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枝昕避無可避,「是啊,王大娘。」
說實話,她並不是很想搭理這兩個婦人,倒不是說怕被人識破原主換了芯子,原主本就寡言少語,鄰里鄰居的對她也不甚了解。
只不過這兩婦人時不時會去張柳家串串門,偶遇原主被打罵,也是冷眼旁觀,再裝模作樣拉拉架,轉頭又和他人嚼嚼舌根。
「聽說你娘病了,人如何了?哎喲,這可得好好養著啊。這幾日可憐你了,瞧著消瘦不少。」
「多謝王嬸關心,瞧過郎中了,我得回去給我娘做飯了。」阮枝昕狀似被提及痛處,抹了抹眼角不存在眼淚,抬腿加快速度離開。
身後兩人越來越遠,風中隱約傳來陣陣嘀咕聲。
「張柳病得好啊,總能清靜了,這平時對這個女兒非打即罵,那叫罵聲有時我在家都能聽見,真不像親生的嘞。」
「是啊,沒了打罵,只只看著和以前都不一樣了,以前木木愣愣的,現在都會和我們講話了噥。」
「誒,我還聽說她家是十多年前搬來的,相公早早就去世了,一家就這兩個孤兒寡母,不知……」
翌日。
錦衣閣位於最繁華的中心位置,是安木街最為富裕之地,人來人往皆著錦衣、騎寶馬。
阮枝昕走進錦衣閣,見到的不過就是稀稀拉拉幾個客人,她們甚至只是光看看不買東西也問價錢。
在這麼好的地段,這錦衣閣的生意這麼差的嗎?阮枝昕有些不解,不過很快就有了答案。
「聽說了嗎,最近隔壁彩衣坊出的布料、成衣可新奇了。」一位身著鵝黃菊紋間裙的女子在同伴身邊悄悄說。
「可不嘛,我也去瞧了,那款式據說是京城現下流行的呢。」同伴捂著嘴嬉笑著。
「對對,我看呀,彩衣坊有超越錦衣閣的勢頭。」
「……」
環顧四周,掃過櫃面上放置的各色綾羅綢緞,料子柔軟絲滑,精緻的圖案給人一種富貴質感,阮枝昕聽著這幾個人的對話,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真是想打瞌睡就有枕頭送來。
一旁小廝看著阮枝昕身著粗布麻衣,心下嘆息,這要放在以前,店裡見到這樣穿著打扮的客人必然不會過於熱情,甚至不會去搭理她。
但他還是上前迎了上去,「這位姑娘,看看可有喜歡的?咱們錦衣閣可是昌州最大的布莊,新進的布料都是京城流行的。」
錦衣閣確實可以稱得上昌州第一,而且布料服飾都屬上乘,不過款式似乎有些老舊,一直沒有太大的的更新,難怪最近被彩衣坊搶了風頭。
小廝側過身,指著旁邊的布匹,「瞧瞧這個,這可是現下京城小姐們最喜歡的料子!」
「布料著實不錯,花色也很經典,可我聽說,隔壁彩衣坊似乎更勝一籌?」阮枝昕摸了摸那匹布,挺絲滑的,漫不經心道。
小廝聽後漲紅了臉,雙眼瞪大,聽到彩衣坊便氣憤,「那彩衣坊不過有點噱頭罷了,怎能和我們錦衣閣相比!」
「你們掌柜的可在,我有法子讓錦衣閣再次壓那彩衣坊一頭。」阮枝昕淡淡地道。
「我們錦衣閣招待的可都是貴客,你這小姑娘能有什麼好法子。」
夥計上下打量了阮枝昕一番,粗布麻衣,一看就是買不起錦衣閣服飾的,那法子拿去那貧民區的店鋪還差不多,隨即擺了擺手,「不要在此搗亂,我們掌柜的都沒法子。」
他們錦衣閣的布料服飾一直以來極受富貴之家追捧,人來客往,好不熱鬧。
自從前陣子不知從哪冒出個彩衣坊,新出的款式處處壓他們一頭,生意是越發慘澹,掌柜最近忙著反超彩衣坊,哪有閒工夫見這個不知名的小姑娘。
阮枝昕知他不信,拿出昨晚畫的服飾設計圖紙,設計幾款服飾對於阮枝昕來說簡直手到擒來,她前世就是做服裝起家的。
錦衣閣小廝接過圖紙,粗粗地翻了前面幾頁,臉色一變,「這,你稍等下,我這就去喊我們掌柜。」
小廝將圖紙還給阮枝昕,只見他急匆匆走進了內間。
片刻間,一位年紀三十多,身材略微發福,看起來十分和善的男子,從後面走出來,身後跟著正是方才的小廝。
「你就是設計出成衣圖紙的姑娘?真有法子救我們錦衣閣?」
江都徑直走向阮枝昕,這幾日為了能夠讓錦衣閣生意迴轉,便想著招一些繡娘,看看能不能設計出一些新風格,多日來卻沒什麼效果,反倒急的嘴角冒泡。
「鄙人姓江,單名都,不知小娘子如何稱呼?」
「江掌柜,小女阮枝昕。」阮枝昕沒用原主的名字,只用了自己的名字。
「快,圖紙給我瞧瞧!」 江都滿臉迫不及待,若放在往日,他必然都不會正眼瞧穿著如此貧窮的女子,可如今也算是病急亂投醫了。
當下大承的穿衣風格與華夏歷史的魏晉有些許相似,多為上下制,飄逸奢麗,阮枝昕給出的幾款設計,在大承的基礎上,融入了宋制長衫形式。
看完阮枝昕設計的款式,男子眼前一亮,嘖嘖稱讚,「果真有新意,大承雖有長衫,可都不討喜,小娘子這設計不但不顯臃腫,更顯頎長,這配色也著實妙啊!」
「阮姑娘,這些圖紙我都要了,錦衣閣出價五兩白銀,你看如何?」江都一笑起來,眼睛眯成一條縫,臉上泛著紅潤的肉感。
阮枝昕不做應答,閒庭信步地指著櫃檯上新的布匹,「江掌柜,店裡最好的布料是哪款?」
江都有些摸不著阮枝昕的意思,「錦衣閣最近從京城來了一批纏枝紋亮緞,是時下最興的料子,阮姑娘是想?」
「江掌柜是看我一介女流好糊弄嗎,這些圖紙做出來能獲得多少收益,我想江掌柜比我更清楚吧,我若拿去彩衣坊,你說他們要不要?」
阮枝昕抽回圖紙,作勢轉身離開,討價還價這種事,比的就是誰耐性好,誰的生意火候更到家。
「誒!阮姑娘請留步,還能再商議商議。」江都下意識叫住了她。
面前這個女子雖打扮普通,荊釵布裙,但渾身散發著從容的氣質,讓人不自覺地信賴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