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畫拿過一把戒尺走到任懷月面前,任懷月乖乖伸出手,害怕地抖起肩膀。
「夫人,懷月她,她……」
寧素萱再也看不下去了,撲通跪在地上。「求夫人饒過懷月吧,懷月才五歲啊,手掌這麼愣,握筆握久了都會疼,更別說打三十板子了。」
「夫人求你發發善心,饒過懷月吧。」
宋雲初沉下臉:「我管教我女兒,怎麼成了十惡不赦的事了?寧夫子要阻攔我管教懷月,你以什麼身份來阻攔我?」
寧素萱:「我……」
寧素萱剛開口就被任柏遠打斷了,「寧夫子關心過度了,懷月是我和夫人的女兒,我們自會管教她。」
任柏遠眼神沉沉地看著她,眼底是不言而喻的警告。
寧素萱心口一窒,像是被什麼重重捶了一下。
她此刻無比清晰地認識到,只要她一日沒有坐上侯夫人的位置,她一日就被宋雲初踩在腳下。
她和任柏遠的關係只能私下裡偷偷摸摸的,哪怕任柏遠再怎麼愛她,也不敢當著宋雲初的面護著她。
她恨啊!
這樣的日子她已經忍夠了!
任柏遠警告過寧素萱後,看向宋雲初。「雲初小懲大戒一般就好,要是罰得狠,你不也是會心疼的嗎?懷月兩歲時不好好吃飯,你寧願罰自己不都不願教訓她麼。」
宋雲初冷笑一聲,任柏遠也知道她曾經對任懷月有多好啊。
她對任懷月掏心掏肺,被勒死的時候就越發痛苦。
這一家三口從來沒覺得愧疚過,她又何必捨不得。
宋雲初厲聲吩咐:「打!」
玲畫抓著任懷月的手,狠狠打下一尺。
「啊!」任懷月痛叫一聲,大哭著喊,「爹爹娘親,我好疼啊,你們快救救我。」
玲畫毫不猶疑,又接連打下幾尺。
滿屋子都是任懷月又哭又叫的聲音,宋雲初冷冷地看著。
任懷月痛得已經快掩飾不住她眼底陰鷙的恨意了,她仇恨地看了宋雲初一眼,又看向任柏遠和寧素萱。
啪-啪——啪————
任懷月哭的嗓子都啞了,任柏遠額頭緊繃,兩邊太陽穴突突地跳。
他也心疼,但現在要是叫停,宋雲初反而會更生氣。
他想著宋雲初以前那麼疼懷月,她一定會半途阻攔的。
但直到三十板子打完,宋雲初都沒開口叫聽。
玲畫收了板子,走到宋雲初身旁站定。
寧素萱哭得快昏厥了過去,仿佛被打是她。這會兒她撲到懷月身邊,死死地抱住她。
「懷月疼不疼啊?懷月,我的懷月……」寧素萱一連聲的關心,聲音哽咽,臉上留著心疼的眼淚。
宋雲初看著這一幕,忽然道:「這樣看起來,似乎寧夫子和懷月才是親母女,我倒是成了心腸歹毒的繼母。」
寧素萱根本沒注意宋雲初在說什麼,只有任柏遠聽見了。
任柏遠神情一凜,眸光朝宋雲初打量去。
但宋雲初似乎只是開了個玩笑,他看不出有什麼其他異樣。
他也意識到寧素萱跟任懷月不能貼得太近了,若是被宋雲初看出來,壞了他的大計就麻煩了。
他主動開口說:「夫人不是要送寧夫子去西府嗎?這會兒也該送過去了。」
寧素萱猛地抬起頭,不可置信地看著任柏遠。
宋雲初是似笑非笑地說:「也是,玲畫把寧夫子送到西府二奶奶跟前,就說我說的,以後寧夫子開始教導西府三小姐。」
「哦對了。」宋雲初像是想起什麼,勾起了唇,「把寧夫子的箱子都檢查一遍,萬一還藏著我的嫁妝呢。」
「你!」寧素萱憤怒地看著她。
玲畫帶人已經開始翻寧素萱的箱子了,寧素萱臉色難看,想撲上去阻攔。
看到玲畫拿起一個精緻的血紅色手鐲,她忙道:「這個手鐲是我自己的,不是夫人的。」
宋雲初撐著下巴,慢悠悠地道:「是嗎?這麼名貴的手鐲得上千兩吧,我怎麼記得我的嫁妝里也有一個。」
玲畫點頭:「夫人確實有一個,這個手鐲應該就是夫人的。」
「是我的!」寧夫子撲過去搶,玲畫閃身躲開了。
寧素萱氣得臉都紫了,她死死攥著拳頭,全身都在發抖。
宋雲初看夠了寧素萱生氣的樣子,才淡淡開口:「寧夫子說這個手鐲是你的,那你說說你怎麼有錢買這個手鐲的?」
「我,我……」寧素萱求救地看著任柏遠。
任柏遠一臉正色,喝著茶,完全不管這事。
他不能管,他一管更說不清了。
寧素萱眼淚不住了流,她說不出來。銀子是任柏遠給她的,她花錢買了自己最心儀的一個手鐲。
她只偷偷戴了幾次,根本不敢拿到人前來。
宋雲初道:「看來這鐲子就是我的了,玲畫檢查仔細了。寧夫子平時簡樸,也不愛打扮,想來這些名貴的衣物首飾都是從我嫁妝里拿出來的。」
玲畫點頭:「是,夫人。」
寧素萱眼睜睜看著玲畫將她所有的名貴衣物首飾都拿走了,她氣得兩眼發黑,嘴唇發紫。
而她一抬頭就看到宋雲初嘴角的笑意,她恍然意識到宋雲初就是故意的!
故意拿走她珍愛的衣裳首飾,就想看她憤怒又無能的樣子。
她憤怒地瞪著宋雲初,卻無計可施。
玲畫將所有東西卸下來後,只剩下一小箱的衣物。玲畫抬手:「寧夫子請吧。」
寧素萱已經沉默了下來,她眼淚已經流幹了,心裡只剩下恨意了。
她隨玲畫出去了,宋雲初一杯茶也喝完了,她走到任懷月面前,心疼地說:「懷月,讓娘親看看你的手。」
任懷月低著頭,她這五年過慣了被人寵著的大小姐日子,今日這一頓板子讓她嘗到了前所未有的疼意。
她只有低著頭,才能壓住眼底洶湧的恨意。
「母親。」她嗚咽一聲抱上宋雲初,大哭了起來。「母親我好疼啊,我以後再也不敢了,您別生我氣了。」
寧素萱回頭看到的就是這一幕,她的親生女兒撲在別的女人懷裡,叫著別人為「娘。」
這一刻她忽然後悔起來,當初將任懷月抱給宋雲初的。
她的女兒,她的男人為什麼要讓給別人。
她不能再當一個暗地裡的人,她要堂堂正正站在任柏遠身邊。
她等不了任柏遠給她許諾的未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