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這是怎麼了?」杜思薇信步朝假千金踱去,面上笑容越發絢爛:「瞧見我還活著,你不為我感到高興嗎?」
「高……高興……我自然是高興的。」杜文茵磕磕巴巴道,因為恐懼,額際沁出一層虛汗。
「杜思薇,你停下,我命令你立即停下,不許嚇唬她,否則別怪我對你不客氣!」卓柳厲聲呼喝,妄圖以此嚇住對方。
杜思薇偏過頭,輕飄飄地瞥了眼被官差壓在地上拼命掙扎的養母,幽幽嘆了口氣:「娘!」
見狀,卓柳狂喜,立即陷入過往掌控養女性命的美好幻夢中,以命令的口吻道:「離文茵遠些,否則……」
「你好吵!」杜思薇厭倦地皺起眉頭,那壓著卓氏的官差立即賞了她兩個大耳瓜子。
「吵什麼吵,這裡是大理寺,不是你威脅受害者的地方!」
卓柳唇角被打破了皮,鮮血順著蒼白的唇瓣滲出,整個人如泄了氣的氣球般癱倒在地上。
是了,這裡是大理寺,是審案的地方,而杜思薇,早已不是那個任她揉圓搓扁隨意虐待的小姑娘,不僅有了極深的城府,還有江世子在背後護著。
卓柳身子不住顫抖,在養女走到親生女兒身邊的瞬間忍不住失聲尖叫:「我招,我什麼都招,你不要動我的文茵,她是無辜的!」
「你閉嘴!」杜文茵厲喝一聲,怨恨地瞪著自己的生母:「你裝什麼慈愛,若非你心思歹毒,處處虐待思薇,挑撥我們姐妹間的感情,我何至於被帶到這種地方!」
言罷,她扭頭看向便宜妹妹,滿臉愧欠地握住對方的小手:「思薇,我知道自己占了你十四年的人生,我對不起你,我也是一時糊塗,聽信這對夫妻的挑撥,他們說你天性惡毒,回尚書府便是為了報復我,將我趕出尚書府,我心中害怕,這才處處針對你,但我向你保證,我絕無害你性命的心思,你墜崖一事與我五半分干係!」
杜思薇欣賞著假千金虛偽的面孔,輕輕反握住對方略帶顫抖的手,軟聲細語道:「你說與你無關,可與我有仇的人只有你,你讓我如何信你的說辭?」
「還有他們!」杜文茵伸手指向被官差壓在地上的杜松夫妻二人,不假思索道:「他們從小虐待你,如今你一朝得勢,他們怕你報復,才會生了害你性命的心思!」
「文茵!」卓柳低呼,眸中滿是不可置信:「你怎麼能如此對娘,明明是你……」
「閉嘴!」杜松橫了自家婆娘一眼,咬牙道:「杜思薇,凡事講求證據,你莫要憑自己的臆想斷案,含血噴人!」
「呵!」杜思薇輕笑一聲,饒有趣味地瞥了眼面露不悅的假千金,幽幽道:「我只是與大姐閒話兩句罷,如今人證既已到齊,自是要將案件交由大皇子決斷!」
言罷,她鬆開假千金的手,緩緩行回江緒風身側。
幾乎是同時,一道黑影自身側閃過。
杜思薇下意識往邊上躲去,腰上驟然一緊,整個人被江緒風結結實實護在身後。
「啊!」
「懷王殿下,您這是做什麼!」
「你放開她!」
「……」
雜亂的呼聲四起,杜思薇自江緒風身後探出頭,就見懷王裴清安滿臉暴戾地扼住杜文茵的喉嚨,不顧對方掙扎生生將人從地上拔起。
審訊堂內亂成一團,官差侍衛紛紛擋在大皇子與江世子身前保護二人,卻不敢上前一步救下杜文茵,原因無他,他們拳腳功夫皆在懷王殿下之下,若貿貿然出手觸怒懷王,杜家大小姐可能會被懷王一把擰斷脖子。
「三皇弟!」大皇子裴昊不顧阻攔推著輪椅上前,嚴肅喝止道:「快將杜家大小姐鬆開,江世子墜崖一案尚未查清,你若在此刻當眾殺了杜家大小姐,有殺人滅口之嫌,只會被從重處罰!」
「呵!」裴清安冷笑一聲,並不予以理會,只是手上的力道又加重幾分。
杜文茵掙扎的弧度漸小,兩眼翻白,似隨時會背過氣去。
「你放開我家文茵!」杜松夫妻二人先後撲上前,被裴清安兩腳踹開,撞在柱子上口吐鮮血昏死過去。
「裴清安!」大皇子滾動輪椅的速度加快,在經過杜思薇身邊時被對方一把拽住輪椅把手。
「杜二小姐!」大皇子側目,蹙眉道:「你把手鬆開!」
「不松!」杜思微強行將輪椅往自己身邊拖,一面拖一面道:「別說懷王如今尚未被定罪,便是被定罪了,他最恨的也不是害他走到如今地步的杜文茵,而是審判他的你和沒被他殺死的我。」
「他之所以挾持杜文茵,不過是因為你離得遠不好挾持,而我身邊有能打得過他的江世子,他這才沖杜文茵下手,目的就是殺我們一個措手不及,逼江世子條件反射出手救人,再將無人保護的我挾持,如此一來,他便能要挾江世子,或者叫江世子因為我與殿下您生出嫌隙。」
聞言,大皇子詫異地瞥了少女一眼:「你怎如此確定?」
「他看我的眼神有殺氣!」杜思薇不假思索答道。
她雖不會拳腳功夫,卻是個有眼色的,知道關鍵時刻如何做才能保全自己的性命。
「哈哈哈哈!」裴清安仰天大笑,饒有趣味地欣賞著少女警惕的模樣:「杜思薇,你為什麼和我記憶中不一樣,你應當是個軟弱可欺的可憐蟲才對,難道,你比我更早得到機緣回來?」
聞言,杜思薇面色驟變。
得到機緣回來?難不成,眼前的懷王重生了?
真不愧是男主啊,上輩子差點登基,這輩子還能重來一回,只可惜,這輩子有了她這個變數,他想吸取教訓榮登大寶怕是不能了!
「你果然回來了!」裴清安冷冷一笑,手上驟然用力,將幾乎被他掐死的杜文茵朝三人砸去:「動手!」
聲落,審訊堂中驟然多了十幾名暗衛。
「三皇弟,你這是要做什麼?」裴昊面色大變,連忙勸道:「江世子墜崖一案便是定罪,你頂多被剝了封號,你今日若是在審訊堂內動手,無異議藐視天威,輕則流放,重則斬首,你要想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