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經百戰:吳克華

2024-08-08 05:24:43 作者: 王一楠、李一星
  他16歲參加中國工農紅軍,知道了馬克思和列寧,還加入了中國共產黨。他持一支只有半截槍管的老套筒參加了蓮塘之役這一「處女戰」。八角亭戰鬥第一天,防不勝防的彈頭麻利地削去他的一塊頭皮,簡單包紮後又繼續指揮戰鬥;第五天,又一塊疾速飛行的彈片穿透他的右腮幫,敲掉他的幾顆牙齒,左胳膊也被打斷了。他非常固執地謝絕了來自中共最高軍事機關的決定。戰鬥中,他總是往一線陣地跑,靠前指揮,以致團長、政委抱怨:「你老是跑到前面去,誰來接電話呀!」他22歲任紅5軍團13師35團團長,後來成為新中國人民解放軍炮兵司令員、鐵道兵司令員,1955年被授予中將軍銜。

  幹革命比當夥計痛快多了

  1913年12月7日,吳克華出生在江西弋陽芳家墩一戶有錢的農家。幼年的吳克華有同情心和正義感。寒冷的日子裡,他有時會脫下身上衣服給小夥伴穿;有時會冒著挨打的危險勇敢地為受了欺負的小夥伴鳴不平。

  8歲那年,吳克華在村人吳少清開辦的私塾就讀。

  1924年,由於家道中落,無力再供吳克華讀書,11歲的他不得不輟學回家。

  吳克華從此每天做些打柴、割草等力所能及的活兒,以減輕母親肩上的負擔。兩年後,不事勞作、終日委糜不振的父親撒手歸西。母親便托人介紹兒子在弋江鎮的一家雜貨店裡做雜役。

  雜貨店夥計乾的是倒便桶、涮菸袋侍候店主吃喝等骯髒下賤的活兒,不是被嬌寵慣了的吳克華所能適應得了的。嘗夠店主的羞辱和打罵之後,這個無論是精神還是肉體上都帶著創傷的童工,咬牙切齒地撂下雜貨店的飯碗。

  善良的奶媽勸說做皮匠活的丈夫戴宗良收留失業的吳克華為徒。吳克華於是跟著他的奶父做皮匠。

  當地皮匠的營生主要是製作布鞋。戴宗良同情並願意幫助吳克華擺脫困境。「我內心的苦痛少一些」。吳克華回憶皮匠生活時說。儘管戴能讓他享受到做人最起碼的尊嚴,甚至樂於將手藝毫不保留地傳授給他,但他並不打算步戴的後塵做一輩子出息不大的皮匠。他期望有一天能出人頭地,報復一下欺凌他的人,以討回一點公道。他想去吃軍糧,當兵或許有機會讓他揚眉吐氣。

  1926年秋,北伐軍解除了由地痞流氓組成的土匪武裝,將弋陽的政權交給以邵式平為首的似乎代表國共兩黨共同利益的革命派。

  得到北伐軍支持的革命派再也無需像過去那樣謹小慎微地開展活動。與鄉村的豪紳地主較量的農民運動已由秘密轉入公開。吳克華發現芳家墩窮苦百性亦聞風而動。農民協會的會員們光天化日之下手執花槍大刀闖進地主豪紳家強行派捐支援北伐。

  吳克華對組織起來氣壯如牛的農民飽含火藥味的言行極感興趣。「打倒土豪劣紳」、「打倒貪官污吏」,這不是自己的願望嗎?他不止一次地停下手裡的活兒佇足觀瞻狂熱地把口號呼得山搖地動的遊行示威隊伍。

  1928年冬,當暴動的熱潮再次波及到他的家鄉時,吳克華成了名副其實的少先隊員。與此同時,他還以工人身份加入手工業工會組織,參加抗租、抗債、抗稅等鬥爭。

  當吳克華和志同道合的鄉親們,拿著繩索刀槍,突然出現在平日裡趾高氣揚的高利貸剝削者面前時,貪婪的土財主乖乖地將借據契約和盤托出,嘴裡極不自然地說「革命也是好事啦」。

  這情景,吳克華看了覺得特別開心:「幹革命比在雜貨店當夥計痛快多了。」

  小皮匠知道了馬列

  贛東北的農民革命方興未艾,醞釀日久的1929年秋收暴動風起雲湧。

  弋陽、橫峰的大部分土地和人口都已赤化。弋陽第六區也成立了蘇維埃政府,區蘇維埃機關就設在芳家墩。各地暴動的槍聲彼伏此起,贛東北蘇維埃的版圖在不斷擴大。

  一天,吳克華正在縣城坤蘭姑媽家裡,侄子吳全德匆匆忙忙跑來,要他馬上去吳家墩讀書,說是吳克華的表姐夫吳思清叫他來通知的。至於上什麼學校,讀什麼書,侄子也說不上來。吳克華猜想以為是類似縣立高等小學那樣的學校。不管它什麼學校,既然是思清表姐夫推薦的應該沒問題。他特別信賴這個參加共產黨的表姐夫。

  回到家,吳克華簡單收拾了一下行裝,就跟吳思清去吳家墩。

  在吳家墩一間寬敞的掛著「信江軍政學校」招牌的祠堂跟前,聚集著百餘名農民裝束的青壯年,他們便是這個蘇維埃軍校的第一期學員。這些看上去相當土氣的農民子弟部分來自紅軍部隊,部分是當地的中共黨組織和蘇維埃政府推薦來的。吳克華屬於後者。

  雖然吳克華不像那些來自紅軍部隊,經過武裝鬥爭鍛鍊和考驗的學員那樣入校前就掌握一定的軍事知識,但是,3年私塾的文化底子和招攬生意時走村串戶練就的膽識幫了他不少忙。嚴格的政治審查和體格檢查,他也都順利過關了。進這個學校的都被認為是政治上絕對可靠的貧苦農民和工人,現在吳克華是雙重成份,既可算作農民,也可算作工人。在准文盲占相當比例的這群學員中,甚至還可算作小知識分子。

  1929年10月25日,吳克華和他的170多位同學列隊走進那間充當軍校課室的大祠堂,開始漫長的軍旅生涯。這所軍校無論從哪個方面說都太簡單了。沒有宿舍,校長以下近200名教員、男女學員統統寄宿在老百姓家裡。

  畢業於黃埔軍校,在北伐軍中當過連長的鄒琦擔任軍政學校校長。中共信江特委軍事委員會主席邵式平兼任軍校政治委員和校黨委書記。

  無論是在祠堂里講授的政治課,還是在操場上進行的軍事課,對只有3年私塾學歷的小皮匠來說都有足夠的新鮮感和吸引力。吳克華在這間昏暗的充斥著霉味的封建宗祠里知道中國之外還有個令人神往的名叫蘇聯的國家,也知道了德國人馬克思和俄國列寧的大名。

  這所簡陋得無以復加的軍校無疑使吳克華增長不少見識。誰創造世界?階級是怎麼產生的?這些問題的答案都不是在私塾所能找到的。可以說,吳克華人生的第一次飛躍是在祠堂里完成的。

  這位16歲的紅軍無論是在課堂里還是在操場上的表現都還令人滿意。在他知道馬克思不久後,便加入了共產黨。

  資歷膚淺、還不到黨章規定的入黨年齡的吳克華本應先加入共青團組織,無奈共青團的門當時緊閉著;翌年開啟後,吳將黨證退了,換回張團證,兩年後再領回那張黨證。

  半截老套筒讓他又喜又悲

  1930年初,吳克華在獨立團特務連繼續他的第二階段的軍校生活。連隊發給這位見習學員一支只有半截槍管的老套筒。雖然這是一支鏽跡斑斑的破槍,吳克華仍然感到由衷的高興,因為他看見不少戰士手中仍握著鳥統或大刀,破槍畢竟還是槍。

  吳克華在軍政學校學到的本領在未接受過正規訓練的特務連大大地出了一下風頭,尤其是他做出的準確、規範的隊列動作常常令那些對前後左右反應遲鈍的農民士兵目瞪口呆。還有,他在私塾里學到的文化知識也在這個文盲占多數的集體裡派上用場。讀報、教歌、刷標語、代人寫信,這些活兒忙得他不亦樂乎。

  實戰鍛鍊可能是吳克華在特務連實習期間最大的收穫。蓮塘之役是身經百戰的吳克華一生中親歷的首次戰鬥。這次「處女戰」在吳克華的腦海里抹不掉的是戰友們奮不顧身搶救傷員時表現出來的高度的階級友愛精神。稍後參加的團林、鳴口、萬年等戰鬥,吳克華沒有過多的在人前提起,不過,獨立團營長以下50餘名官兵喋血萬年城的壯烈情景藏在他的記憶深處。

  16歲的吳克華在這幾次戰鬥中表現還算勇敢,單兵戰術也比較熟練,但卻沒有倒霉的對手倒在他的槍口下,因為子彈從他那半截槍管飛出不遠就落地了,而且,他的子彈帶里能打響的子彈通常僅有4發。

  這支破槍不但沒給他帶來榮耀,反而讓他傷透了腦筋,甚至差一點毀了他的前程。

  「你的槍呢?」春日的一天拂曉,俘虜兵出身的班長厲聲叫醒尚在酣睡的吳克華。

  槍對於當時贛東北的紅軍來說是不可多得的好東西,要求紅軍指戰員任何時候槍不離身。吳克華對發給他的「半支槍」也絲毫不敢怠慢。他是枕著槍背帶睡覺的,於是伸手在枕頭下摸了一遍,沒摸著,地鋪附近也找不到。

  他以為是班長或其他戰友開玩笑把他的槍藏起來了,一看大家的神態,始知情況嚴重:那支只有半截槍管的老套筒確實不見了!槍是戰士的生命,丟失手中武器,心情當然輕鬆不了,16歲的吳克華急得哭起來。

  「我頭枕著槍背帶,門口又有崗哨,怎麼還被偷了呢?」吳克華十分冤屈地抽泣著反覆訴說。

  然而,紅軍不相信眼淚。吳克華很快被調出特務連,到後方接受審查。被關了1個月禁閉之後,直到特務連在作戰中擊斃攜槍逃跑的吳克華所在班的班長,把吳克華害苦了的「槍案」才弄清楚,是俘虜兵出身的班長想陷害他。

  一周內兩度負傷

  1933年初夏,吳克華到閩贛軍區教導大隊任隊長。

  中央蘇區第四次反「圍剿」在周恩來、朱德等人的指揮下取得了勝利。10月,吳克華所在的教導大隊便編入不久前在黎川縣城篁竹街李樹坪組建的7軍團第20師。軍團參謀長粟裕兼20師師長,吳克華任60團1營營長。


  仲秋,蔣介石派遣百萬大軍與紅軍進行第五個回合的較量。進攻中央紅軍的兵力約50萬。第五次「圍剿」的準備工作比前四次都充分得多,籌措經費、培訓指揮員、制訂「圍剿」計劃。

  然而,「禦敵於國門之外,」「不讓敵人蹂躪蘇區的一寸土地」是被勝利沖昏頭腦的中共中央某些盲目樂觀的領導者叫響的時髦口號。這對於捉襟見肘的紅軍兵力來說,無異於痴人說夢。國民黨軍3個師不久便占領了閩贛省黨政軍領導機關所在地黎川。

  整個秋季,期望戰果豐碩的共產黨人有些失望。10月間部署的兩次企圖收復黎川的硝石、金溪橋戰役,紅軍雖然全力拼搏,其結果仍令經歷數天血戰的吳克華大失所望。7軍團牽制金溪地域之國民黨軍的任務沒有完成。

  座落在撫州金谿縣境內的滸灣、八角亭兩地相隔約5公里。國民黨軍指揮官冷欣率編5個團的加強師扼守這片山林地。11月11日,3軍團4師政委彭雪楓受病中的彭德懷委託指揮3軍團和7軍團攻擊占據滸灣八角亭之冷欣部。

  配置於滸灣北面高山地區的7軍團19師的任務是扼制滸灣之敵截斷金溪至滸灣的公路交通;阻八角亭之敵向滸灣移動,則是配置在滸灣東北方向吳克華所在的20師的任務。紅軍落後的通信聯絡使擔負正面攻擊任務的7軍團與負責迂迴側擊的3軍團無法達成協同。

  聯手攻擊變成各自為戰。有2000餘眾的20師的攻擊正面近10公里,作一線式配置,既沒有縱深、也沒有預備隊的20師擺出孤注一擲的態勢疾風般卷擊八角亭。倘若像以往在贛東北以輕武器對陣,7軍團或許能如願以償。然而,當飛機、裝甲車加入步兵的反衝擊後,20師無可奈何地給八角亭之敵讓開通往滸灣的路。

  戰鬥力比20師強的19師,表現也不盡人意。僅以兩輛裝甲車當作前導的國民黨軍反擊部隊幾乎是輕而易舉地將19師的陣地沖跨了。

  紅軍官兵在滸灣、八角亭做了一場惡夢。遇到光憑英勇無畏難以逾越的障礙。兩個軍團傷亡1000多人,

  吳克華大概是此役中第一批使用繃帶的。戰鬥打響不久,防不勝防的彈頭麻利地削去他的一塊頭皮。久經戰火硝煙洗禮的吳克華對自己負傷沒有驚慌失措,只是簡單地包紮一下又繼續指揮戰鬥。

  禍不單行。第五天,又一塊疾速飛行的彈片穿透他的右腮幫,敲掉他的幾顆牙齒。左胳膊也被打斷了。他頓時渾身是血。劇烈的疼痛使他無法再支撐下去,被抬到後方醫院治療。

  這個冬天,吳克華在簡陋的紅軍醫院裡度過他的20歲生日。

  在病床上苦熬了將近3個月,吳克華才走出給他留下無限痛苦回憶的醫院。這個本來就消瘦的高個子經過這一番折騰更加瘦削不堪了:臉色蒼白,顴骨明顯地突出來,眼睛深深地陷下去。

  吳克華離開醫院後,沒再返回20師60團1營,他到紅都瑞金中國工農紅軍學校分編擴大的紅軍大學的教室里了。

  「不識抬舉」的營長

  吳克華在「紅大」還沒畢業,只待了4個月便因作戰需要走出校門。

  經過「紅大」培訓,吳克華看上去精神許多,渾身上下又充滿年輕人特有的青春朝氣,自信心似乎也更足了。1935年7月份中央軍委調他到21師任團長。

  然而,官升兩級的喜訊並沒有讓他格外高興。

  由於王明「左傾」冒險主義路線的錯誤指揮,半年過去了,第五次「圍剿」鬥爭,仍沒有什麼起色。陣地防禦結合短促出擊這一蹩腳的戰術仍被只會紙上談兵的博古、李德等人視為至寶,廣為使用。前方指揮員沒有任何機動權,只能聽憑閉門造車者瞎指揮。那些因丟失陣地或拼掉部隊而被革職或罰作苦力的紅軍團長苦不堪言的神態吳克華依然記憶猶新。

  雖然年輕但已不太幼稚的吳已經清醒地意識到,沒有自主權的戰場指揮官根本把握不了自己及所部的命運在這種非常時期帶領1個團,不管你水平多高,也是「難免要受處分」的。

  「讓我指揮一個團恐怕難以勝任」,吳克華對三番四次找他談話的朱德和劉伯承說:「感覺當個營長還可以勉強指揮」。吳克華非常固執地婉言謝絕這一來自中共最高軍事機關的決定,「堅決要求仍當營長或團參謀長」。

  一心想到7月初由7軍團改編的北上抗日先遣隊任職,是吳克華不願意到隸屬江西軍區的21師當團長的又一個原因。北上抗日先遣隊是他的老部隊,有他的許多同鄉;而且,吳克華不知從哪裡聽說,這支部隊要打回贛東北去,與方志敏領導的新10軍一起再創輝煌。熟悉而親切的破碎家園,以及早已逝去的母親親切的身影依然在呼喚著他。


  有「紅軍之父」美稱的朱德念這個「不識抬舉」膽敢抗命的營長年輕不諳世事,在丟給他一個輕輕的口頭警告處分的同時,拋過去一頂以為適合他戴的烏紗——少先隊中央總隊部參謀長。

  在少先隊中央總隊部參謀長的辦公室待了一個來月之後他開始懷疑這個自以為明智的選擇。

  少先隊中央總隊部經常接觸機關文書工作。無論是在信江軍政學校還是在紅軍大學學到的本領在這裡都派不上用場。那些冗長的少先隊工作報告弄得這個只念了三年書的參謀長頭大如斗。

  工作上的苦悶甚至讓事業心、責任感強烈的吳克華茶飯不思。一天,他終於鼓起勇氣,置自己的面子於不顧,主動找到劉伯承,把折磨他好些時日的苦哀和盤托出。

  9月,有長者風度的劉伯承爽快地讓吳克華到剛組建起來的8軍團任21師63團參謀長。

  長征途中的「鐵屁股」

  黎平會議後,8軍團任21師63團編入5軍團直屬39團。吳克華仍任團參謀長,董俊彥任團長,黃志勇任政治委員。

  1935年1月7日,中央紅軍強渡烏江,輕取遵義。遵義會議後,成立了由毛澤東、周恩來、王稼祥組成的3人小組負責全軍的軍事行動,並作出了紅軍兵分三路從遵義、桐梓、松坎地區直奔赤水的決定。充當中央紅軍「鐵屁股」的5軍團隨中央縱隊之後跟進。

  南北東三面山嶺連綿、地勢險峻的土城是赤水河東岸的重要渡口。攻占並鞏固土城在實現紅軍的北渡長江赤化四川的計劃舉足輕重。

  27日,根據情報,軍委獲悉截擊尾追中央紅軍的是川軍模範師第3旅廖澤部4個團約六七千人。軍委認為紅軍兩個軍團完全能夠吞下劉湘送上來的這塊肥肉。於是,決定採取誘敵深入戰術,把川軍引到土城以東屋基壩、黃金灣一線山谷地帶。

  朱德、劉伯承分別到3軍團和5軍團指揮戰鬥。

  作為軍團的第一梯隊,39團在刀壁山展開:1營為右翼,3營為左翼,2營為預備隊。吳克華的團指揮所設在預備隊與一線連隊之間。「要發揚5軍團近戰殲敵的傳統,」吳克華到3營7連陣地對指導員廖鼎祥說,把敵人放近來打——準備好石頭。

  與39團對壘的正是郭勛祺旅某團。這一仗打成拉鋸式的消耗戰。雙方你來我往反覆爭奪,衝鋒達10餘次。在與川軍進行的曠日持久的殊死搏鬥中彈藥不足的39團一度揮舞大刀迎敵。

  戰鬥打得極其艱苦、激烈。吳克華在1、3營陣地來回穿梭,指揮一線部隊作戰。打仗時,吳克華總是往一線陣地跑,靠前指揮,以致團長、政委抱怨:「你老是跑到前面去,誰來接電話呀!」

  在越發激烈的反覆衝殺中,無論是人力、物力還是士氣等方面都損傷很大的中央紅軍不敵攻勢凌厲的川軍,於傍晚時分退出戰鬥。

  事過10天,毛澤東給土城戰鬥作總結時說:「我們沒有消滅川軍,反而受很大損失,不合算,也可以說是一場敗仗。」毛澤東認為輕敵、敵情不明、分散兵力是導致這次戰鬥失敗的主要因素。

  儘管中革軍委是在28日傍晚下達撤出戰鬥命令的,但輕裝、架設浮橋、安置傷員等撤退準備工作仍需要十數小時來完成。又一個白天降臨的時候,吳克華才和董俊彥、黃志勇等率領打後衛的39團撤出陣地,撲向身後約200米寬的赤水河,開始實施別無選擇的「一渡赤水」計劃。

  扎西整編的第二天,吳克華率領39團隨主力回師東進,從太平渡、二郎灘兩個渡河點二渡赤水,重入貴州,參加為期5天的「遵義戰役」。

  3月19日清晨,吳克華等奉軍團首長之命率領2個營繼續扼守茅台河西岸,抵禦企圖強渡赤水河追擊3天前從茅台附近的渡口三渡赤水進入四川古藺地區的中央紅軍的郭勛祺部。

  吳克華等率部忠於職守地在茅台河西岸守備到19日黃昏才開始撤退,向5軍團主力集結地兩河口轉移。

  4月18日,39團在永寧鎮以西黃土塘阻擊3個旅的追兵,掩護5軍團從把草渡北盤江進入雲南。當時尾追的國民黨軍距渡口約40公里。面對數倍於己的強敵,39團的指戰員們毫不畏懼,連續向國民黨軍發起了10多次衝擊。

  勇猛頑強的39團在這裡以殲敵1000餘名的戰績再次得到軍委的通令嘉獎。軍委還授予戰鬥在最前沿、打退了國民黨軍10多次進攻、因傷亡慘重先後5次更換連指揮員的第5連「英雄紅五連」稱號。

  然而,4月25日39團在沙寨附近佯攻滇軍,掩護在羊城營一帶集中的紅軍主力,打擊追敵的任務卻完成得不是那麼令人滿意。儘管滇軍一部黃昏前仍被吳克華等指揮的部隊扼制於大樹腳以東地區,儘管39團官兵在戰鬥中表現出來的頑強拼搏精神仍為軍團首長所稱道,但部隊未能充分展開,顯得有些擁擠混亂,致使佯攻不力,且遭受不應有的損失。

  只過了半個多月,另一封嘉獎電改變了沙寨戰鬥留給39團官兵不愉快的心境。這是軍委對他們出色完成金沙江畔一周掩護任務的鼓勵。5月上旬,中央紅軍大部在位於雲南祿勸縣的皎平渡渡金沙江時,39團在離渡口數十公里的團街附近阻擊尾追的滇軍。這是39團將功補過的機會。黃昏才占領陣地的39團趁敵不備突然發起衝鋒,滇軍丟下數百具屍體後,撤退10多公里,與39團對峙著,不敢窮追。

  由陰轉晴的5月9日,39團才乘坐數隻已連續在江中穿行6天的破木船渡過因江底盛產金沙而得名的金沙江。這是由皎平渡過江的最後一批紅軍部隊。

  7月初,吳克華率部翻過了據說只有神仙才能登越的終年白雪皚皚的夾金山。

  從陝北到北京

  1936年,吳克華入抗日紅軍大學學習。

  抗日戰爭時期,吳克華任八路軍山東縱隊第5支隊副司令員、第2支隊司令員、第5旅旅長,膠東軍區副司令員,參與鞏固和發展膠東抗日根據地的鬥爭。

  抗日戰爭勝利後赴東北,任東北人民自治軍第2縱隊司令員,東北民主聯軍第4縱隊司令員,遼東軍區副司令員兼參謀長,東北野戰軍第4縱隊司令員、第41軍軍長。在遼瀋戰役中的塔山阻擊戰中,率部阻擊國民黨軍,激戰6晝夜,擊退國民黨軍11個師進攻,為攻克錦州起了重要作用。繼率部參加平津、渡江、衡寶、廣西等戰役。

  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後,任第15兵團副司令員,人民解放軍炮兵司令員,人民解放軍鐵道兵司令員,成都軍區、新疆軍區司令員。1980~1982年任廣州軍區司令員。1955年被授予中將軍銜。曾獲二級八一勳章、一級獨立自由勳章、一級解放勳章。是第三屆國防委員會委員,中共第十一屆中央候補委員。1982年被選為中共中央顧問委員會委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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