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輪轉,眨眼便是新的一日。
杜思薇醒來時,天色已然大亮,屋外有嘰嘰咕咕的說話聲,似乎人頗多,而她的塌邊,坐著面容恬靜的花嬙。
「花嬙?」杜思薇支著身子坐起,花嬙立即起身扶她。
「小姐小心些,您身上有傷,仔細動作弧度大扯著。」花嬙柔聲細語關切道。
「我身上沒事,只有右手傷著了!」杜思薇沖小丫鬟笑笑,有些緊張道:「杏兒和小草呢,你們都被江緒風派人接來了,那兩丫頭怎沒出現在我屋裡,可是出了什麼事了?」
當日他們乘坐的馬車出事,杏兒與小草也在車內親眼瞧見一切,以她們對她的忠心,不會明知她死裡逃生不來見她。
「當日馬車出問題,除了您,馬車上每個人都受了傷,杏兒被壓在中間,傷得頗重,小草也在床榻上躺著養傷。」花嬙說到這,頓了頓,補充道:「周公子沒告訴您嗎?他第一時間便讓人將杏兒與小草送到周府養傷,又將我和葡萄春花接去照顧她們二人,之所以奴婢今日會出現在此,還是周公子擔心您身邊沒個熟悉的人,多有不便,這才將奴婢帶來。」
「原來如此!」杜思薇點頭,輕輕握住小丫鬟柔軟的小手,情真意切道:「你們幾個跟著我,真真是受苦了,好在事到如今,一切都結束了!」
「小姐不必這般說,能跟著您,是奴婢們八輩子修來的福氣。」花嬙展開笑顏,用力地回握了握自家小姐的手,而後緩緩站起:「奴婢侍奉小姐洗漱!」
「麻煩你了!」杜思薇莞爾,由著小丫鬟侍候自己洗漱更衣。
她如今右手受傷,行事多有不便,自然是只能處處讓人幫襯一把。
很快,她梳洗打扮一新,邁著輕快的步伐朝屋外行去。
「吱呀!」
房門輕輕打開,瞧見院中盛景的瞬間,杜思薇有片刻的怔愣,恨不能立即將房門合上。
「醒了?」江緒風注意到心上人,面上不自覺地流露出歡喜的笑意。
「醒了!」杜思薇點點頭,視線掃過在場眾人,在那坐在輪椅上的清俊男子身上停留片刻,很快挪開,輕聲道:「我可是擾了你們議事?」
「無礙,都是自己人!」江緒風大步上前,礙於在場人多,他並未上手去牽心上人的小手,而是牽住她寬大的衣袖,可饒是如此,此舉也引來一陣此起彼伏的「咦」聲。
杜思薇被鬧得面頰發燙,面上卻是一派淡定模樣,仿佛自己什麼都沒聽見。
「這位是馮蘊喬馮三公子,這位是馮蘊靈馮三小姐,你見過的!」江緒風指著二人介紹罷,轉臉看向坐在輪椅上的男子:「這位是大皇子裴昊。」
「民女見過大皇子!」杜思薇沖坐在輪椅上的大皇子盈盈一拜,端的是恭敬溫馴。
「杜二小姐不必多禮!」裴昊抬手制止,聲音透著與清俊面目不相符的嘶啞。
聞聲,杜思薇微微一詫,忍不住偷偷多看了對方一眼,不料被對方逮了個正著。
她有些尷尬地收回視線,便聽得大皇子裴昊的聲音再度響起:「杜二小姐有什麼疑惑直管問,緒風是我最好的朋友,你又是他『最好』的朋友,自然也是我的好朋友。」
杜思薇瞬間聽出男子話中深意,耳尖泛起不自然的的紅暈。
她再度看向輪椅上的男子,輕聲道:「我瞧諸位皇子都是清字輩,為何大皇子名喚裴昊?」
「昊這一字,杜二小姐何解?」裴昊笑著反問道。
「昊者,廣大無邊也,指天……」話音就此戛然,杜思薇瞬間反應過來,皇上給大皇子取這名字的意義,分明是從一開始便將大皇子當做未來儲君培養。
至於「清」字輩,或許此字並非簡單表示哪一輩,而是在暗示其他皇子清心明目,確定自己的定位,不要肖想不該肖想的。
「杜二小姐當真是個妙人兒!」裴昊面上笑意漸濃,扭頭看了眼江緒風,由衷道:「緒風眼光甚好,難怪先前一直不願娶親。」
聞言,杜思薇面上又是一熱,這一回,她不僅耳根泛紅,就連面頰上都爬滿了紅雲。
「大皇子今日來是為正事,可不是來打趣人的!」江緒風笑著打圓場,將話題往正事上引。
「江世子此言差矣!」馮蘊靈跳到杜思薇身邊,一把抱住她沒受傷的胳膊,笑吟吟道:「咱們來這辦正事,不過走個過場,還是打趣美人兒更有意思!」
「你這個小色鬼!」馮蘊喬橫了妹妹一眼,有些無奈道:「手腳輕些,杜二小姐有傷在身,切莫將人碰著了。」
他也不知自己這位三妹妹腦子裡到底裝的什麼,怎的一瞧見美人兒便走不動道,奇怪的是,在場明明江世子容色更為出眾,她偏偏緊貼著杜二小姐一個姑娘家,看都不多看美男一眼。
「三哥放心吧,我心裡有數的!」馮蘊靈說著,與美人兒貼得愈緊:「思薇你不會嫌棄我吧?」
「不會!」杜思薇搖頭,笑著與之貼貼,動作間看向江世子:「江緒風,你們這是在辦什么正事?」
「皇上命大皇子負責你查墜崖一案,馮三公子從旁協助。」江緒風言簡意賅道。
聞言,杜思薇瞬間瞪大眼睛,不可置信道:「皇上讓大皇子來查?」
大皇子負責查案,馮三公子從旁協助,問題是,無論是大皇子還是馮三公子,都跟江緒風是一夥的呀。
「嗯!」江緒風點頭,眸中浮現淺淺笑意:「現如今五位皇子中,只有大皇子、晉王和懷王在京中,被調查的是懷王,而晉王與懷王素有嫌隙,此事自然落到大皇子頭上。」
說到這,他又看了眼馮蘊喬:「至於馮三公子,他許久未入京城,不與京城內黨派有牽扯,自然是再適合不過的協助辦案的人選。」
「好傢夥!」杜思薇撇撇嘴,小聲咕噥道:「就咱們如今這配置,活埋了懷王都行啊!」
受害者與執法人員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作為加害者的懷王不脫層皮難以收場。
「按理來說是這樣的!」大皇子裴昊接過話匣,聲音雖然嘶啞,語氣卻是極柔和的:「所以現下,就看杜二小姐想將事情鬧到何種程度!」
「我想鬧到什麼程度都行嗎?」杜思薇拿眼看向在場眾人,回應他的,是整齊劃一的點頭。
「太好了!」杜思薇撫掌,興奮道:「懷王殿下既那般在乎杜文茵,就先從杜文茵審起吧!」
上午提審杜文茵,下午提審懷王,最後把他們關在相鄰的牢房,天爺呀,這是怎樣一出精彩的大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