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勇善戰:杜義德

2024-08-08 05:25:02 作者: 王一楠、李一星
  他16歲參加赤衛軍,17歲加入中國工農紅軍。他像貓似的,閃身進了大院,朝敵人的營房投去一顆手榴彈。他帶著戰士迅速地把炸藥塞進棺材裡,裝得滿滿的,然後從地道送到城牆下面。西進途中,為了兩匹馬而吵得不可開交的兩位紅軍指揮員,在以後的戰鬥中,竟成為劉鄧大軍中聞名的「黃金搭檔」。他「噌」地一下,就跳出了掩蔽工事,猛地抽出別在腰間的駁殼槍,吼了一聲:「共產黨員跟我上!」 他按住槍,暴跳如雷:「老子豁出去不當這個師政委了!」他23歲任紅四方面軍直屬縱隊司令員、騎兵師師長,後來成為新中國軍區司令員,1955年被授予中將軍銜。

  艱辛的學徒生活

  1912年5月,杜義德出生在湖北黃陂縣的木蘭山塔耳崗區陳家嘴灣。杜義德的父親租種了胡家灣大地主的田,只能維持全家9口人糠菜半飽的生活。

  8歲那年,由於家境貧寒,杜義德只讀了8個月的私塾後,便去給地主放牛。10歲時就跟著哥哥出外挑肩磨擔,起早貪黑地奔走在河口、夏店等集鎮,每天總要往返百十里的山路。用他那稚嫩的肩膀擔負起生活的重擔。

  15歲時,杜義德跟著胡家灣的胡鋸匠到武漢去當起了學徒工,幫人拉台鋸,把木頭鋸成薄板。每天累得腰酸背疼、頭暈眼花,還要煮飯、洗碗、擔水、燒茶。有一天,杜義德頭昏眼花,拉鋸偏了線。老闆抄起小鐵錘,照著杜義德腦袋上就是一錘子。頓時,杜義德昏倒在地上,頭上、臉上淌滿了鮮血。

  他從昏迷中醒來後,就要去找老闆說理。老闆氣猶未消,抓起一根木棍又撲向杜義德,幸虧工友們上前給攔住了,杜義德才免遭又一頓毒打。一氣之下,杜義德扭頭就走了。老闆不但不給工錢,反倒要杜義德付房錢和飯錢。胡鋸匠從口袋裡掏出僅有的一塊錢,塞給杜義德說:「兄弟,我只有這麼點錢,拿著,路上買點吃的,別餓著了。」杜義德感激地告別了胡鋸匠,離開了武漢。

  那時的杜義德,當然還不懂得什麼叫「階級壓迫和剝削」、什麼叫「階級鬥爭」。但是,他想不通,為什麼世間會有那麼多的不公平、不合理。家裡人原指望杜義德能賺點錢回來的。想不到,杜義德兩手空空地回到家裡。杜老爹責怪兒子不爭氣,要他再回去當學徒。杜義德一五一十地對父母親說起了在武漢的遭遇。杜老爹聽了直嘆氣,再也不提讓兒子去學徒的事了。

  參加農民協會斗土豪

  「紅軍要來了,咱窮人要有出頭日子了。」家鄉的窮人,興奮地傳說著紅軍的消息。

  不久,中國工農革命軍第7軍果然就來到了木蘭山的塔耳崗區。他們到處貼起了「打倒蔣介石」、「打倒土豪劣紳」的標語,還發動農民組織農民協會,號召農民抗租、抗糧、抗稅、抗捐、抗債。

  杜義德整天興奮得不得了,帶頭參加了農民協會,還照葫蘆畫瓢地寫了一副對聯:「鐮刀割斷舊乾坤,斧頭劈開新世界」,貼在農民協會的大門上。斗完土豪劣紳,杜義德和農民協會的小會員們拉著手,滿街跑、滿街唱:「大土豪跑過江(過長江到武漢),小土豪逃四方,窮老子一夜睡到大天亮。」

  1928年,16歲的杜義德參加了農民赤衛軍。同村最要好的小夥伴杜娃子,也和他一起參加了農民赤衛軍。兩人拉鉤發誓,一起去木蘭山找革命軍。不幸的是,有一回,杜娃子回村的時候,正巧被地主還鄉團抓住,殘忍地剖腹「示眾」了。

  1929年2月,杜義德與家鄉磨盤區的100多個赤衛軍一起參加了紅軍,並被編入紅11軍31師4大隊。不久,杜義德加入了中國共產黨。6月,杜義德已經成為4大隊的宣傳隊長了。那時,被稱作「尖黃陂」的杜義德,已經成長為一名有勇有謀的堅強的紅軍戰士。

  杜義德聽說,杜老爹被敵人打死以後,家裡的房子也被燒了。母親柳華山帶著老大、老二躲了一陣。家裡的生計也更加困難了。為了躲避敵人的迫害,母親柳華山不敢對人說起杜義德在紅軍,也不叫杜義德回去。她讓人捎口信給杜義德:「不要回家,為你爹報仇!」

  父親和杜娃子的死,永遠銘刻在杜義德的心裡。

  他讓反動派坐棺材

  1930年4月,黨中央決定,在鄂豫皖邊區分片活動的紅31師、32師、33師統一改編為紅軍第1軍,3個師依次編為第1師、第2師、第3師。徐向前擔任副軍長兼第1師師長。在改編組建紅1師的大會上,紅1師4大隊的班長杜義德第一次見到了徐向前。

  那年,杜義德才18歲,徐向前也只有29歲。紅軍時代的杜義德,是在徐向前的指揮下學會打仗的。

  6月11日黃昏,紅1師集合在二郎店的河灘上,準備攻打京漢鐵路南段的楊家寨。午夜時分,杜義德帶領尖刀班逼近了楊家寨車站。


  清冷的夜風裡,晃悠著幾個敵人的哨兵。

  杜義德像貓似的,閃身進了大院,朝敵人的營房投去一顆手榴彈,「轟」的一聲巨響,炸碎了夜晚的寧靜。

  剎那間,槍聲和手榴彈的爆炸聲、敵人的鬼哭狼嚎聲響成一片。尖刀班順利地突破了車站敵人的防守。

  整個戰鬥不到半個小時就結束了,兩個連的守敵被全部殲滅。這一仗,紅軍繳獲了120多支槍,俘虜了數十名敵人。紅1師第一次擴編,杜義德也擔任了排長。

  6月26日,敵郭汝棟部獨立旅第1團進至楊平口以南的鄭家店,第2旅第4團進至小河溪,準備把紅1師圍而殲之。紅1師黨委決定首先在楊平口打伏擊,消滅駐紮在花園的國民黨軍獨立旅第1團。

  打花園,先要攻新集。新集城下有堅固的工事,敵人防守很嚴。這也是紅1師開始進行的幾次攻堅戰之一。

  進攻部隊一再被城牆上的守敵打退。徐向前急得親臨前沿指揮。眼看著城牆上敵人的機關槍「咕、咕」亂叫,趴在地上的杜義德,氣得把拳頭往地上使勁一捶,剛要罵出口,突然被拳頭下的細軟的泥土吸引住了。「嘿喲,怎麼沒想起這一招呢!」他立即命令全體戰士向城牆方向挖地道。

  原來,那一帶的土質鬆軟,很快就挖出了一條地道。杜義德又讓人拖上來一口棺材。3團長王樹聲在後面看到了,心裡直納悶,「這杜義德,搞的什麼鬼!」

  這邊,杜義德帶著戰士迅速地把炸藥塞進棺材裡,裝得滿滿的。他派幾個戰士在前面拽,他和幾個戰士在後面推。就這麼著,居然神不知鬼不覺地把裝滿炸藥的棺材從地道里送到了城牆下面。「點火!」杜義德一聲令下,棺材沖天而起,把城牆炸開了3米多寬的口子。把3團團長王樹聲樂得合不攏嘴。他高興地對親臨前沿陣地的徐向前師長說:「你看,杜義德把裝滿炸藥的棺材搞進敵人城牆了。」

  徐向前在後面看得真切,哈哈大笑:「好一個杜義德,讓反革命坐棺材!」

  濃煙里,杜義德已經帶領全排衝進了城牆。這時,杜義德覺得肩膀上一陣刺疼,用手一摸,滿手的鮮血。一顆子彈已從他的肩膀上穿過。杜義德殺紅了眼,顧不上包紮,端起槍愣往前沖,嘴裡罵著,「老子叫你打!給我殺!」

  這一仗,紅軍大獲全勝。杜義德衝上城牆,手舉著繳獲的新槍,高聲喊著:「紅軍打勝仗羅!」部隊像潮水一般地湧進城裡。徐向前也認識並打心眼裡喜歡上了這個年輕,有計謀又有闖勁的杜義德。

  參加花園戰鬥

  1930年7月,紅1師冒著酷暑,再次向京漢路出擊,一度占領祁家灣車站,並準備趁著蔣、馮、閻軍閥混戰的機會,進攻京漢路距武漢不遠的花園車站。

  事先,紅1師接到中共應山縣委送來的秘密情報,告知從武漢開到花園車站的敵錢大鈞部教導師第5團因為情況不明,害怕紅軍襲擊,白天挖壕,夜間坐更,膽戰心驚,兵無鬥志。

  紅1師立即派出偵察員,查明花園守敵的情況。原來,這部分敵人的主要任務是培訓軍士和下級軍官,雖然有步兵營、重機槍營和迫擊炮營等等,裝備很好,戰鬥力卻並不強。敵人的主要掩體和駐防情況也搞清楚了。徐向前決定趁部隊連戰連勝、士氣正旺,實施對花園守敵的突襲。

  7月28日午夜,奔襲的戰鬥準備一切就緒。29日拂曉,行動開始了。特務大隊化裝成趕集的農民,先頭行進,負責掃除前進路上的敵人崗哨。1團、3團跑步前進,隨時準備投入戰鬥。杜義德帶領尖刀班在3團前頭,直插花園守敵。

  距花園鎮不到2里路時,徐向前趕到了部隊前面,「杜義德,注意隱蔽,準備戰鬥!」

  杜義德抬頭一看,師長上來了,不禁心頭一熱:「師長放心,保證打好!」

  淺灰色的天空上,晨星已經暗淡、稀疏了。突然,通紅通紅的太陽冒出了地平線。紅軍恰在此時衝進了花園鎮。

  敵人剛剛起床,猛地一看,紅軍像潮水般涌了進來,立即慌作一團。扼守鐵路以東的敵重機槍營發現紅軍後,立即動用街頭地堡內的值班機槍封鎖紅軍的進攻。

  1團主力迅速從兩翼迂迴,很快解決了重機槍營。不到8點鐘,敵人大部分已被殲滅,只有追擊炮營在敵副團長的指揮下,依靠李家祠堂的堅固建築繼續抵抗。3團調集兵力,圍攻李家祠堂的時候,杜義德看見徐向前帶著參謀和警衛員,冒著密集的彈雨跑上來了。

  看著徐向前跑到離祠堂很近的地方,杜義德捏了一把汗。高個子的徐向前蹲在一座斷牆後面,仔細觀察敵情。發現祠堂里有不少木結構的建築,心生一計,立即命令3團長王樹聲:「用火攻!」王樹聲指著祠堂對杜義德說:「趕快搞些乾柴上去,放上一把火!」杜義德帶了幾個戰士,很快就弄來了一堆柴草,像貓似的,悄悄運到了祠堂邊上,一把火燒進了祠堂。杜義德扯起大嗓門就喊上了:「快繳槍!再不投降燒死你們!」果然,不大一會,敵人舉槍走出了祠堂。


  這一仗,打得乾脆利落,3個小時就勝利結束了。紅1師消滅了敵人一個整團,打死、打傷和俘虜了敵團長以下官兵1400多人,繳獲了重機槍8挺,迫擊炮5門,長短槍800多支,紅軍卻沒有犧牲一個人。

  戰鬥結束了,杜義德顧不上擦去臉上的硝煙,就帶著戰士們上街宣傳、貼標語去了。

  1930年8月1日,紅1師在小河溪隆重紀念了南昌起義3周年,慶祝花園戰鬥的勝利,並進行了第三次擴編,隊伍壯大到3000餘人。

  平漢游擊五十天,三戰三捷三擴編;

  紅軍聲勢震武漢,革命烽火遍地燃。

  當時,鄂豫皖蘇區人民這樣讚揚了當年的紅1師。一次次的出生入死,一次次的浴血戰鬥,杜義德也和紅1師一樣成長起來。

  為了兩匹馬,兩個紅軍指揮員吵得不可開交

  1934年10月,由於中央紅軍在第五次反「圍剿」中遭遇失敗,不得不放棄中央蘇區的根據地,向西作戰略轉移,由此開始了舉世聞名的長征。就在這時,敵人也調集重兵向川陝邊境增援,企圖阻擊紅軍。於是,紅四方面軍又揮師川北,衝破了敵軍又一輪「會剿」,準備以30軍為主力,強渡嘉陵江西進,策應中央紅軍入川。

  嘉陵江猶如一匹放任不羈的野馬,奔騰不息,一瀉千里。

  1935年3月,為了掃清紅四方面軍渡江作戰的障礙,杜義德率30軍89師夜襲紅山廟,一舉消滅敵羅澤洲部兩個團。而後乘勝追擊,直到儀隴附近,與友鄰部隊一起,攻克了蒼溪。

  一天,紅四方面軍總指揮徐向前和紅30軍89師政委杜義德化裝成割草的農民,帶人偵察江岸,沿江勘察地形、水文情況。邊看邊記,勾畫地形草圖,選擇渡口。

  杜義德對徐向前說:「看起來,過嘉陵江不但要有周密的準備,還要準備打一場惡戰。」徐向前不動聲色地觀察著嘉陵江,贊同地點了點頭。

  根據徐向前總指揮的指示,又經過反覆勘測,紅四方面軍決定把主渡點放在蒼溪縣東南塔於山下的石家壩。

  3月28日夜晚,紅四方面軍總部和徐向前總指揮下達了渡江命令。塔子山上的幾十門大炮和輕重機槍一起開火,掩護著滿載渡河勇士的六七十隻木船,飛速駛向對岸。儘管江防敵人死命阻擊,還是有一部分木船登陸,並迅速占領了灘頭陣地。徐向前命令杜義德擔任方面軍過江指揮,立即率部架設浮橋。並且嚴令在大部隊過河以前,騾馬和輜重不得上橋。

  杜義德指揮部隊趁勢架起浮橋,讓大部隊快速通過嘉陵江。他自己留在橋頭掌握部隊。不斷爆炸的火光映紅了杜義德的臉。突然,杜義德發現部隊在橋頭堵住了。90師副師長兼28團團長王近山帶著一群剛剛繳獲的戰馬,直插江邊,準備過橋。兩匹馬馱著輜重上了橋,一隻馬蹄卡進橋縫裡。部隊堵在橋上,亂成一團。竹扎的浮橋,過人已屬勉強,哪裡經得住戰馬的折騰。

  杜義德趕過去,大聲命令:「人從橋上過,馬從水裡蹚過去。」並喝令戰士把馬拖下橋去,給部隊讓路。「牽不下去就推進河裡去。」立即有戰士用肩扛著馬的身子,往河裡推。那兩匹馬也頂上「牛」了,怎麼也推不動。這時,聽到岸上有人在喊:「把馬留下!」

  說時遲,那時快,杜義德氣急之中,掏出手槍對著馬頭「當、當」就是兩槍,兩匹馬應聲倒下。杜義德又命令戰士:「把馬搬到河裡去。」湍急的江水,捲走了馬匹。

  岸上那嚷嚷著要留下馬匹的,不是別人,正是28團團長王近山。王近山氣呼呼地對杜義德說:「這是給總部首長的馬,你也敢殺?」

  杜義德不饒人地說:「總指揮命令,不准騾馬輜重上橋。你沒看見這該死的馬擋住部隊前進嗎?」

  王近山說:「我費了好大的勁才繳獲的。你賠我的馬!」杜義德說得乾脆:「打完仗我賠你!」

  大敵當前,紅軍的兩名指揮員卻不依不饒地爭吵起來。正要過江的徐向前總指揮剛巧趕到,他問明原由,嚴厲地批評了王近山。杜義德這才知道,這個血氣方剛的年輕團長就是英勇善戰的「王瘋子」王近山,臉上不禁露出了誠懇的憨笑。想不到,他們在後來的戰爭歲月里,成為劉鄧大軍中聞名的「黃金搭檔」。

  身先士卒

  拂曉前,杜義德率領的89師全部隨30軍主力和9軍一部強渡成功後,立即從中路突破敵人的防線。杜義德帶領戰士們沿著崎嶇的山路,急速前進,立即投入戰鬥,很快占領了敵人沿江陣地的制高點,並迅速向縱深推進。

  紅四方面軍兵分左、中、右三路挺進。徐向前總指揮隨中路部隊30軍及9軍一部抵達劍閣,由杜義德率89師經過激戰,攻占了扼川陝大道的要點劍閣。隨後,王樹聲副總指揮立即率88師星夜奔襲劍門關,會同右翼31軍一部,一鼓作氣,奪取了橫扼川陝通道的險關要隘、敵人江防的戰略支撐點——劍門關。


  在方面軍各部隊全面投入戰鬥的同時,杜義德奉命率領紅30軍89師向西北推進,於4月10日攻克青川,並立即指揮部隊衝擊青川以北川甘交界的摩天嶺,阻擊伺機南下的胡宗南部。這場行軍就像戰鬥。陡峭的山路上,紅軍戰士爭先恐後地往上爬。有的人鞋子爛了,就用破布纏著腳板,繼續往上沖。

  幾乎就在杜義德率領部隊衝上摩天嶺的同一時間,敵人也露了頭。杜義德迅速指揮經過急行軍,氣喘吁吁的、還沒有站穩腳跟的部隊投入戰鬥。戰士們喘著粗氣,咬牙甩出了第一批手榴彈。經過激烈戰鬥,把胡宗南部先頭部隊的一個營全部殲滅在摩天嶺下。先頭部隊受挫,胡宗南部再也不敢輕舉妄動。摩天嶺始終在紅軍控制之下。那一天,紅軍也在塔子山一帶與敵人激戰,並攻占塔子山主陣地,鞏固了前段戰役的勝利。

  隨後,杜義德率領部隊又於14日攻克了平武。這次戰鬥,是紅軍早期的攻堅戰之一。杜義德帶領部隊從摩天嶺陣地撤出以後,迅疾攻城。在敵人密集的火力下,攻城戰鬥進行得十分激烈。

  眼看久攻不克,正在前沿指揮戰鬥的杜義德急紅了眼。那時,24歲的杜義德雖然已經是紅軍師政委,卻正當年輕氣盛、血氣方剛。他「噌」地一下,就跳出了掩蔽工事,猛地抽出別在腰間的駁殼槍,大手一揮,扯起大嗓門吼了一聲:「共產黨員跟我上!」

  眼看拉不住師政委杜義德,突擊營營長急令司號兵:「快吹衝鋒號!」嘹亮的衝鋒號吹響了。戰士們看到政委帶人往前沖,也紛紛一躍而起,跳出掩體,向守敵發起總攻。

  杜義德身先士卒地從缺口登上了城牆,揮著手槍喊:「同志們,沖啊!」驚天動地的喊聲,仿佛是嘹亮的衝鋒號;手槍柄上的紅綢迎風展開,通紅、通紅的,遠遠望去,仿佛是一面紅旗。

  正在這時,隱蔽在城牆下的敵人機槍又「嘎、嘎」地響了起來。「政委,小心!」緊跟杜義德身後的通信員驚叫起來。話音沒落,一顆子彈已經從杜義德左胸鎖骨下穿過。洞穿了他年輕而又結實的身體。杜義德搖晃了一下身子,從城牆上重重地摔下。

  當杜義德醒來的時候,衛生員正為他清潔傷口上的污血。通信員在一旁直抹眼淚。杜義德一看,又火了。他想說:「還不快給我衝上去。」但是,卻說不出任何的話來,只是把臉繃了起來,又無力地閉上眼睛。衛生員急忙從藥包里摸出一團紗布,從通信員的長槍上抽出槍膛的通條,用紗布纏住,對杜義德說:「政委,你可得咬住牙啊!」

  杜義德沉重地點了點頭。衛生員用那紗布蘸蘸鹽水,往杜義德胸前的傷口捅去,想把傷口裡的污血清理出來。通條裹著蘸了鹽水的紗布,剛剛捅進傷口,杜義德就大叫一聲,疼得昏死過去。倒是衛生員咬著牙,為杜義德清潔了傷口,然後用乾淨的紗布包紮起來。

  杜義德昏昏沉沉睡到了傍晚。終於醒來的時候,已經在紅軍野戰醫院裡了。徐向前總指揮聽說杜義德身負重傷,立即趕去看望這員虎將。杜義德緊咬牙關,蠟黃的額上,不停地滾落著豆粒大的汗珠。徐向前蹲在擔架邊,緊拉著杜義德的手,對杜義德說:「杜義德,你給我挺住!閻王爺不收你,我這裡還要你呢。」徐向前吩咐派四方面軍最好的醫生去為杜義德治療,「一定要把杜義德救活!」他又要野戰醫院隨時把杜義德的傷情向他報告。

  但是,那時的紅軍醫院,也一樣的簡陋,缺醫少藥。每次換藥,杜義德都是疼得死去活來。幸虧杜義德年輕,「閻王爺」真的還不「收」,終於挺了過來。傷還沒好利索,杜義德又急忙回了部隊。在以後無數的艱難歲月里,杜義德都記住了徐向前總指揮對他說的這句話:「杜義德,你給我挺住!」

  他因一支手槍被撤職

  杜義德負傷住進了醫院。出院以前,又被調任紅31軍91師政委。紅30軍軍長余天雲對杜義德說:「你要去31軍了,得把30軍的槍還給我。」生性耿直、愛槍如命的杜義德心裡知道,其實是余天雲看上了他的這支20響快慢機駁殼槍。杜義德哪裡肯把自己從戰鬥中繳獲、已經使慣了的手槍交出去。

  杜義德氣呼呼地說:「槍是我從敵人那裡繳來的,憑什麼交給你?」余天雲也不示弱:「槍是30軍的,你交也得交,不交也要交!」

  這一較勁,杜義德火了。「這槍是紅軍的槍,怎麼就是你30軍的槍。」余天雲說話就要下杜義德的槍。杜義德按住槍,暴跳如雷:「老子豁出去不當這個師政委了!」

  但是,余天雲還是帶人強行把杜義德的槍給下了。過後,一向剛愎自用的余天雲又趕緊跑去向張國燾告了一狀,誣陷杜義德是「右傾機會主義分子」、「目無領導、違抗命令」。

  張國燾皺皺眉頭說:「杜義德這個人有什麼問題沒有?」

  徐向前總指揮說:「此人16歲參加赤衛軍,18歲到紅軍,19歲加入共產黨,父親讓地主還鄉團活活打死了。打仗不怕死、敢拼命。」

  張國燾聽後說:「那就給他一桿長槍打仗去。」

  徐向前淡然一笑:「把杜義德交給我吧。他生來就是個打仗的料。」就這樣,打仗勇敢的杜義德被撤了職,來到徐向前總指揮身邊當了作戰參謀。徐帥的知遇之恩,讓杜義德終身銘記。

  1935年5月,當紅四方面軍開始長征的時候,徐向前身邊又帶上了一位新的作戰參謀杜義德。

  1936年之後

  長徵結束後,杜義德1937年入抗日軍政大學學習。後任抗日軍政大學大隊長,八路軍第129師隨營學校副校長。1940年起任第129師新編4旅副旅長,參加了百團大戰。後任冀南軍區第2分區司令員兼政治委員,冀南軍區副司令員、司令員。參與領導冀南平原游擊戰爭。

  解放戰爭時期,1945年,杜義德率部參加上黨、邯鄲戰役。次年起任晉冀魯豫野戰軍第6縱隊政治委員,率部先後參加定陶、巨(野)金(鄉)魚(台)、魯西南、進軍大別山、襄樊、淮海等戰役。1949年任第二野戰軍第3兵團副司令員兼第10軍軍長,率部參加渡江、西南戰役。

  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後,杜義德任川南軍區司令員。1951年參加抗美援朝,任中國人民志願軍第3兵團副政治委員、政治委員,參與指揮上甘嶺戰役。1954年回國後入南京軍事學院學習。1957年起任旅大警備區政治委員,瀋陽軍區副政治委員,海軍副政治委員、政治委員。1980~1983年任蘭州軍區司令員。1955年被授予中將軍銜。曾獲一級八一勳章、一級獨立自由勳章、一級解放勳章。是中共第十一屆中央委員。1982、1987年被選為中共中央顧問委員會委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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