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爬床的還有一個

2024-08-08 00:26:52 作者: 鹿枕溪
  顧修霖許諾她決不會休妻再娶,讓她安心回武陵老家祠堂清修思過。等事情平了,他必會親去接她回來。

  他裝得情真意切。

  傅婧容當時竟真信了他這副虛偽的嘴臉,將自己剩餘的田產、鋪面都交給他打理。

  她以為,他心中有她,還顧念兩人之間的微薄情分。

  她以為,他亦是不舍的。

  是婆母用「孝道」二字,壓得他不得不從。

  可馬車出京後不久,她就遭遇了匪賊。

  慌亂之中,傅婧容下了馬車,先是抽了旁邊馬車前的馬一鞭子,馬兒受了驚,揚蹄狂奔。

  而後,她又將首飾匣子打開,放在自己的馬車上,將馬往相反方向趕去。

  「裝布匹細軟的馬車跑了!」傅婧容高呼出聲。若是他們只求財,此番作為興許能保得一命。

  可那群山匪卻沒一個去追馬車的。

  他們訓練有素,直直向傅婧容襲來,擄了便走,毫不留戀散落的財帛,顯然並非真的山賊。

  直到在太子別苑醒來,她才不得不接受現實:

  這是計劃好的!

  顧修霖用她換了前程!

  滿朝皆知太子殘暴不仁。

  卻不知為何,囚禁傅婧容這兩年多,他從未用過強。有些時候,甚至可以用體貼來形容。

  她大著膽子提了要求:見顧修霖一面。

  太子答應了。

  但來的人,卻是她的堂妹、二伯的小女兒——傅婧儀。

  傅婧儀衣著華貴,滿頭琳琅,翩翩而來,實在不像新喪的寡婦。

  傅婧容眼尖地認出:傅婧儀身上的軟銀輕羅百合裙,金絲鑲白玉耳墜,蝶戀花步搖,全是自己的嫁妝!

  一時之間,仿佛有一道巨雷在她耳邊炸響,靈台瞬間清明。

  傅婧儀喪夫之後,有娘家而不肯回,只求傅婧容收留。

  傅婧儀常常從顧修霖的書房出來……

  僕婦丫鬟們總背著她竊竊私語……

  這一切現象,似乎都有了解釋。

  原來,如此。

  相較於傅婧儀的光鮮靚麗,傅婧容幾乎全無妝扮。就連她瀑布般柔順的濃密黑髮,也只是用短短的錦緞松松扎了起來。

  傅婧儀容顏清麗,性子柔婉。

  傅婧容則長得嬌媚如花,鼻尖偏右一顆小巧的美人痣,勾魂攝魄。

  唇珠豐潤,唇形如初初綻開的花瓣般嬌妍飽滿。

  這般美艷的唇,偏又配著一雙單純至極的小鹿眼。墨黑的瞳仁清澈明亮,透著無辜。

  不過,或許是經歷了風浪,心性沉穩了不少。

  這般清水掛麵般的打扮,反而顯得她有一種玉碎香銷的破碎感。

  她並未起身,只挺直了背,端坐於主位,試圖維持並不存在的體面。

  「你們是什麼時候攪和在一處的?」

  「叫我想想,嗯,正是你向父親求嫁那日!」


  傅婧儀帶著勝利者的驕傲,眉毛微挑,斜睨著傅婧容。

  不過是太子的禁臠而已,端的哪門子的架子?可笑!

  「那時,他未娶,你未嫁。既來得及,你為何不自己嫁,非要做出通姦這樣的醜事,來噁心我?」傅婧容咬牙道。

  傅婧儀勾起一側嘴角,猙獰道:

  「把嘴巴放乾淨些!顧哥哥玉樹臨風,才華斐然。我們不過是情難自禁!若不是你還有些用,正妻之位又怎能輪得到你?」

  是了,祖父傅觀南年輕時在橋下賣柴度日,就連念書都是由她的老太爺姜員外資助的。

  祖母姜雲兮是老太爺的獨女,百般嬌寵著長大的,心性單純。

  老太爺心知這一點,便早早為她做了打算。

  除了資助傅觀南時的一應花費,俱有傅觀南本人的簽字畫押外,老太爺更是將自己名下財產全數隻留給姜家子孫,公證人請的還是一方大儒。

  至於大掌柜,都是精挑細選出來的忠僕。

  可惜祖母福薄,祖父中了探花郎不久後,祖母便過世了,只留下傅泊明這一個孩子。

  傅泊明理所應當地成了家主,繼承了姜家留下的所有產業。

  二伯父則是繼室柳氏所出,柳氏雖是官家小姐出身,但並沒有多少資產。

  二伯父官場走動,耗費巨大,靠他自己的薪俸,是絕不可能夠的。

  可以說,如今傅家的開支,全是姜家的產業在支撐。

  父親出事以後,二伯替傅婧容代管了三年,直到傅婧容出嫁,才交還她縮水了一半的資產。

  二伯歸還這些產業,倒也不是因為品行高潔,單純是因為他極其注重自己的官聲。

  因為若是那些大掌柜鬧起來,只怕會影響他的仕途。

  傅婧容重新集中注意力:「我母親,還好嗎?」

  傅婧儀瞪大了眼睛,驚異道:

  「大伯娘啊,倒是比你聰明些。我先前勸過修霖,即便棺材裡裝的只是一具假屍,那也至少要停夠七日的靈。

  「可婆母嫌晦氣,不到三日便草草下葬。大伯娘竟清醒了過來,開始追查你的死因。」

  「她無錢無勢,如何追查?」傅婧容激動地站了起來。

  母親知曉顧家貧寒,為傅婧容準備嫁妝之時,幾乎將自己的所有積蓄都添了進去。她與娘家也因為這樁婚事而撕破了臉。

  「合該你們做母女!一對兒拎不清的!」傅婧儀「咯咯」地笑了起來,「她竟去衙門擊鼓鳴冤,你說好笑不好笑?」

  「然後呢?傅家出面了?」傅婧容向前逼了兩步,目光灼灼。

  傅婧儀嫌惡地後退避開。

  門外傳來輕微的響動,一陣熟悉的香氣飄進傅婧容的鼻腔。

  這是與君香的味道。

  薄荷提神,檀香幽靜,輔以乳香與茉莉。既能體現文人品位,又能緩解案牘之疲累。

  傅婧容專為顧修霖調製的香。

  原來,他也來了!

  來了卻不現身,只推個女人出來。

  他莫不是以為,只要假裝不知,一切便與他沒有干係?便能騙過自己,維持住那清貴的模樣?

  真是虛偽至極!

  傅婧儀拂了拂袖子,無所謂道:

  「傅家當然得將因傷心過度而得了瘋病的大伯娘帶回去。你也知道,我爹這個人,最是有擔當!但,實在可惜……」

  傅婧容顧不得其他,死死抓住她的手:「可惜什麼?你們將她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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