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以雲正覺得唏噓,身後的厲無妄又開口了:「孟掌柜還有事嗎?」
孟掌柜連連擺手道:「無事無事,只是看見王爺王妃想來問聲好,感謝王爺和王妃賞我兩句話,在下這便不耽誤王爺和王妃了。」
說罷,孟掌柜側身讓了路。
厲無妄也不多說,扯了韁繩,踢了馬肚,驅著黑馬跑了起來。
南王府中。
白以雲站在魚塘邊往裡撒花。
「我還以為你又要不高興了。」,男人的聲音自身後傳來。
白以雲撒完最後一朵,轉身朝大理石桌走去,在厲無妄對面坐下:「我為何要不開心?」
厲無妄為她斟了一杯茶:「因為錢家當了替罪羊,被抄家了,我以為你會可憐他們。」
白以雲端起杯盞,淺抿一口,茶香四溢。
她想起之前聽到的錢四爺將長工打至殘疾,只為給小妾取樂子的事:「錢四爺那個樣子,不難看出錢家平日家教如何。」
「就算今日不出事,明日也會出事,早晚的區別,沒什麼好可憐的,報應罷了。」
厲無妄懶懶往後靠去:「你沒有不高興就好,不然,我就要後悔將你帶去看了。」
白以雲撇撇嘴,問道:「既然王爺擔心這事,為何要提出?」
厲無妄開玩笑一般:「怕你悶著。」
突然,男人的視線下移:「消得差不多了,明日正好空了,帶你回何府看望一下爹娘吧。」
白以雲抬起手捂住脖子,手上喝茶的動作頓住,
怪不得最近不啃脖子了,她還以為厲無妄良心發現了。
此刻,白以雲腦子裡只有兩個字。
完了。
她許久不應話,引得厲無妄詢問:「怎麼了?」
白以雲呼吸有些急促,低下頭,眼睛也眨得快了,不停想了又想。
皇天不負有心人,她抬起頭,對著厲無妄說道:「後日可以嗎?明日我想再睡一日懶覺。」
男人應得乾脆:「可以。」
她爭取到了一天的時間,她要用這一天的時間實行那個法子。
一個讓她不得不待在王府哪也去不了的法子。
翌日一早,安靜祥和,和往常相比沒什麼不一樣的。
其實白以雲早就醒了,但是她一直不睜眼裝睡。
厲無妄起身的動靜很小,白以雲需要全神貫注才能聽清。
她感覺厲無妄親了一下她的額頭。
隨後,好像有關門聲,太小聲了,白以雲不確定。
許久,她的眼睛悄悄開了一條縫。
屋內空無一人,厲無妄去上朝了。
她鬆了一口氣。
白以雲起身把明玉和戴鳶叫了進來。
她支開了明玉,讓明玉去外頭買紅豆餡餅。
剩下的戴鳶似乎也想去:「王妃,怎麼不讓我一起去,我也想和明玉一起。」
白以雲回道:「你有別的事要做。」
戴鳶一臉堅定:「什麼事?上刀山下火海,王妃儘管吩咐。」
白以雲輕輕笑了笑,吩咐道:「上刀山下火海就不必了,鳶兒,你去打桶冰水來。」
「王妃一大早要冰水做什麼?」,戴鳶撓撓頭。
白以雲一邊用力將戴鳶推出去,一邊道:「誒呀叫你去你就去,那麼多話呢,對了,這件事千萬千萬不能讓明玉知道,你不許告訴她知道嗎?」
戴鳶一邊應著一邊跑去備冰水:「哦哦哦,好的王妃,我知道了。」
不一會兒,戴鳶提著一桶冰水進來,只見水面上還浮著幾塊冰塊。
白以雲又讓戴鳶將冰水提去浴房。
戴鳶提著那桶冰水,進了浴房,隨後又出來了,對著白以雲道:「好了王妃。」
這下輪到白以雲進浴房了。
她走上前,拍了拍戴鳶的肩,視死如歸道:「好,你在這等我,不要走動。」
戴鳶面上雖不解,但還是聽話地應了一聲。
白以雲走進浴房,脫了衣衫,咬咬牙,用水瓢舀起一勺冰水就往身上澆。
刺骨的冰冷激得她上躥下跳。
她發現澆身子的時候,身子總是會不聽使喚下意識躲開那瓢冰水。
所以她改成了從頭頂往下澆,這樣她的身子就躲無可躲了。
冰水澆頭,效果更好。
直至全身濕透,白以雲的牙打著顫,互相磕碰發出聲響。
她沒有擦身子,也沒有擦頭髮,整個人都濕透了。
白以雲直接披上寢衣。
寢衣剛上身,就被冰水浸濕。
她走出了浴房。
「王妃,這真的管用嗎?」
屋內,戴鳶拿著蒲扇,不斷往白以雲身上扇風。
一身一頭的冰水遇上涼風,縱使在夏季,也讓白以雲感覺如墜寒窖,整個人抖如篩糠。
她抱著自己,不斷喘著氣,顫抖咬牙,艱難吐出一句話:「不...不管用...也得...管用...我...不...不...不能去...明天...何家...不要...說你...」
冷得發暈,白以雲說到後面時已經有些混亂了。
戴鳶足足扇了一炷香的時間。
保險起見,白以雲狠心,讓戴鳶再提一桶冰水來澆,接著又扇了一次。
傍晚,正當她懷疑自己身體是不是太好了的時候,她成功有了鼻腔發熱,頭疼發脹,嗓子干疼,四肢酸痛,食欲不振的感覺。
終於有反應了。
功夫不負有心人。
開飯之時,白以雲看著厲無妄,期期艾艾道:「王爺,我吃不下。」
厲無妄關心道:「怎麼了?胃口不好嗎?」
她虛弱答道:「覺得不舒服。」
「哪裡不舒服?」,男人似乎有些急切。
白以雲乘勝追擊:「哪都不舒服。」
男人抬起手觸碰她的臉:「怎麼這般燙?」
「啊?不知道啊,突然就這樣了。」,白以雲擺出一副迷糊模樣。
厲無妄將太醫叫來了。
白以雲不知道這算不算殺雞用牛刀。
太醫跪在床邊,為她診了脈,隨後不斷捋著下巴上那一小撮鬍子,嘖嘖稱奇:「唉呀,這三伏天,著了風寒,奇怪,實在奇怪。」
說完,還看了白以雲一眼。
一旁背手站著的厲無妄此刻也向她投來目光。
白以雲被兩個人這樣看著,有些心虛,下意識就抬手摸了摸鼻子,應付道:「是啊,真奇怪,想來是昨夜沒蓋好被子所致。」
她對上厲無妄的目光。
男人的目光仿佛要把她看穿了一樣。
白以雲心虛,便低下了頭。
太醫意味深長地說了一句:「可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