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
伴隨著脆骨碎裂的聲音和野獸一樣的慘叫聲。原台極的鼻子被未央咬掉了。
她滿嘴的血,「咔嚓咔嚓」咀嚼著嘴裡的肉,臉上的表情分外詭異。
「毒婦!」
原台極揮刀,未央的脖子被割開,血液噴濺。
祭台的血槽里氤滿了血。
鮮艷,新鮮,似乎還冒著熱氣。
未央臉上掛著詭異的笑,屍首昏然倒地。
艷陽天裡,突然雷聲滾滾。
上躥下跳的薩滿跪倒在地,嘴裡嘰里呱啦說著未央聽不懂的話。
魚直部的頭領野豬皮也從高台上竄了下來,和薩滿一通嘰咕。
原台極失掉了鼻子,未央一死,他也暈死過去。
兵士迅速將他抬了下去,一路吆喝著請大夫。
未央心想,奇怪,自己不是已經死掉了嗎?怎麼還能看到這些人和事?
她的屍體被抬走,扔到了一口廢井裡。
薩滿做法,工匠澆築,六邊形的蓮花井沒一會兒就竣工了。
未央聽到原台極身邊的謀士問:「真的能鎖住三福晉的魂魄嗎?」
薩滿搖頭又點頭。
旁邊有人翻譯:「盡人事聽天命!」
未央趴在井邊看了看自己的屍首,裡面太深太黑,看不到。
井蓋當著她的面蓋上,還栓上了鐵鏈。
未央的一縷魂魄飄啊飄,不知過了幾個寒暑,終於飄回了她心心念念的大銘實控區。
大銘的江山果如莎娜講的那樣,山河破碎。
過了福山衛,喜中衛,雙城衛,永平府,一村一村的人都死完了。
屍體掛在老槐樹上,掛在屋樑上。在野地,在井底。
野狗啃食著孩子的軀體,腸子稀稀拉拉流了一地。
太陽落山了。
幾聲鴉鳴,一群群的大鳥在寂靜的村莊裡啄著腐肉。
一城一城的人死絕了。
血流成河,屍體堆積如山。
他們無差別殺人,老弱婦孺不論。
堅守城池,最後城毀人亡。
望風投降,大開城門,魚直人進城之後還是燒殺搶掠強姦,無惡不作。
魚直人的鐵蹄踩著大銘百姓的血肉一路南下,攻城掠地,所過之處白骨露於野,千里無雞鳴。
慘!太慘了!
要是娘子軍還在,何至於此!
李禛,你這昏君!合該千刀萬剮!
李未央的魂魄一路飄蕩,最終到了京都城下。
魚直人殺紅了眼,搶掠來的糧草和金銀珠寶不計其數,此時正是氣勢如虹的時候。
大銘的京畿衛如同垃圾回收場,裡面全是世家子弟和他們的裙帶。他們吃喝嫖賭,每日忙的不亦樂乎,就是沒有練過兵。
此時敵人打上門,他們早已嚇破了膽,被酒色財氣蛀空的身體,哪還能提的起刀?
他們趴在城頭,光看一看魚直人鎧甲上凝固的鮮血,脊樑就已經塌了。
京畿衛統領吳三桂不發一矢,還將人撤下了城牆。
太監王相堯組織人手開阜成,玄武二門。
兵部尚書張縉彥開正陽門。
成國公朱純臣令家奴開朝陽門。
奸民開德勝門。
魚直人如狼入羊圈,隨即展開了七天七夜的搶劫強姦。
當然,但凡有反抗,隨手殺人也是小意思。
而此時,皇帝陛下李禛在幹什麼呢?
他喬裝打扮一番,背了一包袱的金玉器具就想跑。
豈料才跑出紫禁城一條街,就被趕來的順天府府尹楊博和宛平縣令楊時茂堵了個正著。
可憐李禛突然見到熟人,還以為能助自己一臂之力,高興的牙花子都露出來了。
結果,二人很默契的包抄過去,一人剪著李禛的雙手,一人解下褲腰帶,將他綁了個結結實實,一路拖著他交給了魚直的九貝勒朵鐸。
朵鐸是個暴脾氣,且為人狂傲,最看不起軟骨頭。
此時看到兩股戰戰的皇帝陛下,不由雙眉緊皺,圍著他轉了兩圈,嗤笑一聲:「你這慫貨就是大銘的皇帝陛下?」
楊博和楊時茂點頭哈腰。
「奴才敢保證,此人絕對是皇帝李禛!」
朵鐸似笑非笑的看著二人,手按在刀柄上。
楊博嚇得魂飛魄散,為了表忠心,踹了李禛一腳。
「你自己說說你是誰!敢狡辯小心老子拔了你的牙!」
「你們漢人就是這樣對自己的首領的?」
朵鐸看著被踹倒在地,臉與大地親密接觸的「皇帝陛下」問。
楊時茂諂媚一笑,湊近朵鐸身邊,朗聲道:「他這種人不配做天下之主,從今往後,魚直人坐天下才是天命所歸!」
說著又啐了李禛一口。
李禛被反綁雙手,重心不穩,掙扎了許久才從地上爬起來。
一仰頭,恰好接住了楊時茂的濃痰。
李禛臉上膽小懦弱的表情開始皴裂。
未央又氣又惱。
氣李禛這廢物連最後一點氣節都沒有,不能拔劍自刎。惱怒楊時茂這狗東西膽敢犯上。
丟人現眼的東西!
未央恨不能攮這幾個廢物幾刀。
可惜她早已不是鎮國公主,不是驃騎大將軍。
她甚至都不是活人。
好在朵鐸是個眼裡揉不得沙子的暴烈狂人。
他一刀插進楊時茂的心臟,還順手攪了攪,罵道:「沒有人倫的狗東西!」
楊博被濺了一臉的血,嚇的面如白紙,噗通一聲就跪下了。
「饒命!饒命!」
「嘖!」朵鐸嫌棄極了,發號施令:「拉出去砍了!這種無君無父,無家無國的廢物活著也是浪費糧食!」
兩個壯碩的士兵上前,將軟成一條爛抹布的京兆尹楊博拖了下去。
李禛臉上濺了幾點血,此時一臉的驚恐,連連搖頭:「我不是!不是!」
「嘖!不是什麼?你去照照鏡子,你這張臉和李未央有三分相似!但你和她比起來,簡直就是個廢物點心!」
他將染血的刀搭在李禛的後脖頸上反覆擦拭。
漫不經心似的說:「你知道李未央怎麼死的嗎?被綁在祭台上,由她的夫婿親自持刀,剖開了肚子。
但她一句痛都沒有喊,還拼著最後一口氣咬掉了原台極的鼻子!
真乃當世之豪傑!
哪像你?長的人五人六,除了那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你還有什麼用?
你的子民死傷不計其數,不如我送你下去給他們贖罪?」
李禛從地上的影子可以看出來,這魚直部的瘋子九貝勒正舉起大刀。
他的心都要跳出胸膛了!
「慢著!你做什麼?」臉上戴著銀制面具的原台極匆匆而來,一把推開了朵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