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上門

  一位仙風道骨的老人緩步走出，仿佛與周圍的山林融為一體。他身穿一襲淡雅的長袍，袍身輕輕飄動，似有隨風舞動之態。他的髮絲如銀絮般披散在肩上，隨著微風飄逸飛揚，散發出一種超然的氣息。

  老人的面容清瘦而慈祥，眼神深邃而明澈，宛若一池清泉，能洞察萬物。他的雙眼微閉，似乎在沉思著什麼，或是在默默地感悟天地間的玄妙。每一步都如同行雲流水般輕盈自在，仿佛踏在空氣之上，不沾絲毫塵埃。

  隨著老人走出，周圍的自然界似乎都為之安靜下來，一切都沉浸在他的氣場之中。整個山谷都籠罩在一片祥和的氛圍中，仿佛世間的煩擾與紛爭都在他的身後漸行漸遠。

  無言道人看著沈淮陽，又看了看舒川。沉默良久後說：「舒公子今日到訪，可是阿意出了什麼事？」

  舒川恭敬地行禮說：「阿意很好，過兩天就會回到崑崙山。今日，晚輩冒昧造訪同樣事關阿意。」

  無言道人擺擺手道：「進來慢慢說吧。」又看了一眼自己的二徒弟沈淮陽說：「淮陽，準備茶水。」

  無言道人與舒川面對面坐下。四目相對，久久不語，無言道人只靜靜地看著舒川的眼睛。而後，緩緩地說：「現在四處無人，舒公子請說。」

  舒川被看得有些緊張，面色微紅，呼吸也不如之前流暢。舒川感覺此刻無言道人已經知道自己此行的目的，卻沒有宣之於口，只是靜靜打量。看來此事還是有希望的。調整呼吸，微笑著用略帶顫抖的聲音說：「晚輩與阿意相處近十年。她早已是我生命中的一部分，此次上山見您，就是求您成全。」

  「這些年確實是你在照顧她。就連她師兄也比不過。可姻緣之事並非兒戲。年輕人，你可想好了嗎？」無言道人緩緩地說。

  舒川神色凝重，誠懇地說：「晚輩想好了。從前，只當她是個需要被照顧的病人，一個小姑娘在藥王谷孤苦無依。」說完自嘲地笑笑，繼續說：「與晚輩的境遇有幾分相似。慢慢接觸發現她性子雖扭，又急，但是她不會被眼前的困難束縛，不管在哪裡她都能綻放自己的光彩。她果敢善良，天真可愛，是晚輩今生唯一認定之人。」說完向無言道人行禮，希望能夠得到同意。

  沈淮陽端著茶具走來，仿佛沒聽見剛才的對話一般，安靜地擺放著茶具。

  無言道人招手讓沈淮陽坐下，問道：「事關阿意，你是她師兄，怎麼看？」

  「阿意從小就不在我們身邊，都是舒川在照顧她。如今她二人心生情誼，若是師妹喜歡，做師兄的自然支持。」轉頭看看舒川的模樣，有些期待，又看看無言道人說：「只是如今舒川還是藥王谷的人，阿意與藥王谷的關係並不好。與你在一起，只怕藥王谷兩位又得折騰。是吧，師父。」

  無言道人點點頭，對沈淮陽剛才的話表示肯定。摸了摸溫熱的茶杯，看向舒川。

  舒川立刻表明自己的立場說：「師父傳授我一身醫術，晚輩不能背叛師門。但是，事關阿意，晚輩絕不會讓她做她不喜歡的事。日後，晚輩會勸師父將醫家的重擔交給師妹。晚輩與阿意一起懸壺濟世，過普通生活。」

  「你與她終究身份不同。阿意是我最寵愛的弟子，作為她的師父不求她發揚崑崙山，只願她能安好。不管你們日後去哪兒，做什麼。我只問你，在任何時候，你可有能力護住她？」無言道人打斷了舒川的話，繼續說：「年輕人，你回去想想吧。過兩日阿意回來，我會問問她。」說完看了沈淮陽一眼，起身向門外走去。

  屋裡只剩下舒川和沈淮陽。兩人都沒有說話，沈淮陽起身給舒川倒滿茶水，拍了拍舒川肩膀表示安慰說：「師父只是考慮得多，又沒有說不同意。一會兒，我送你下山。」

  「在這世上她最敬重的就是你師父。我只怕她會因為你師父的意見而退卻。」舒川看著眼前的茶水，用手腕轉動著茶杯，思考片刻後，舉起一飲而盡。輕聲地對沈淮陽說：「走吧。」

  沈淮陽送走舒川，繞道去了紫竹崖。找到無言道人，恭敬行禮說：「師父，人已經送走了。」

  無言道人點點頭，看看沈淮陽，又看看眼前的風景說：「想問就問吧。」

  「師父，您當真不同意他和阿意嗎？您知道，他們兩情相悅的。」沈淮陽看著無言道人問道。

  「我說過，他們終究身份不同。在江湖，我們可以護住阿意，她想做什麼都可以。但是江湖之外的朝堂呢？誰能護住她。」無言道人語氣堅定，不容置疑。

  沈淮陽微微聳肩，他知道，師父又開始擔心自己師妹的未來了。從小師父最愁的就是阿意和阿嶠兩個。一個放在藥王谷調養，不能時時在身邊。那時候師父總擔心一個小姑娘在藥王谷受委屈，只能派自己跑去藥王谷看看。對於阿意的成長，師父總覺得愧疚，但也沒有因為她身體不好而鬆懈，只希望她能快點兒獨立有保護自己的能力。對於阿嶠，只希望他一輩子留在崑崙山，永不下山，避免江湖爭鬥被波及。

  沈淮陽看著眼前的師父，佇立在雲霧中，心疼地搖搖頭。師父他就是如此，總是考慮幾個師兄弟的未來，怕大家受到傷害，想早早地為大家鋪好以後要走的路。可是，師父！您可有想過，未來是年輕人的，師父您老人家又能護住幾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