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昀骨節分明的指輕輕摩挲著酒杯,醇香酒氣繚繞在他鼻息之間,他垂眸掃一眼清淡酒水便飲下,將杯子放下後,恰好和對面金熙悄悄探來的目光對上。
金熙微怔,似是沒想到被他發現,但她並未躲閃,反而是爽朗一笑,朝他伸一伸酒杯便一飲而下。
謝昀冷漠挪開目光,並未再去看她。
推杯換盞間,席間氣氛愈發熱烈,金熙算準時間,向婢女陰晦地遞去目光,婢女會意上前,躬身立在寧清窈和金熙間低聲道:「公主,您腰傷未愈,已經在席間坐了許久了,不如到後堂去歇息一下,讓奴婢給您換個藥。」
她的音量低低的,卻恰好能讓寧清窈也聽見。
寧清窈眸光下意識在金熙腰間流轉一瞬,便沒什麼情緒地收回了目光。
「好吧。」金熙搭著婢女手臂順勢起身,道,「阿瑤姑娘,等我回來,我們再好好喝幾杯。」
寧清窈淺笑應答,心中卻默默道:時候也差不多了,待再喝兩杯,她也該走了。
金熙攙扶著婢女的手臂離開,右側位置一空,寧清窈雙肩也放鬆卸力,懶懶靠在椅子上吃著糕點,權當是墊墊肚子。
待楊大人藉口醉意離席,她便也順勢跟上,準備和楊大人告辭後就離開。
對面謝昀和謝文澈留意到她的動靜,同時落了杯,謝文澈尚且要同左右應酬兩句,謝昀沒有這樣的顧慮,我行我素地走出廳堂,無人敢挽留。
「……鏡花水月。」
陳潯臉頰微醺,喃喃輕語間滿是自嘲。
他將幾人動作都收在了眼底,心底里隱隱有焦躁,同樣想追著那道熟悉身影而去,但他已經從楊大人口中知曉那不是她。
追出去有什麼意義呢,不過是望梅止渴。
玉指端起酒杯,他帶著幾分醉意將酒入肚,眼前滿是迷離。
此時此刻,後院廂房。
金熙褪下金國服飾,將一件水黛青羅紗裙套在身上,長發散落重新梳妝,從背影望去,竟和寧清窈全去區別。
最後,她將輕紗覆在面上,望向身側換上紅衣的婢女,開口道:「一會兒知曉該怎麼做嗎?」
婢女穿著紅衣勁裝,遲疑一下輕聲道:「公主,您金尊玉貴,這下藥的法子……是不是不體面?」
「體面,可以慢慢掙,現在我想要的,只有『嫁給攝政王』這一結果。」
金熙蜷緊指尖,眸中滿是志在必得的鬥志:「藥,我已經收買人下在攝政王的酒水中了,他也已經喝了,難道你要我現在什麼都不做,眼睜睜便宜其他人?」
頓一下,她扯起笑容自信道:「不必慌張,失了這一次的臉面,得到往後的幸福,是值得的。父皇母后若知曉我和攝政王酒後亂情,必定會向安國施壓。何況他毀了我的清白,按照安國傳統,他也必須要對我負責,他是有擔當的人,會娶我的。」
「可……攝政王好像很喜歡那位姑娘……」婢女小聲道。
「只是暫時的,難道我還搶不過她?」金熙嗤笑一聲,銳意張揚道,「待成婚後,我與他夫妻琴瑟和鳴,他日日和我相處,我不信他不動心。」
「行了,時辰差不多,快隨我出門,等這邊事了,你便去寧清窈那邊。」
藥,她下在了謝昀的酒水裡,也同樣下在了寧清窈的杯中。
她的計劃,不僅是得到謝昀的身體,還要讓謝昀徹底死心。
如何讓一個男人最快死心?
自然是將他的心上人送去別人的床上,尤其是一個深愛著他的心上人的、另一個男人床上。
謝文澈情深,她便成全他,也只有這位太子,能從攝政王手中搶到寧清窈。
唇邊銜起志得意滿的笑容,金熙推門走出房門。
借著幽暗的燈光,她緩步行在廊間,儘量讓身姿柔軟、步伐放輕,像是大家閨秀般弱柳扶風、穩重端方。
不知走過多少迴廊,她終於看見不遠處徘徊著的墨袍男子,腳下步伐一轉,她折向另一方向。
男人的目光在這一瞬間敏銳地落在她身上,金熙唇角輕彎,緩慢踱向遠處。
黛青色的窈窕身影在夜色中朦朦朧朧,不甚清晰,謝昀微微眯起深邃眼眸,腳下步子微動,向那身影追去。
七拐八拐不知多久後——
金熙將婢女遣走進入一處漆黑客房,躲在房門旁斂息等待,心跳微微加速。
她到底是未經事的少女,想到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不由得臉紅心跳。
「吱呀——」
房門在此時被推開,一道高大頎長的身影步入房間,衣袍微微甩動間流露出幾分武人的幹練,氣場強大。
他掩上門向前走出幾步,背後忽貼上一片軟玉溫香,少女大膽地環抱住他,指尖利落挑開他腰帶,探入衣襟遊走在胸膛,蠱惑般的聲音一併跟著清新明香送到男人耳邊:「你身上怎麼這麼熱,是不是酒力開始發作了?」
她動作大膽,全無女子的嬌羞,只心跳在不斷加速,反而刺激著她的感官,讓她更加開放。
踮起腳尖吻向男人耳垂,她笑著道:「要不要也感受一下,金國女子的熱情?」
「好啊。」
低沉醇厚的嗓音響起,帶著薄繭的指腹覆上她的手背,男人爽快笑著道:「不想今日來此,竟還能有這樣的艷遇。姑娘是金國人?可是隨同而來的婢女?你膽子真大。」
金熙驀然一僵,眼眸微微睜大。
等等……!
這不是謝昀?!
可直到剛剛為止,謝昀不是一直都跟在她後面的嗎,怎麼回事?
凌亂間,她忽覺腰肢發緊,男人輕鬆將她扛起,大步走向床將她丟下,俯身笑道:「不管你是誰,既然你主動邀請了,我又豈能讓美人失望?」
腰帶輕易被扯下,金熙只覺脖頸處微涼,衣領便已經被人扯開,落下一片溫熱曖昧的氣息,讓她猛然打了一個寒戰。
「等等……!」她用力推拒男人,「我不是在等你,你讓開!」
「那姑娘是在等誰?」男人迷戀地撫摸著她臉龐,輕輕描眉她眉眼,「讓這樣的美人等,那男人當真該死。」
他輕輕吻在她眉心,道:「姑娘,既已經主動投入了我的懷抱中,那便是我們的緣分,忘記那個男人,享受眼下和我的歡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