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柔緊緊攥住袖口，貝齒輕咬朱唇，顫聲道：「三少爺，您莫氣，都是我的錯……我自作主張，見您病重，只想給您補補身子。」
話音未落，林婉柔那委屈的淚水已如斷了線的珠子，大顆大顆地滾落。
他所畫的乃是心上之人。
林婉柔比誰都清楚那張畫上的女子是誰，正是之前那位九姨娘。
如今，她已然搖身一變，成為了輔國公府的千金。
林婉柔心中酸苦交雜，難受至極，只覺憋悶苦痛，卻又無可奈何。
能如何呢？怪只怪自己錯付真心，喜歡上了不該喜歡的人，以至於落得如此境地。
「這張畫我耗費許久才成，你一句輕飄飄的對不住，就想讓我原諒你？」
不知他所指的是畫，還是畫中的人。
林婉柔緊攥著絹帕，薄唇緊抿，滿是苦澀。
陸行舟見她淚水漣漣，只覺心煩意亂，冷冰冰地道：「以後別讓我再看到你。」
「三少爺，您莫要生氣……」林婉柔嚇得趕忙跪下，唯恐陸行舟會對自己心生厭惡。
陸行舟瞧著她卑微的模樣，冷冰冰地喝道：「我叫你出去！」
林婉柔爬到陸行舟面前，拽著他的衣擺乞求：「三少爺要打要罵，妾身都甘願承受，求三少爺莫要趕妾身走……」
陸行舟眉頭緊蹙，陰沉的面容掛著冷意，說道：「林婉柔，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三少爺！」林婉柔的淚如決堤之水，洶湧而下。
陸行舟抽出被拽住的裙擺，冷聲斥道：「莫要讓我再多說一句廢話，出去。」
林婉柔見乞求無用，反問陸行舟：「三少爺是不是心中還惦記著她？」
這個她，不言而喻，便是九姨娘。
陸行舟冷嘲道：「與你何干？你應當做好分內之事，而非前來質問我喜歡誰，林婉柔……你此刻若不出去，我便讓人將你扔出去，莫要激怒我。」
「可我是您迎進門的妾，那九姨娘早已是輔國公府的千金，她與您註定無緣……」
林婉柔一字一句，字字錐心。
陸行舟眉頭緊皺，掐住她的脖頸，冷眼盯著林婉柔：「你說什麼？」
「我說，她與您天差地別，註定無法在一起！」林婉柔聲淚俱下。
陸行舟被氣得渾身顫抖，掐著林婉柔脖子的手愈發用力，冷聲喝道：「就算我與她無法相守，也與你毫無干係，輪得到你在此多嘴？我告訴你，林婉柔，你若再敢插手我的事，我便送你去莊子上，由你一個人自在！」
「三少爺……我……」
林婉柔被掐得脖頸幾近折斷，淚水簌簌而落，緊盯著陸行舟的臉，滿心皆是痛楚。
陸行舟看著她的淚水，心頭雖憤怒不已，但到底念及她從前救過他一回。
罷了。
「你若是安分守己，府中自會好吃好喝的待你。倘若你貪心不足，非得強求一些不可能的事，也別怪我無情。」
撂下這話，陸行舟鬆開手，揚長而去。
林婉柔癱坐在地，呆呆地發著愣，眼中滿是淚水。
他怎能對她……如此狠心啊。
……
這日，陽光明媚，微風輕拂。
雲箏在府中待了好些時日，打算去街上逛逛，徐氏自然無有不應。
於是，小桃陪著她，倆人一同上街。
主僕二人來到一家綢緞鋪子，剛踏入沒多久，便與前來的昭陽公主撞了個正著。
昭陽公主乃是故意為之，她提前得知雲箏今日出門，便一路跟了過來。
「這料子不錯……」雲箏輕撫著一匹蒼青色提花蜀錦，正欲買下，回頭給雲清嶸做一條袍子，卻被一旁的昭陽公主打斷。
「這匹布，本公主要了！」
掌柜的臉上頓時浮現出尷尬之色。
小桃急忙說道：「這位小姐，買東西總得有個先來後到吧！」
「只要是本公主看上的，那便是本公主的。」昭陽公主理所當然地說道。
「您是昭陽公主？」雲箏驚愕出聲。
掌柜的聽聞是公主，趕忙作揖行禮。
「公主能瞧上小店的絲綢錦緞，實乃小店的榮幸，這匹布料公主若喜歡，就當是小店贈予公主的。」
小桃面色一變，咕噥道：「老闆，您這是何意？這店鋪里的東西，只要是公主看上的，我們就得讓出，哪有這樣的道理？」
昭陽公主臉色一沉。
這小丫鬟當真毫無教養，竟敢屢次駁自己的面子。
氣急敗壞的昭陽公主抬手便是一巴掌扇向小桃：「沒教養的狗東西，不知本公主的名諱嗎？一再頂撞，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小桃被打得眼冒金星，身子搖搖欲墜，險些栽倒。
雲箏趕忙上前攙扶，說道：「公主有話好好說，一言不合就出手傷人，未免太過蠻橫？」
昭陽公主瞥了她一眼，聲音中透露出幾分不屑：「我不過是替你管教一下這不懂規矩的小丫鬟，一個卑微的丫鬟竟敢頂撞主子，真是膽大包天。想來她的主子也是個沒腦子的蠢貨，才會教出這樣的丫鬟。」
雲箏面色凝固，緊握的拳頭在衣袖下微微顫抖。
她深吸一口氣，儘量保持語氣平和：「公主，我無意與您起爭執。若我家丫鬟有何不當之處，還請您直言不諱，我自會妥善處理。」
「你是在責怪本公主，不該出手打了你家丫鬟？」
昭陽公主陰沉著雙眸，盯著雲箏：「本公主告訴你，不止你的丫鬟本公主能打，就連你本公主也打得！」
雲箏本不想惹事，但也絕不怕事，更何況昭陽公主已然欺負到了自己頭上。
「公主，若您繼續這般無理取鬧，我……我……」
「你怎麼樣？難道你還打算去府衙告我？拜託你搞搞清楚，我可是公主！天子之女，你能奈我何？」
她這般狂妄無忌，雲箏臉色也無比難堪。
今天出門是忘記看黃曆了麼，怎麼撞上了這尊煞神。
深吸了口氣，她道，「就算您不顧及自己的名聲，也該為陛下考慮考慮。皇家的名譽至關重要，倘若讓全城百姓都知曉您無緣無故欺壓官宦子女，您覺得您的名聲還能保得住嗎？」
她雖然貴為公主，皇室子女也不可無緣無故地打人。
若此事傳到其他官宦耳中，指不定朝堂上的其他臣子又會如何議論。言官最為注重陛下的言行，倘若陛下的子女犯錯，也是要彈劾上奏的。
就連昭陽公主的兄長，三皇子也得為自己日後在朝堂中拉攏臣子而思量。
「你……竟敢拿父皇威脅我？」
昭陽公主氣得怒目圓睜，就在這時，身後一道渾厚的男聲打斷了二人的對話。
「這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