微好轉了些。
從昏迷中醒了過來,但不怎麼能動彈,鼻子上帶著氧氣管,稍微能說一些簡短的話。
我帶寶寶去看她。
病房裡靜的可怕,寶寶和我一樣,穿著無菌服站在icu裡面。
透明防護面罩下面是他那張肉嘟嘟的臉。
小眼睛赤誠的看著病床上躺著的人,滿臉寫著小心翼翼。
「媽咪,那就是外婆?」
我點頭把孩子帶過去。
小小的手抓住母親乾枯的手指,奶聲奶氣的叫著,「外婆外婆,我是小宇啊。」
這聲音聽得我想流淚。
同時病房裡面傳來啜泣的聲音,我循聲望去,母親的眼睛裡面滿是淚花。
她張了張嘴似乎想說點什麼,但是說不出來。
只有哽咽,只有流淚。
看到這幅場景,淚花在眼中打轉,又不想當著他們的面哭出來。
只好別過頭,輕輕擦掉眼底的淚水。
此時小傢伙居然翻身爬上了床,用小手輕輕抹掉了母親臉上的淚水。
「外婆,不哭。」
這誰還忍得住?
母親艱難的抬起手來,似乎是想摸摸孩子的臉頰,但是她沒什麼力氣。
小孩便直接把頭伸了過去,把自己柔嫩的臉頰蹭到了母親的掌心裏面。
「外婆你趕緊好起來,好起來就可以和寶寶一起玩了。」
我徹底破防了。
捂著嘴走出了icu,靠在牆邊哭了出來。
咚咚咚——
手機在這個時候響起來。
低頭一看,是德國我就職的那個醫院打過來的電話。
是有關腎源的消息,漏聽不得。
趕緊把情緒收斂好,忍住哭腔,接聽電話。
「怎麼樣了?我母親的腎源有消息了嗎?」
「阮醫生,遺憾的告訴你,你母親的腎源,我們醫院都匹配不上,你可能要在國內想想辦法。」
簡直晴天霹靂。
我頓時有些站不住腳,往後踉蹌了幾步,撞撞撞在牆上。
嘴唇發著抖,「錢不是問題的,只要能找到跟我媽匹配的腎源,多少錢都可以。」
對面的回覆,如寒冬之冰,冷到刺骨。
「不是錢不錢的事,匹配的腎源,曠世難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