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0章 奔流城下7
熊老再度爽朗地大笑，眾人不禁跟著發笑。
艾里沙教頭這時冷哼了一聲，道：「若不是為了鐵王座，他肯定不會大老遠地跑過來。呵，異鬼的威脅已在眼前，這些人卻只關心自己的權勢和利益，他們永遠都是這個樣子。」
熊老咳了幾聲才止住笑，側過頭瞥了眼教頭，道：「守夜人無需關心南方的事情，我們只需守護長城。」
艾里沙教頭張了張口，道：「總司令大人，守夜人理應要求南方的貴族們停止內戰，聯手應對異鬼的入侵。」
熊老聳聳肩：「問題是南方貴族都以為守夜人在開玩笑，你應該深有體會吧，我的教頭。」
艾里沙教頭冷笑：「就算是我們把活生生的屍鬼扔在面前，我也絕不相信他們會把抵抗異鬼的責任放在首位，他們永遠更關心鐵王座的爭奪。」
提利昂回頭望向艾里沙，忽然咧嘴一笑：「教頭大人，一會兒你若是能說服史坦尼斯陛下迎娶瑟曦太后，我保證七國的戰亂馬上結束，然後都乖乖跑過來打異鬼。」
艾里沙·索恩冷笑：「我可不相信一群篡奪者會那麼偉大。」
隨後，他的手指指向提利昂：「蘭尼斯特，你是篡奪者的種，我也不會相信你對守夜人軍團的忠誠。」
提利昂攤開雙手，抿嘴一笑：「你說得太對了，七國皆知泰溫大人最愛他的侏儒兒子，請保持警惕。」
「只會跳動舌頭的小矮子，你是守夜人的恥辱………」
「艾里沙。」
熊老的聲音打斷了教頭的言語，他神色嚴肅地道：「守夜人軍團從不參與七國的紛爭，這是我們必須遵循的傳統。」
看了眼熊老深邃的眼睛，艾里沙的胸膛緩緩起伏了下，動動嘴唇，道：「我很抱歉，總司令大人。」
熊老的目光垂下，看向提利昂，道：「史坦尼斯已有妻子，我的事務官，以後不要讓我再聽到這種玩笑。」
提利昂乖巧地欠了欠身：「我聽從您的教導………嗯，抱歉，我會管好自己的舌頭。」
伊蒙學士蒼老的聲音響起：「若是守夜人打破了八千年來的傳統，七國的任何人都會有藉口插手守夜人軍團的事務。」
熊老哈哈大笑，他點點頭，道：「這正是我要表達的。」
…………
雪花紛紛揚揚，噠嗒噠嗒———雄渾的馬蹄聲由遠及近，穿透了凜冽的寒風。
數百騎兵在黑城堡前停下，烈焰紅心旗在風中噼啪作響，史坦尼斯·拜拉席恩頭上的赤金王冠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熊老領著眾人來到前面，撫胸道：「史坦尼斯陛下，歡迎您的造訪，守夜人軍團向您致敬。」
坐在馬鞍上，史坦尼斯俯視了會兒行禮的眾人，提利昂矮小的身影在人群中非常顯眼，他的視線在侏儒身上多停留了一瞬。
史坦尼斯的聲音如凜冬般冷硬：「莫爾蒙總司令，我希望立刻了解到絕境長城的守備狀況。」
「當然，這是守夜人的義務。」頓了頓，熊老看了眼左右，又道：「我們進去談？」
史坦尼斯輕點下頜，人群中………提利昂的眼珠不禁微轉，雖然沒看他石雕般的臉上出現其他神情，但感覺得到雄鹿對熊老乾脆的回應還是有一絲滿意的。
提利昂的目光忽然一動，咦，美人？！
史坦尼斯掌旗官的位置是一位沒有高舉旗幟的女人，他瞧見了那鮮紅色兜帽內的絕美小臉。
目光觸碰，她朝他溫柔地淺淺一笑。
馬蹄聲陣陣，熊老跳上馬兒，領著史坦尼斯一眾驅馬進入黑城堡。
波隆爵士瞅了眼遠處的眾人，轉向仍站在原地的提利昂，猥瑣地笑笑：「大人，她的確很迷人。」
提利昂似乎這才回神，點點頭，沉聲道：「是很迷人，但也很危險。」
比起史坦尼斯如同刀子般「刮」過自己身體的目光，那雙猩紅的眼眸更讓提利昂感到莫名的恐懼。
「危險？我聽說過她，她被稱為史坦尼斯國王的女巫………」波隆爵士捏捏下巴，頓了頓，道：「嗯，國王的夜晚肯定非常美妙。」
提利昂咧嘴：「倘若美妙的過分就不是美妙了。」
說著，他的笑容一斂，正色道：「你看史坦尼斯是多少歲？」
波隆爵士稍稍思索了下，撓撓頭髮，道：「五十………六十多？」
提利昂搖搖頭，道：「三十五歲，他只比詹姆大兩歲而已，但他如今的外表………我甚至在他臉上發現了老人斑，戰場上的失利或許會影響到史坦尼斯，但絕不可能讓他衰老至此，他可是七國皆知的純鐵。」
波隆爵士之前的暖暖幻想破碎，他不由地瞅了眼黑城堡的方向，道：「您難道是懷疑國王的女巫奪取了國王的………她用了什麼法子？嘶………」
說著，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麼，波隆倒吸了一口氣，空氣寒冷，其結果他不斷咳嗽。
見此，提利昂幸災樂禍地嘿嘿發笑，道：「這些只是我自己的猜測，波隆。」
波隆爵士又低咳了幾聲，靠近提利昂，道：「大人，格林公爵有沒有跟您提及過史坦尼斯陛下的紅袍女？」
聞言，提利昂揚揚眉毛：「你知道的似乎比我想的要多很多？」
波隆爵士臉上立刻數顯熟悉的猥瑣神情：「尊貴的老爺，波隆永遠忠誠於您。」
提利昂狐疑地打量了下波隆，聳聳肩，道：「他告訴我儘量遠離她。」
等待了一會兒，波隆追問：「然後呢？」
提利昂攤了攤小手，道：「沒有，嗯，沒有然後。」
波隆爵士撓撓頭髮，試探地道：「這說明………格林公爵覺得她也不是很危險？」
「走吧。」
提利昂邁開了腳步，接著道：「或許你可以試試，但我覺得『遠離』這個說辭已足夠證明了她的危險。」
他頓住腳步，拍拍波隆的大腿，又道：「傭兵，從此刻開始，我們兩人要形影不離，這是我的命令。」
…………
黑城堡大廳，史坦尼斯佇立在熊熊燃燒的壁爐前，其他人則圍站在周圍。
「曼斯·雷德？這個守夜人曾經的叛徒成為了塞外之王嗎？莫爾蒙，你們向我發他帶領野人軍團南下的警報信鴉，那麼………你現在告訴我，他有多少兵士？」
熊老頓了頓，開口道：「史坦尼斯陛下，我們還沒有清楚了解到具體的人數。」
史坦尼斯冷冷地質問：「既然還沒有調查到具體的情報，為什麼向七國求援？守夜人如今也學會小丑的行徑了嗎？」
熊老沉默了下，緩緩回道：「數萬或者數十萬野人。」
聞言，史坦尼斯的牙齒嘎吱作響：「真是可笑的數字。傑奧·莫爾蒙，若是我有處置你的權力，我會立刻吊死你。」
伊蒙學士顫顫巍巍地從熊老的身後走出，道：「尊敬的陛下，守夜人遊騎兵的人數不足以進行大規模的調查，我們只能確定，很多………或者大部分野人在南下，他們的目標是攻破絕境長城。」
聽到伊蒙的聲音，史坦尼斯的深藍眼微動，緊抿的唇輕啟：「伊蒙·坦格利安。」
伊蒙學士微微欠身，道：「我只是伊蒙，學士立下誓言，戴起頸鏈之時，便須放棄原有的家族姓氏。」
史坦尼斯盯了會兒伊蒙學士，便略微點頭，他的目光重新轉向熊老時，門口的方向傳來了動靜，提利昂一瘸一拐地走了過來，波隆爵士跟在他的身後。
凝重的氣氛中，提利昂穿過幾人來到前面，恭敬地撫胸，臉上堆起笑容，道：「史坦尼斯陛下，很抱歉，我的腿短，我來晚了。」
史坦尼斯凝視了會兒，道：「提利昂·蘭尼斯特………是你在君臨城下燒毀了我的艦隊，你戰勝過我。」
提利昂輕瞥了眼站在史坦尼斯身旁的紅袍女，欠了欠身，沉痛地道：「陛下，我為我曾經所犯下的罪行向您致歉，我………」
史坦尼斯擺擺手打斷：「打敗我不是罪行，背叛合法國王才是罪行。你已披上了黑衣，按照王國律法，以前的錯誤與罪行便一筆勾銷，我沒有追究你的權力。」
不再理會提利昂，史坦尼斯看向熊老，道：「我們繼續，跟我談談守夜人在長城的部署。」
熊老在史坦尼斯銳利的目光下，緩緩開口：「長城共有七百二一個守夜人，分別駐守在黑城堡、影子塔、東海望（屬於守夜人的港口小鎮）三處。」
史坦尼斯擰緊了眉頭：「據我所知，三百英里的絕境長城共設立了十九個城堡。」
他的牙齒再度嘎吱作響，他目光冷冽地凝視著守夜人總司令，周圍人頓時感覺外面的冷風摸進了屋裡，令人不由地發顫。
梅麗珊卓身姿輕盈地靠近，她蒼白而纖細的手搭在史坦尼斯的手臂，溫聲道：「國王陛下，這正是光之王指引您來到這裡的原因，如今的守夜人毫無力量阻攔黑暗的侵襲。」
艾里沙教頭瞥了眼撓頭的熊老，站了出來，道：「史坦尼斯·拜拉席恩，總司令會帶領所有守夜人保衛長城至最後一人。而且，守夜人絕不會成為你爭奪鐵王座的籌碼。」
「我了解守夜人的歷史。」
史坦尼斯的目光冷冷地掃過在場的守夜人，接著道：「我也可以向你保證，我不會讓你們起兵對付那幫讓我頭疼不已的叛徒和篡奪者。以後，我不會再重複，我告訴你們，我來這裡的原因只一個，身為合法國王，我在履行自己的責任和義務。」
頓了頓，他的視線定在熊老的身上：「莫爾蒙總司令，絕境長城的防線我會彌補，但我要城堡和『贈地』。」
【贈地是絕境長城以南150英里的土地，東部是大片綿延起伏的平原，直至顫抖海，西部是漸增的林地和山地，直至寒冰灣。為了支援守夜人，這片土地被永久的贈予了他們，作為維持生計的來源。】
史坦尼斯的直言不諱，引起了在場的守夜人強烈反應。
「增地是守夜人的土地！」
「你這是搶奪！」
「守夜人不歡迎強盜！」
待守夜人聲音止住，史坦尼斯環抱雙臂，道：「我帶來了五千軍隊，如果願意，我的確是可以強行奪取，但我更希望徵求你們的同意，合法地取得。」
艾里沙教頭怒聲道：「你該知曉，贈地被永久贈予守夜人！」
史坦尼斯瞥了眼艾里沙，微微點頭，道：「按照王國的律法，我不能從你們手中占領、沒收或剝奪守夜人的增地，但禮物既能贈予，自然也可再度送出。比起毫無作用的憤怒，你們此時更應該理智地思考我的提議。」
氣氛凝重地沉默了好一會兒，熊老盯著史坦尼斯如石雕般的面龐，道：「陛下，我想知曉您為何想要要拿到贈地？」
「當然是為了善加利用。」
史坦尼斯冷哼了一聲，繼續道：「東海望、黑城堡和影子塔的地位不變，仍交給你們守備，但為了完善長城的防禦，必須把其他的城堡交給我保護。」
熊老皺了皺眉，道：「長城的大部分城堡幾乎是廢墟，已不適合………」
史坦尼斯冷聲打斷：「廢墟可以重建。」
熊老看了眼周圍的幾人，有些詫異地道：「您是說要重建？如何重建？」
史坦尼斯再次冷哼：「這是我考慮的問題，你們的任務是儘快給我一個清單，詳細列出荒廢城堡的具體狀況以及重建所需的材料。一年之內，我會讓長城的每座城堡都駐上守軍，並在門前點燃夜火。」
「點燃夜火？」
見熊老疑惑，伊蒙學士向他解釋：「這屬於厄斯索斯紅袍祭司的普遍儀式，類似於七國的禱告。」
「長夜黑暗。」
梅麗珊卓掀開兜帽，明亮的紅銅色長髮披落在肩，她的紅眼睛緩緩掃過眾人，道：「長劍無法抵禦黑暗，只有真神的光芒才能做到。千萬別低估黑暗的實力，勇敢的守夜人們，我們所要進行的戰爭並非是為了土地或榮耀，而是活人與死人的戰爭。」
她的眼內仿佛有火焰在燃燒：「倘若史坦尼斯國王失敗，這世界將隨他一起消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