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章 生死結
這段小插曲顧知非並不清楚。
她在第二日離開之前去找了一趟天同道尊，後者只粗略交代兩句，顧知非就出了門。
她這次並沒有帶太多東西。
畢竟她這次要去取的是龍涎，而不是龍命。
顧知非想，她只要趁著燭九陰不注意，從它嘴裡摳出一點口水來就行。
她修為提升後，行進速度也十分快，大約小半天功夫，她就到了尋魔山腳下。
其實她這段時間往這邊來得很勤，都稱得上是熟門熟路了。
只是站在深淵邊上，她有些傻眼。
她當時筆下寫深千米，並沒有什麼太大的感觸，可真正站到這個深千米的深淵旁邊的時候，感受到下頭的風肆無忌憚吹上她的臉的時候，她才發覺有那麼一絲不對勁。
不是，這得下到地心去吧？她怎麼當初寫的時候，沒寫燭九陰在熔岩深處呢？
顧知非這邊懊惱，那邊呼呼的風掠過她的耳邊，竟有一絲絲蠱惑意味。好在顧知非道心堅定，並沒有感覺到任何不適，心下一動，動身躍起，從千米懸崖上直接跳了下去。
如果顧知非知道後來發生的事情，一定不會這樣魯莽向下。只可惜，世上並沒有後悔藥可以吃。
顧知非任由自己身體向下跌，直至一半的時候，她才發現了不對勁。
周身的鬼氣濃郁成了實質，粘稠到幾乎附著在顧知非的身上，後者感覺到不對，想要停下的時候，已經很難控制住自己的身形。
等她勉強停下的時候，距離地面已經沒有太遠了。
她能清楚的看見地面上的情景。
稱之為烈獄也不為過。
無數雙白骨手臂朝著她撈來，而地表的熔岩沸騰，灼得人幾乎喘不上氣。
顧知非不知道為什麼此地會是如此景象，她只記得當初描述燭九陰的住處只是一筆帶過，並未寫得太多。
畢竟，他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十八線男配而已。
他唯一的作用，就是給女主角冷暖送去逆鱗。
顧知非慢慢降落在地面，打開結界避開地上的白骨手臂，打量起周圍。
這裡似乎是人為的一個煉器場所。
如果撇開地上這些白骨不論，不遠處有一個巨大的鼎，鼎下淬鍊著火焰，而上頭有一把古樸的木頭法杖。
顧知非慢慢走到鼎前，伸手將法杖拿了下來。這法杖不知是什麼材質，由兩股粗細一致的木頭纏繞在一起，法杖的頂端有一顆藍色晶石，光芒暗淡，卻出奇地叫人挪不開眼。
這裡沒有旁人，顧知非直接將法杖擱進了自己的儲物袋中。
可以拿回去讓天同道尊看看，她潛意識裡覺得這法杖不太簡單。
頭頂傳來一人的嗤笑聲。
顧知非抬頭，瞧見的是一隻碩大的黃色燈泡。
再定睛一看，那並非燈泡，而是一隻眼球。
一條巨大黑龍被釘死在地下，只有半個腦袋能夠微微活動，而照亮整個地下的，正是他的眼睛。
顧知非這才恍然，為何地下竟然比上頭還要更亮，原來是燭九陰的眼珠會發光。
燭九陰不知釘在這裡釘了多久，冷笑著看著下頭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貪婪凡人。
對他而言，顧知非就是一個凡人。
要是擱在從前，那就是一個踩死都不需要眨眼的臭凡人！
顧知非不知他心中想法，仰頭看著他，忽然問：「你腰疼麼？」
燭九陰一愣。
作為一條龍，他繼承了龍柔軟的身骨，從來都沒有想過會不會腰痛的這個問題。
哼，所以凡人就是凡人，庸人自擾。
顧知非道：「不疼的話，你繼續釘著？」
燭九陰又是一愣。
這破凡人的所有字他都懂，組合在一起怎麼他就聽不太懂了？他不是很明白這泥巴在想些什麼。
「泥巴。」燭九陰張口，不小心說出了自己的心聲，「你一個人來的？」
他說話的語氣，叫顧知非想到了大灰狼和小紅帽。
於是顧知非搖頭：「沒有，我只是個可憐人，被人丟下來試試下頭危不危險的。如果不危險，他們就要派大部隊下來搶奪物資，把你煉成燭龍油。」
原本燈泡一樣的黃色眼珠豎成一道線，表示它的主人現在非常不爽。
於是他說：「你說得有道理，那你現在死了，他們應該就不會下來了。」
顧知非心裡呵呵了一聲，本以為他是在開玩笑，卻見到一坨巨大的火焰從他口中噴出，直撲向她門面。
一聲招呼都沒有，這隻暴躁破龍就想要了她的命！
顧知非慌忙躲開，還是被火焰擦傷了胳膊。
按理來說，她馴服了炎火，這世上已經少有火焰能傷害到自己，可見燭龍的實力確實不俗。
「咦？」
除了莫名其妙被攻擊的顧知非心情很不好，掛在牆上的燭龍心情也很不好。他輕嘆一聲，看著只受了一點輕傷，站在邊上嗑藥的顧知非，皺眉：
「你居然沒死？」
顧知非憤憤瞪他一眼。
燭九陰愈發覺得稀奇了。按理來說，就這樣一個實力低微的凡人，遇上他的真火，哪怕是挨上一點點，也應該化作灰燼才對。
這個凡人真是離奇，不僅沒死，還有瞪自己的空閒。
那一定是因為她太閒了。
燭九陰如是想著，開始瘋狂噴火，叫顧知非體會了一把遊戲實體操作。
等到燭九陰覺得噴火沒什麼意思後，顧知非也沒什麼力氣了。
她一屁\股坐地上，開始盤算著怎麼去取燭九陰的龍涎。
燭九陰這個人物寫的亦正亦邪，顧知非對他的設定不反感。只是他這樣一直朝著自己噴火，不反感也變得反感了起來。
她原想著或許能把燭九陰帶走，現在她覺得，自己應該讓他老死在這裡。
「你不是可以化作人形麼？」顧知非試探他道。
怎料燭九陰提起這件事愈發不耐煩，張口噴了兩下，沒噴出火焰，只得作罷。
「我化不化成人形，管你什麼事？」
顧知非見他這樣抗拒，想起燭九陰化成人形好像也算是美男子，福至心靈，笑道：
「你現在靈力不足，化不成成人形態，難不成只能化成一個小嬰兒？」
燭九陰大怒：「爾等俗人，竟然如此污衊本君，我定饒不了你！」
說著，咳咳咳了幾聲，噴出一點點火星，將顧知非腳邊的泥巴地燒出了幾個洞。
顧知非沒忍住，笑了出來。
「呵，無知爛泥。」
面對顧知非的嘲諷，燭九陰實在氣不過，化作一個十六七的半大孩子，看起來和顧知非差不多大。
他化作的孩子眼裡沒有童真，只有鄙夷，雙目斜飛，唇色如朱，是十分張揚的美。
果然是男配的顏值標準。
可惜燭九陰並不知道顧知非的想法，不然可能直接就會吐血而亡。
顧知非轉動念頭，有了個主意：
「你強撐著化作人形，不會實際內里什麼都沒有吧？」
燭九陰果然上舵：「你是什麼意思？」
「比方說，你沒有人的內臟，又或者沒有牙齒。」
顧知非說的燭九陰面色通紅，反駁道：「你才沒有牙齒，你胡言亂語些什麼！」
顧知非見他情緒激動，御氣飛身，來到人形燭九陰面前，低頭道：
「有本事，你給我瞧瞧。」
燭九陰氣不過，當真張開嘴，露出一口牙齒。
顧知非見狀，直接飛起一腳，踢掉燭九陰一顆虎牙，將其拾起。
收集口水什麼的，哪裡有收集一顆牙來的快？到時候讓菡萏道尊刮一刮，總會有龍涎的。
再者，燭九陰的再生能力極強，掉一顆牙對他來說根本不算什麼大事。
確實不算什麼大事。可燭九陰覺得，顧知非此舉傷害不大侮辱性極強。
他用力呸出兩口火焰，致力於要將顧知非的衣服燒出兩個洞來。
顧知非才不管他。她從地上撈起那顆牙齒，打算趕緊離開。
知語師姐還等著她救命，她得趕緊走。
至於燭九陰，他還是在這裡等他的有緣人吧。
顧知非御氣起身，一頭裝在了結界之上。
她跌落下來，站在地上抬頭不解。奇了怪。她下來的時候都沒發現此處有結界，怎麼上去反倒會有影響？
顧知非不信邪，繼續飛起身來，依舊碰壁。
她無奈，只得細細看過，發現這陣法與束縛著燭九陰身上的鎖鏈相干。
說起來燭九陰也算是倒霉。
一根烏色鎖鏈從他肩胛骨當中穿過，上頭鏽著斑斑血跡，看著就疼。
不過他倒是一臉無所謂的模樣，似乎並不把這點傷放在心裡。
顧知非看著那鎖鏈，有些犯難。
自己想要出去，就必須解開鎖鏈。可解開鎖鏈，勢必會把燭九陰給放出來。
依照燭九陰的劣根性，自己放他出來一定不會有什麼好果子吃。
可要是不解開鎖鏈，她就得一直待在這裡，不僅整日要面對著這頭黑龍，外面知語師姐恐怕也撐不了太久。
顧知非盤算著，自己還是得將燭九陰的鎖鏈給打開。可將這樣一頭巨獸放出，會存在不少危險。
要想個兩全其美的辦法才好。
抬頭看向燭九陰，少年臉上仍舊是不羈，眸下藏著對一切的蔑視。
顧知非問：「你既然這樣強，是誰有這個能力把你釘在這裡的？」
如果她能找到那個人，或許就能找到對付燭九陰的辦法。
提起這件事，燭九陰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貓，炸毛道：「關你何事！」
從他的反應來看，這個重創他的人恐怕不怎麼有名。
顧知非又試探道：「其實我們外頭的戲文里也有說，你的實力較弱，所以才會落於下風。」
「胡言亂語！」燭九陰咬牙切齒，「她若不是用陰損手段，我能被封在此處？呸！你們就沒有什麼好東西！」
陰損手段？她？
顧知非腦中逐漸浮現一個人的模樣。
她問燭九陰：「那人是不是用兩把短匕首？」
「你怎麼知道？」燭九陰驚異，神色古怪，「難道你是她的後輩？」
顧知非沒回答這個問題。
燭九陰常年被壓在地下，對待時間的流逝感覺很遲鈍，他會覺得自己被關了很久也很正常。
顧知非的迴避看在燭九陰的眼裡，就成了默認。他眸色陡然從黃色變成赤色，剛想噴她一身火焰，就聽得後者開口道：
「她幾乎滅了我的宗門。」
這句話真假參半。
她的宗門確實因為冷暖解體了。可宗門裡並未遭受血洗。
不過，聽在燭九陰耳中，就成了冷暖血洗了她的宗門。
看向顧知非，他沒什麼太大的感覺，甚至連一句安慰都沒有：
「技不如人，那也沒辦法。」
顧知非淡淡看向他，嘲諷道：「那是，你同樣也是技不如人，又在抱怨什麼？」
燭九陰頓時語塞。道理是這麼個道理，可不能這麼說。
她那是實力不行，是純粹的技不如人。自己是詭計，詭計不如人！
「你們泥巴慣伶牙俐齒，我說不過你。」燭九陰哼道，「你自生自滅吧。」
說著，兩手抱臂，果然一副諸事不管的模樣。
顧知非看著他，決定和他打一個信息差。
她說：「你想出去麼？」
燭九陰掀開眼皮看她一眼：「廢話。」
顧知非：「如果你想要出去，聽我的話，我保你後半生逍遙自在。」
燭九陰這次沒回復了。他豎起的耳朵卻暴露了他內心真實的想法。
顧知非稱熱打鐵：「和我建立生死結，我就放開你讓你走。」
燭九陰眉頭一蹙，沒急著答應。
顧知非也不著急，找了塊乾淨地方，屈著腿安安靜靜地等著。
生死結是小說里的情節。
小說里，燭九陰和冷暖強行簽訂生死結，意在同生共死。
所以燭九陰也救了冷暖一次又一次。
這是他們龍族的天賦技能，一般人並不知道。燭九陰想起這件事，掀開眼皮打量顧知非，在後者將目光轉過來的時候應了聲好。
沒有過太久，顧知非就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燭九陰繪製符文的時候，顧知非也同時繪製陣法圖。
顧知非並不放心燭九陰。
生死結同生共死不錯，有時候卻也會發生意外。比方說燭九陰死的時候，冷暖可不就沒死？
多一層保障，總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