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緩緩走了過來,身姿挺拔,神色威嚴。
昭陽公主見三皇子出現,一時間仿若老鼠見到貓般,怯聲道:「皇兄,你怎麼在這?」
店內其他人紛紛請安。
雲箏先前在賞花宴上曾經見過三皇子,如今看到,倒少了幾分驚慌。
行過禮後,她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一遍。
三皇子聽罷,眉頭緊皺,看向一旁的親妹妹昭陽,「好歹也是公主,大庭廣眾之下撒潑耍橫,讓那些平民百姓如何看待皇室?」
昭陽公主連忙沉下聲音:「是,皇兄,我再也不胡言亂語了。」
「雲小姐,我代我妹妹向你道句不是。」三皇子朝雲箏略一頷首,面露歉意。
見狀,昭陽公主一臉輕蔑,冷聲道:「憑什麼和她道不是,她算個什麼東西?」
三皇子聞言,狠狠遞去一個眼刀,目光凌厲如劍,「你若是再閉不上這張嘴,我就要你好看!」
昭陽公主臉色凝滯,悻悻地閉上了嘴。
一旁的雲箏見狀,心下只覺嘲諷。
再看到小桃那高高紅腫的半邊臉,甚至連嘴角都流了一絲血,心下一陣揪痛。
小桃這是代她受過了!
「三皇子,這句致歉,不該由你來說,致歉的對象也不該是我。」
雲箏咬了咬唇,鼓足勇氣看向他:「若公主真的知錯就改,那就請向我的丫鬟道歉,這件事……我們日後也不計較了。」
「你說什麼?」昭陽公主眉頭蹙緊,滿臉難以置信。
她可是高高在上的公主,皇室血脈,怎可能向一個低賤的婢女道歉,這簡直是痴人說夢。
一旁的三皇子也擰起眉頭,「雲小姐,你讓公主給你的丫鬟道歉,將皇室顏面置於何地?」
昭陽公主脾氣暴戾,心狠手辣無所不用其極,卻很會審時度勢,她立即走到三皇子身邊,小鳥依人道:「皇兄說的是,本公主又沒做錯,憑什麼要道歉?不過是打了一個賤婢而已!」
「雲小姐,你別不依不饒,得寸進尺。」
得寸進尺?
合著,她竟然成了得寸進尺的人?
雲箏蹙眉,看向面前兩位皇室中人:「你們皇家血統高貴就可以隨便打罵平民百姓?你們把律法置於何地?」
此時,店鋪外陽光熾熱,卻照不進這劍拔弩張的氣氛之中。
三皇子面色沉肅,「雲小姐,你這是非要計較到底了?」
昭陽公主也在旁嬌嗔:「是啊……我皇兄寬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你們卻仗著他純善,得寸進尺,未免太不識抬舉了!」
「主子,我沒事,敷點藥就好了,還是不要把這些事情鬧大了!」小桃捂著臉,搖了搖頭。
雲箏冷沉下眸,堅定道:「你不用管,這件事情我扛著。是你們無理在先打罵了我的奴婢,我難道就不該要一句道歉?」
「你們皇家拿權勢壓人,當真是不把這天下百姓放在眼中?」
雲箏一連串說完後,昭陽公主眼裡已經出現了殺意。
她和平常女子不同,被驕縱慣了,一旦有人忤逆她的話,就會想要除掉。
在宮中,她就沒少以折辱下人為樂。有時候為了高興,就引著下人去河裡給她抓魚,故意把人淹死,等人死了,她便高高興興地把下人處理掉,吃著魚開心一整天。
諸如此類的事,屢見不鮮。
昭陽公主第一次見到有一個千金小姐如此維護一個丫鬟。
「皇兄,你看到了嗎?她壓根不領你的好意,不如讓我把這個丫鬟殺了,這樣皇兄就不用和雲小姐置氣了!」昭陽公主輕飄飄地說道,語氣中滿是不在乎。
雲箏眉頭蹙緊,臉色陰沉到了極點。
怎麼會有這般心狠手辣的人?
人命好似在她眼裡就和螻蟻一般無足輕重。
「住口,不許再說這樣的話。」三皇子發現昭陽公主越來越過火,蹙眉瞪了她一眼。
昭陽公主癟了癟唇角,似乎有些失落。
「夠了麼?還打算繼續鬧騰?」
三皇子面色沉冷,他的怒火並非因昭陽公主而起,而是源於雲箏。
為了個丫鬟,這雲箏竟然膽敢與他公然頂撞,輔國公府雖權勢滔天,但也未免太不將他們皇室放在眼裡了。
昭陽公主站在一旁,眼底的得意之色卻如火焰般跳躍,她轉向雲箏,嘴角勾起一抹淺笑,聲音中充滿了挑釁:「雲小姐,今日這一見,本公主真是開了眼界。日後,我必定會『好好』地關照關照雲小姐。」
「公主所說的關照,是真心想要照顧我,還是打算藉機教訓我?」雲箏不卑不亢地回望著她。
「皇兄,你瞧,我還沒說什麼呢!雲小姐就跟瘋了一樣地咬我……」昭陽公主氣憤地撈起三皇子的胳膊,嬌嗔的語氣壓根看不出生氣,好像在故意戲耍她似的。
雲箏壓抑著怒火,一字一句道:「公主還是適可而止吧,若再繼續挑釁……」
「這話可就太委屈了,本公主何時挑釁過你?不過是和雲小姐友好交流一下罷了,小姐就這麼快受不了了?」
「好好考慮一下在官場上的輔國公將軍,說不定他比你還過得舉步維艱呢!」
昭陽公主扯動唇角,勾出一抹陰狠的笑,隨後帶著下人趾高氣昂地離開了這裡。
雲箏站在原地,攥緊了拳頭,怒視向三皇子:「我父親好歹是為國立功的大將軍,你們到底對他做了什麼?」
「雲小姐別激動,不過是我妹妹開了一個小小的玩笑而已,何必這麼當真!」
小小的玩笑?
雲箏凝眉:「這玩笑一點都不好笑,三皇子,若是公主真的要對我家人動手,我是不會放過她的。」
「雲小姐暫且息怒。你父親之事,我亦有所耳聞。他既不願與二哥同流合污,又不願成為我的幕僚,這般處境,確實微妙。但你可曾想過,你父親手握重兵,背後又有數十萬忠誠的將士,這樣的勢力,在朝堂之上,又有誰能真正保全他呢?」
三皇子微微一笑,似乎藏著無盡的深意,「倘若你父親願意投誠於我,我必將竭盡所能,助他在朝廷之中穩固地位,贏得一席之地。
雲箏冷著聲音,拒絕道:「朝堂之事,我一個小女子可沒本事過問。」
「你先別急著拒絕,什麼時候想好了再找我也不遲。」三皇子微微一笑道。
說著,他走到了雲箏面前:「老闆,這塊布我要了。」
身側的侍衛立刻遞上一塊金錠。
掌柜的看到金錠,眼都直了。
三皇子拿起那匹蒼青色蜀錦,遞給了雲箏:「這麼好的料子,是要挑給輔國公做衣裳?」
雲箏輕抿著櫻唇,並未回答,只反問道,「你到底想要做什麼?」
三皇子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聲音低沉:「這個問題,你不該問我,而是問你父親到底想要做什麼。」
話音落下,他轉身離去,留下雲箏獨自站在原地。
她望著三皇子漸行漸遠的背影,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不安。
朝中局勢,似乎比她知道的還要錯綜複雜。
「主子,他們到底什麼意思?」
雲箏輕輕嘆了口氣,仿佛要將心中的沉重一併吐出:「先回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