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清窈扶住窗欞，視線垂落在外面街道圍觀的人群之間。
只見一魁梧男子正拖著瘦弱女子的頭髮，不斷拳打腳踢，口中罵罵咧咧都是骯髒的言語。
女子起初尖叫掙扎，許是知曉自己逃不掉了，便縮起身子低聲啜泣，不住求饒道：
「我錯了，夫君，求你別打了，我再不管你去何處了，你想要做什麼都行，求你了……」
「這是理所應當的！」
男人用力踹在她小腹上，指著她罵道：「老子這些年仔細養著你，你吃穿都花老子的錢，哪來的臉再來管老子？！就你那些拖油瓶，都不知道花了老子多少錢，改天就全部都給賣了！一群賠錢貨！」
「不、不要！」
女子聽說要賣孩子，惶恐地抱住男人大腿，哭求道：「我真的錯了，求你別賣我的孩子，我以後什麼都聽你的，我給你生兒子……我保證，下一胎一定是兒……啊！」
男人再度用力踹在她肚子上，狠狠啐了口道：「你保證？你拿什麼保證？拿你那五個賠錢貨？！生了五個都是女兒，你還有臉提！」
他似是氣狠了，一腳腳用力猛踹在女人身上，氣急敗壞地道：「要不是看你漂亮，你當老子會娶你？結果娶回來發現就是一個廢物，你怎麼不去死？」
女子趴在地上不住低啜求饒，圍觀群眾指指點點，卻沒有敢上前阻攔的。
寧清窈甚至看見藏在人群里的幾個男人，看著女子流露出鄙夷和暢快神情。
「如霜。」她低沉著聲音開口，攥緊窗欞，「去救。」
玉如霜就等著這話，當即推窗飛身出去，一腳踹在男人身上，將他給踹飛砸在旁邊柱子上。
「嘭！」
魁梧男人重重落地，翻滾著發出聲嚎叫。
女子尚未來及反應，只覺手臂處傳來一道溫熱觸感，她下意識地抗拒想躲，女子溫柔嗓音卻在她耳邊落下：「沒事了，別怕。」
女子愣住，怔怔然看向扶起她的人。
輕紗覆面，眼尾紅痣，這是寧瑤姑娘。
她驀然間紅了眼眶，不知怎麼便抱住了寧清窈哭泣，像是要發泄自己的委屈般。
寧清窈輕撫她的後背，不斷在她耳畔輕柔安撫，並未因她滿身灰塵而嫌棄。
這時——
「臭婆娘，你給我滾過來！」
施暴的男人驟然厲喝，爬起身滿臉陰鷙地盯著女子，氣得眼睛發紅：「你再不過來，我現在就去賣了你那五個賠錢貨！」
女子渾身一顫，惶恐間想要推開寧清窈，卻被寧清窈緊緊抱住。
「阿霜。」寧清窈淡淡喊了聲。
下一瞬，女子便再度聽見了男人的嚎叫聲。
玉如霜玄衣黑面配著刀立在街上，生氣時很有殺手護衛的煞氣。
扶著刀瞪向男人，她呸了聲道：「欺負柔弱女子算什麼好漢，有本事，你來和我叫囂一句試試！」
周圍不少人跟著附和起鬨，尤其是曾受寧清窈幫助過的女子，全都大聲跟著幫腔道：
「只有最沒用的男人，才天天打女人，這種人放出去了，在外面屁都不敢放一個。」
「看著五大三粗的，沒想到是一個無賴混子，成天跑煙花柳巷裡去廝混，還不許妻子嫌棄你髒了？」
「生不出兒子，那是女子一人的問題嗎，說得好像你沒有貢獻一樣。」
「無用的男人！」
自從寧清窈在麗城創立產業，收了許多女子做事，給她們底氣後，她們便清醒自信許多，不再如從前般唯男子馬首是瞻。
聽著這些女子的話，男人氣得臉龐漲紅，從地上爬起來朝她們吼道：「閉……嗷！」
還沒罵出來，就被玉如霜用石子打了嘴。
寧清窈冷笑一聲，扶著女子的肩膀道：「姑娘，何必繼續同這種男人過日子，不如休夫和離。」
「我、我……」
女子神情慌亂地左顧右盼，不敢應答。
男人捂著發腫的嘴角得意又鄙夷地笑道：「一個依附我才能活的臭蛆罷了，和離？休夫？只有我打死她的份，她敢提一句試試！」
女子低垂著腦袋，果然不敢說話。
寧清窈朝玉如霜示意了一眼，後者立即飛起一腳，將男人得意的嘴臉給打歪，緊跟著就是單方面的胖揍，嚎叫聲不斷在街道迴蕩，直到捕快匆匆前來，玉如霜才停下了手。
男人鼻青臉腫地衝到捕快面前，指著寧清窈和玉如霜氣急敗壞道：「快把她們抓起來，她們打人！」
捕快面無表情地看著他，揮揮手，便讓人把他給綁了。
男人懵了：「你做什麼？！」
「我們接到小羽姑娘報案，說有人當街打女人，就是你吧？」
「我、我那是打自己的婆娘！她是我的東西，就該被我打！」
捕快冷哼一聲，道：「帶走！」
男人氣急敗壞，跳腳喊道：「你知道我是誰嗎，你敢抓我，我讓你明天就家破人亡……嗷！」
玉如霜掂著石頭，又往他嘴巴上打了兩個。
在男人的痛嚎聲中，捕快壓著人從走出人群，漸漸遠去。
待人走遠後，人群里爆發出一片叫好聲，許多受過恩惠的女子都喊著「寧老闆」，喜愛尊敬的心情一表無餘。
寧清窈扶住呆呆愣愣的女子，溫聲道：「姑娘，你身上受了傷，我給你塗一塗藥膏吧？順便說說往後的事情？」
女子怔怔然地沒回過神，直到和寧清窈回到酒樓，坐在清雅房間裡，才猛然反應過來，起身焦急道：「我要回去，我得回去……我的孩子……」
「娘！」
清脆的小女孩聲音忽然從門外傳來。
一個六七歲的清瘦小女孩從外跑進屋，撞進了女子的懷抱里，又不敢撞得厲害，只輕輕抱著她，小心翼翼道：「娘，你沒事吧，爹爹是不是打得你很痛？」
在她後面，兩個四五歲的小女孩跟著牽手走進來，緊跟著是被春羽牽著的三歲小奶娃，和尚在襁褓中的嬰兒。
女子看見五個孩子，眼眶驀然一紅，抱著大女兒強顏歡笑地道：「娘親沒事，娘親沒事……只要你們好好的，娘親就什麼事都不會有。」
寧清窈走過去看看襁褓中的嬰兒，看模樣應當不滿周歲。
想到女子才生孩子沒幾個月，就被丈夫如此對待，她眼眸里閃過絲冰冷銳色，徐徐開口道：「姑娘，孩子都在這裡了，你應該可以放心了，我們談談接下來的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