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籍的左手端著一碗白粥,眼睛盯著一海他們桌上的菜,商量道:「這菜色甚好啊!有我愛吃的,在下這兒呢!有壺好酒,不如我們交個朋友。」
林墨拉了旁邊的長凳出來,做了請的姿勢。
一海與莫籍對坐,微笑道:「今日,能再見到莫公子,吾甚是欣喜。」
莫籍聽了,只笑笑便開始埋頭乾飯。坐在他旁邊的不了,逐漸被他乾飯的速度,給驚到了,小聲嘟囔道:「這人是沒吃過飯嗎?」
莫籍嚼著牛肉慢吞吞地道:「這位兄弟,都是同道中人,何苦相機呢!這白粥配這珍饈,不遜也。」
未幾,桌上的盤子皆空。
「嗝兒」
莫籍從袖中拿出一方錦帕擦了嘴角,對著他們三人笑了笑,忽又想起來,拿起桌上的酒壺,轉頭對著店小二說;「拿酒杯來。」
「你們一會兒可嘗嘗這酒,味道絕對是這都城最好的。」
林墨聞此,便去馬車上也拿來了一壇酒。
莫籍見他拿了酒,熱絡道:「想必這位便是林記當家的吧!」
林墨將酒放在桌上,對著莫籍點點頭。不消一會兒,四人便將莫籍帶來的酒分喝完了,那酒烈性大。
不了有些暈乎,只見林墨將剛才拿的罈子拿上來,說道:「來了便是朋友,這還不盡興,我這兒還有些粗釀,大家再喝些。」
不了搖搖腦袋,他自認為酒量大,沒想到卻比不過一個文縐縐的林墨。他想著還要顧著一海的安危,便順勢趴下了。
「這位兄弟可不行,剛才見他食量可以,就是這酒量不行。」
不了本是個急性子,但此間因有事兒在心,便忍下了。
一海,則是趁此,用內功將酒力散去。
「莫公子,好酒量,來嘗嘗。」
這罈子酒就是那夜雲思喝的胭脂醉,西境特有的酒,只是味道與上次的不一樣。
「林公子,這酒初入口酸澀澀的,與都城中的酒不太一樣,可這後味嘛!還是醇厚的。」
一海握著杯子,看林墨與莫籍兩人將一罈子酒喝完了。內心道:這小子,在生意場上把這酒量都練上去了。
那莫籍,現下已有些暈眩,說話不大利索。
「林......公子,好酒量,在下佩服。」
這邊正酒酣耳熱的,那邊門外有兩個盯梢直直看向他們,也不避諱。
斷雲遠遠地瞧著,並無意來招惹他們。
晨上,他聽手下人說一海在找莫籍。他與莫籍有過交集,知他是個神神叨叨的。現見他與西境的人走在一起,便想著滅神司的職責,就親自來看一眼,若無事最好。省的他的陛下嫌棄自己是個白費錢的。
一海望向門外,與斷雲的眼光碰在了一起。
不了似是感覺到殺意,便猛的抬起頭來。也看向門外。
「這位兄弟,不實誠,不願與莫某人喝,也不,不必裝睡,酒盡了便起來了,無趣無趣。」
不了,一把拍在桌上,聲音震的莫籍一愣,正當莫籍再想說些什麼的時候,不了便起身向門口走去。
原來是斷雲朝著他們這邊做了不敬的動作。
斷雲看著不了,也準備過一過手。這是他的地盤兒,還能受欺負了。
眼見雙方劍拔弩張的,林墨急忙上前拉住不了,對著他耳語:「主君,還未明身份,莫要惹事情。」
斷雲見不了被拉住了,目光又和林墨對上了,只見林墨對著斷雲拱了拱手,這算是在和斷雲打招呼,意思是:你們該監視監視,我們不會阻擾的。
坐著的莫籍,看不見斷雲等人。只道:「看來是喝多了,出現幻覺了,你們對著空氣幹什麼?』
一海見對方收手,便將視線收了回來,復又看著莫籍道:「莫公子說笑了,不過是有幾隻烏鴉飛過,趕一趕罷了。今日,得幸共飲了一觴。現下天色不早了,吾便先行一步了,明日再見。」
莫籍見他們急匆匆地走了,心道:明日不見,不見。便拿起空酒壺,也朝著門外走去。
店小二快步攔住他,皮笑肉不笑地道:「莫爺,這帳您給結下,一共十兩金。」
莫籍聞之,暴跳起來,「什麼?十兩金?他們沒有結?」
小二點點頭,並緊緊拉著他的袖子。
飯莊外,慢悠悠的林墨笑道:「你跑這麼快,干甚?著急回去送禮嗎?」
一海頭也不回地鑽進馬車。
不了拿著琉璃燈,臉紅紅的,因著酒氣上來,傻傻的。
林墨嘆嘆氣,「兩個呆子。」
一海捏捏袖中的胭脂盒,他的眼中蒙上一層冷意。原是他剛才瞧見,斷雲筆畫著西境的圖騰。看來他在西林國,已是明面上的事兒了。只是若就此捅破了,辦起事兒來,便沒有那麼便利了!
「主君,您剛才給莫籍留的紙條,也不知他能瞧見不?」
「若他連這眼力都沒,便是個欺世盜名的了。」
林墨雖見一海相答無異常,可他瞧見了一海眼中的冷意,大抵也猜到了。
「主君,可需容屬下拿著西境的立牌去遞個王書?」
一海沉了沉,回絕了。
馬車駛入林宅,一海便直直走向後院。
花袖在給雲思搓手,原是她之前聽聞久臥之人,氣血多不順暢,容易造成淤堵,恐以後不良於行。
「你下去吧!我來。」
花袖見此,便只能退了出去。
現下,夕陽西斜,暖暖的光照在雲思與一海的臉上,很不真實。
「你何時才能醒來?是吾不該擾你的。」
這句話出口,一海才反應過來,這是無意識的話語。他記起自己在雲山也有過,那話就像刻在自己的血肉中一樣。
看著沉睡中的雲思,她猶如一塊兒美玉一般。
「主君,那莫瘋子來了,在前院正鬧呢!」
一海撥了撥雲思的垂髮,又掖了掖她的被子。
前院中,莫籍站在門內,一手裡揮著他的酒壺,另一隻手拿著紙條,大聲叫嚷著。林墨捂著自己的耳朵,也立在他身旁,口中說道:「你這人,我都說了與你二十兩金,為何還這般無禮?」
他若不說,莫籍因已喊累了,便想停下來了。可這麼一答,莫籍喊得更來勁了。這二人,屬實是孩子氣了。
一海見此,便扯過林墨,對著莫籍笑了笑,拿出一包金,笑道:莫公子,不到明日便來了,看來你我緣分頗深啊!
那莫籍聽了也不理他,一把將金子拿走了。
林墨見此,還想上來說上幾句,被一海給擋了回去。
「給多了,我莫籍也不是愛貪占便宜的人,我只取二十兩金。」
一海連忙擋過去,「這些都是莫公子應得的,今日,也讓莫公子受委屈了。」
「還是海公子更知人,那店小二那般無禮,下了我好大的面子。」
一海再次拱拱手。
「不過,海兄給的禮金實在豐厚。日前說的病人現下是不是在宅中?那在下可為其診治,不會讓你們吃虧的。」
一海暗暗一笑,便領著莫籍向後院走去。
林墨見二人在前面走,低聲嘀咕:「一個瘋子,一個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