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革命志堅如鋼:周志堅

2024-08-08 05:25:47 作者: 王一楠、李一星
  他出生於貧苦之家,13歲參加中國工農紅軍,成了漢孝陂游擊大隊年齡最小的勤務兵。西征路上,他指揮19人,擋住了30倍兵力敵人一個通宵連續發起的11次衝擊,沒有失去一寸陣地。他16歲加入中國共產黨,宣誓:「我自願加入中國共產黨,服從黨的決定,遵守黨的紀律,嚴守黨的秘密,交納黨費,永不叛黨……」。17歲團政委的攻心戰太厲害,使得敵陣營得了流行病,人人厭戰。他當機立斷,下達命令:「一個小時後,全團北上……毛主席在包山等著我們!」長徵到達陝北後,他看到革命征途還很遙遠,因此,他立志跟毛主席幹革命,並堅決消滅一切敵人,將自己名字周裕發改為周志堅。他19歲任紅4軍第10師師長,後來他是新中國要塞區司令員、軍區副參謀長,1955年被授予中將軍銜。

  苦難的童年

  1916年12月的一天,周志堅出生在湖北省禮山縣周家灣一間破舊的草屋內。他是周家的第五個兒子,在快滿周歲時,父親請村裡的一個教書先生為他起了個名字,叫周裕發,寓意富裕發財。但是這個帶有廣大貧苦農民嚮往美好生活的樸素願望的名字,並沒給幼小的周裕髮帶來一點福音……

  他從出生之日起,腳下延伸的就是一條苦難、曲折、艱辛的路。

  周裕發1歲半時,父親被黃陂縣城的國民黨抓走,幾天後,當傷痕累累,折磨得不像人樣的他被人抬回時,已奄奄一息,第二天便含恨地離開了人世。至死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犯了什麼法。

  8歲那年,周裕發成了地主家的放牛娃,勉強過著半溫半飽的生活。不久,母親因勞累成疾,在貧窮與疾病的折磨中死去。

  周裕發永遠不會忘記,母親彌留之際希望得到一碗大米飯,可是,得不到!富家人每日可以花天酒地,窮人到死時一碗大米飯倒成了一種奢望,這個社會公道麼?

  幼年的周裕發仍然解不開這個謎。

  母親死後,兄嫂們鬧著要分家。八歲多的周裕發年幼力薄,誰也不肯收養他。一氣之下,他又回到地主家繼續當小長工,工錢分文沒有,只能混個肚皮。

  周裕發12歲的那年,大哥周裕清與周家灣相鄰的余和鎮的一個地主的女兒結了婚,做起了炸坊生意,很富有,日子過得殷實,大哥就把他接回了家中。

  他是滿懷著對親人的希望跟著大哥回來的,他想,在哥嫂家幹活,總會比在別人家幹活強。

  然而,他的這份可憐的希望很快就破滅了。

  哥哥雖然富有,但卻是地主家的上門女婿,家裡大大小小的事都被嫂子操縱著,她像家裡的土皇帝,大哥也不過是她任意擺布的玩物而已,而周裕發則是她的「下飯萊」、「出氣筒」。他不但仍然得住進牛棚與牛為伴,幹著與地主家同樣繁重的超負荷的體力活,還要常常忍受大嫂的折磨,不是嫌他吃得多,就是嫌他幹活懶,輕則罵,重則打。他的肉體上留下了多少棍棒、拳頭的痕跡?!

  1929年12月的一天,周裕發從哥嫂家逃了出來,在大悟山下惆悵地徘徊了一天。他發誓,從今以後,把命運掌握在自己的手中,走一條不依附任何人的全新的路。

  年齡最小的勤務兵

  那時,大悟山近鄰的黃安和麻城,活躍著一支共產黨的游擊隊,儘管只有兩百餘人,卻莊嚴地稱為工農紅軍第31師。1929年上半年,徐向前受黨中央派遣,來到這裡組織革命。河南商城和光山縣秋收暴動之後,革命武裝繼續擴大,從而成立了新32師,鄂豫皖蘇維埃政權也正始建立,轟轟烈烈地打土豪、建農會運動遍及了整個大悟山區。

  周家灣也燃燒在這熊熊的革命烈焰中。

  於是,他報名參加了區少年先鋒隊。 國民黨土豪自然對紅軍和農會恨之入骨,經常調集反動武裝「紅槍會」前來清剿。周裕發在少年先鋒隊裡拿起了比他還高的長矛投入了戰鬥。在革命的隊伍里,他感到自己真正有了依靠,也漸漸地懂得了許多革命道理……

  兩個月後,漢孝陂游擊大隊在區里召開大會,動員窮人參加革命。那場面熱鬧極了,也很是鼓舞人心,報名者絡繹不絕,好個人山人海。周裕發好不容易從人縫裡鑽到了主席台前,對正忙於登記的人說道:

  「叔叔,我也要參加紅軍!」

  那人從頭到腳把他看了一遍,問道:

  「多大了?」

  「13歲。」

  「還小,先到少年先鋒隊去吧。」

  「不不,叔叔,我早是那兒的隊員了。」

  「那就安心在那兒再干幾年。」


  「叔叔,我扛得動槍,我能打土豪……」

  「打仗很苦,會犧牲人的。」

  「我不怕死,叔叔。我不參加紅軍也會餓死的……」

  那人終是扭不過他的固執,在登記簿上記下他的名字。於是,他成了漢孝陂游擊大隊年齡最小的勤務兵。隨著紅軍隊伍的不斷擴大,1931年12月,漢孝陂游擊大隊編入新成立的紅軍獨立第1師3團,他在3營7連當了戰士……

  從此,周裕發開始了他一生的軍旅生涯,開始了他波瀾壯闊,威武雄壯的人生……

  20人擋住30倍敵人的11次衝擊

  1932年夏天,蔣介石調大批軍隊向我革命根據地發動了第四次「圍剿」。

  鄂豫皖以徐向前為總指揮的紅四方面軍,經過了長期艱苦的奮鬥,已發展到約有4.5萬人,有很強的戰鬥實力。但由於中共六屆四中全會以後被派去任中共鄂豫皖中央分局書記兼軍委主席的張國燾的錯誤領導,紅軍數戰不利。紅四方面軍被迫越過平漢鐵路,開始了艱苦卓絕的西征……

  15歲的周裕發就在這支西征的隊伍里。當時,他剛剛參加了河口擊潰敵第1師和88師各一部的戰鬥,被任命為紅四方面軍12師交通隊排長。

  交通隊實際上擔任著師指揮部的警衛工作。周裕發和成年人一樣,馱著沉重的行裝,日夜兼程,儘管常常被極度的疲勞襲擊得喘息艱難,儘管鞋被岩石磨破,一步一個血印,但路上卻沒有留下他的一聲呻吟。他知道,後有胡宗南的追敵,前有國民黨河南63軍的堵截,沒有堅強的意志,將無法粉碎蔣介石的「圍剿」。

  12師從王家店出發,經應城,隨縣、棗陽、鍾祥,於10月底越過丹江,抵達了湖北與陝西交界的南花塘。

  12師師長何威,估計日夜兼程、從西而東撲過來的敵部63軍,很可能會在這兒搶占有利地形,對我紅四方面軍進行阻截,因此,決心先到先下手,在此打一次伏擊戰。即令部隊迅速上山,呈一字形布下戰陣,又令師教導隊,交通隊搶占兩個制高點,發揮中堅支柱的作用,以掩護後續部隊,從南花塘南部翻山西行。

  已經參加過幾十次大小戰鬥的周裕發,帶領他的排守在西邊制高點的右側的一個凹形陣地上,眼睛平靜地盯著山下。天抹黑時分,一個戰士用肩推了他一下:

  「排長,敵人出現了!」

  「看見了,狗日養的,如螞蟻一般多……沉住氣,讓他們全部進入我們的口袋!」

  部隊依次傳過來了師長的命令:不准暴露目標,讓敵人接近陣地約30米時開槍……

  可就在這時,意外的事情發生了:教導隊1營的一個戰士步槍走火,敵人立即調整陣容,組織進攻。

  何師長迫不得已,在敵人距我方陣地還有200米左右的時候,下達了戰鬥命令。頓時,上千支槍管帶著戰士們的一腔仇恨怒吼開了。

  敵人連續發起了三次進攻,均被我方強大的火網給壓下去。這時,敵63軍的後續部隊全部進入了這條長長的峽道,並以1個團的兵力向周裕發排守衛的陣地發起了猛烈的反撲。

  敵人進入了最佳射程範圍,隨著周裕發喊出的一個「打」字落地,手榴彈、子彈在敵群中開花。敵人丟下一排屍首後,並沒有後退,而是迅速地貼在「凹」形的兩壁,憑藉一塊塊凸出來的頑石作掩護,負隅頑抗。

  為了保存自己的實力,消耗敵人的子彈,周裕發下令:「敵人躲在石頭後面放槍,我們不要還擊,掩護自己,敵人一抬頭我們就開火,不要與他們盲目拼命……我們的任務是掩護大部隊順利西行,並不是全部地消滅敵人,多守一分鐘也是勝利!」

  敵人的又一次進攻被打退後,戰場上出現了短暫的寧靜。

  這時,師長何威派來通訊員詢問是否需要增補部隊?

  周裕發點了點人數,還有19名戰士。他抹了一把臉上的汗水,對通訊員說道:「請轉告師長,我這裡不會丟掉陣地!」

  「連你在內也只有20人了,排長……」

  「請師長放心,20人一座山」

  一個通宵,敵人連續發起了11次衝擊,在強於我方近30倍兵力的情況下,周裕發排沒有失去一寸陣地。

  黎明時分,通訊員又帶來了師長命令:大部隊已全部繞過南花塘,周裕發排已勝利完成阻截任務,立即輕裝西行,趕上大部隊!

  全排還剩下十來名戰士。十幾張面龐都被戰火熏得焦黑,十幾雙眼睛都被硝煙燙得赤紅。周裕發排撤走了,沿著大部隊的路標繼續西征,一路上經過了大大小小20多次戰鬥,於年底抵達了四川巴中地區的通江縣太公石一帶。


  黨旗下宣誓

  太公石,一個名不經傳的小村,一個在四川盤地的版圖上尋不到標誌的彈丸之地,卻給周裕發留下了終生難忘、刻骨銘心的記憶。

  在這裡,他找到了支撐真正人生的強大支柱!幾十年風雨搖曳,沖淡了人們多少記憶,而飽經風霜的將軍卻以非凡的強化記憶道出一個準確無誤的時間:1933年2月3日。

  這天中午,師交通隊指導員羅華堂和警衛排2班戰士王家祥找他來了,對他說:

  「裕發,我們出去轉轉,行嗎?」

  他從他們嚴肅的神情上預感到有很重大的事情找他,答道:「怎麼不行?走!」

  他們3人來到了一個山坡上,席地而坐。

  羅華堂,周裕發尊敬的指導員和大哥,在這裡向他講述了許多革命道理後,問道:

  「裕發,你願意參加中國共產黨麼?」

  儘管周裕發還只有16歲,但入黨已是他多年的願望了。他13歲參加紅軍,為的不就是加入共產黨,成為一名名符其實的為解放所有窮人的紅色戰士麼?於是,他激動地表示:

  「指導員,我非常願意,非常。」

  「那好,我倆就做你的入黨介紹人。」指導員扶著他的臂膀,親切而嚴肅地說,「晚上你到軍部辦公室去,進行入黨的宣誓儀式。」

  羅華堂同志走了,而周裕發激動得一個下午沒法安靜下來。晚飯後,他早早地來到了軍部辦公室。辦公室周主任和羅華堂等五六位同志等候在那兒。

  牆上懸掛著一面雖陳舊但顏色仍然鮮艷奪目的黨旗,屋內一片莊嚴氣氛。

  周主任親自主持了他的入黨宣誓儀式。

  他舉起右手,極力地克制著自己的情緒,用低沉然而卻是擲地有聲的聲音表達著自己的一腔忠誠:「我自願加入中國共產黨,服從黨的決定,遵守黨的紀律,嚴守黨的秘密,交納黨費,永不叛黨……」

  宣誓完畢,他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眼淚模糊了雙眼。周主任和其他同志過來,緊緊地握住他的手,說道:

  「抹掉淚水吧,革命流血不流淚……裕發同志,從今天起,你就是我們黨的一份子了!」

  他擦掉淚水:「請黨組織放心,我會好好乾的,請放心!」

  出了軍部辦公室,他沒徑直回去,在山野里坐到子夜時分。

  二月的夜,寒氣逼人,而他心裡卻整個兒一個火爐……

  從此,他用畢生的心血開始實踐自己的諾言……

  年僅17歲的團政委

  1933年5月,紅四方面軍進入四川之後,首先占領了通江、南江和巴州。四川另外14個縣,並與通巴南並為川陝西蘇維埃政府,紅軍實力得到了很大的擴充,紅軍各師整編為軍。

  紅軍原12師整編後改為第9軍,周裕發被任命為25師75團政委,奉命固守新龍鎮。

  新龍鎮三面環山,一面背水。山前壓著敵人的重兵,水後卻是我軍的大本營,而且河灘漫長、寬闊,無法築起工事,一旦失去山的依託,敵人就可以輕鬆渡河,然後向我大本營縱深直入;但若守住了新龍鎮,我方調整各路兵力,部署四面防線則無後顧之憂……

  周裕發剛走馬上任,就被調來守此陣地,當然知道責任重大。這天,他率領團部的幾個幹部勘查地形,突然聽到背後傳來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待他轉過身來,一位身材魁梧,面容黑黝且繃緊得連皺紋也難找出來的首長已翻身下馬,如鐵塔一般威風地站在他的面前。

  「許副軍長!」來人正是9軍副軍長兼25師長許世友。近日軍部忙於布防,副軍長親臨新龍鎮,周裕發更感到肩頭擔子沉重。

  許世友嗯了一聲,算是答話,然後徑直走上一個山頭,舉起望遠鏡看了一會,突然轉聲問道:

  「周政委,你知道山腳下有多少敵人的兵力嗎?」

  周裕發道:「報告副軍長,劉湘的5個團。」

  「而且是劉湘的親信,號稱王牌軍。」

  「據說打過些硬仗,是塊難啃的骨頭。」

  「你給我守八個月,守得住嗎?有困難嗎!」

  「報告副軍長,堅決完成任務!」

  許副軍長走後,周裕發便和副團長商討防禦的打法。回到團部時,天已是斷黑時分,他一面啃著冷玉米饃,一面和團長盯著地圖,選擇對敵人喊話的最佳地點,並決定自己帶1個班,駐進第一道防線,打政治攻勢的頭陣。


  周裕發連夜出發,來到1營陣地已是夜半,他對戰士們說:「就地休息,天一亮,我們就開始喊話。」

  天亮後,周裕發道,「兩人一組,深入到各個山頭,跟那兒的連長、排長們講清楚,這是我的命令,要他們配合。」

  1營長陪著周裕發來到了南邊的那個山頭。他在山頭上轉了一圈,便站在一塊凸出來的大石頭,束了束腰帶,然後正了正衣冠,舉起了話筒:「湘軍兄弟們:我們是為窮人打天下的紅軍,你們中間的絕大多數也是被抽丁的窮人。我們本是兄弟,誰打誰呀?你們不要為劉湘賣命了,他是欺壓我們窮人的大軍閥……」

  一個上午很平靜地過去了。

  下午,第二次喊話剛剛進行六七分鐘,兩發子彈突然從敵陣射過來,呼嘯著從周裕發右耳邊穿過。

  「政委,您下去,我們來!」

  「不就是幾顆臭彈?媽的屁,有什麼了不起!喊話不能間斷,還是我來,站著不行臥著來。」周裕發對左右說,「敵人放槍,說明我們的喊話起到了作用,軍官們有點慌神了。」

  喊話繼續進行……

  「政委,敵人進攻了!」周裕發旁邊的戰士說。

  「看見了,大概有1個連的兵力。」他答,「我們撤下岩石!」

  敵人在逼近,繞過一片亂石,至少有一大半人暴露在山坡上了。周裕發瞪著一雙血火的眼睛,怒吼一聲:「打!狠狠地打!」

  於是,兩挺機槍,近百條步槍一併吐出了長長的火舌。前而的一排敵人應聲倒下,後面的敵人見勢不妙,慌忙臥倒,憑藉一隅,開始猛烈還擊。

  敵人又丟下了一排屍首後,紛紛潰退。

  商爭利。兵爭機,機不可失!周裕發下達命令:「1排2排堅守陣地,火力配合,3排隨我出擊……媽的屁,給我抓他幾個活的!」

  周裕發率兵追到半山腰,至少消滅了20餘名敵人,且又抓住了3個俘虜,便令停止追擊,撤回陣地。

  又一次戰鬥結束了,這兒出現了短暫的平靜。戰士們嚷嚷著要嘣了3個俘虜,營長就說:「吵什麼?周政委自有安排。」

  周裕發詢問了一番俘虜,便說:「1排長,鬆綁,放他們下山。」

  俘虜走後,戰壕里的氣氛開始沉悶起來,周裕發道:「我們不是要瓦解敵人的鬥志嗎?放走3個俘虜會在敵人中產生什麼樣的影響,你們想過嗎?打了勝仗,—個個還愁眉苦臉,真叫我惱!」說罷,轉身對一個戰士又說,「傳我的命令,所有山頭繼續喊話,不准間斷!」

  3個月後,這個山頭上打了一次大仗,活捉了1個敵營長,他道出了一個戰敗的原因:「你們的攻心戰太可怕了,我部得了流行病,人人厭戰,不然,我決不會是你們的階下囚……」

  拒絕南下,堅持北上

  中央紅軍與第四方面軍會師後,即在兩河口召開中共中央政治局會議,決定將紅軍分為右路軍和左路軍繼續北上,中央機關隨右路軍先行,總司令朱德,總政委張國燾隨左路軍稍後行動。

  8月21日,右路軍開始過草地。走了六天六夜,才走出草原,來到一個叫包山的地方,等待左路軍前來會合。不料,自恃兵多,在兩河口會議上處處作梗,藉以要挾,取得了紅軍總政委職位的張國燾,突然電令右路軍參謀長陳昌浩率軍南下,並指揮左路軍和右路軍的一部分重過草地,計劃鑽進糧食較多的寶興、蘆山一帶。

  於是,紅四方面軍人心浮動。堅持北上者有,堅持南下者亦有。雙方劍拔弩張,一觸即發。

  當時,周裕發團住紮在阿貝。首長來徵求意見,部隊該何從何往?他沉思了一會,說道:「南下條件固然優越,有鹽,有糧,而北上呢,則要過草地、爬雪山。張國燾雖是紅四方面軍的領導者,但毛澤東代表了中央,我們是紅軍,是共產黨員,不跟中央走就是分裂……我堅決主張北上!這就是我的意見。」

  理直氣壯,擲地有聲。

  首長聽後,興奮地說:「那好,你的團的工作就交給你做……迅速準備,立即北上!」

  周裕發立即傳令,連、排以上幹部火速趕到團部,召開緊急會議。會上,他從張國燾的所作所為講到黨員的宣誓誓言,從紅軍北上的意義講到見到毛澤東時的情景……那些被南下優越的物質條件所誘惑的幹部此時有了些醒悟,於是,他當機立斷,下達命令:

  「一個小時後,全團北上……毛主席在包山等著我們!」

  部隊開始行動後,被張國燾所察覺,他立即發來電報,指責這是「逃跑主義」,命令調頭南下,並火速派出了一支追兵。

  此時,周裕髮帶領1營擔任後衛警戒,剛剛離開阿貝。情況十分緊急,如被迫兵堵截,結局不堪設想。他大步流星地走在警戒隊伍的最前面,他想,只要把部隊帶入了大草地,量追兵也不敢追了……

  這時,營長跑了上來,向他請示道:「周團長,如果追兵上來了怎麼辦?」

  周裕發陰鬱著臉,斬釘截鐵地說:「打!」

  「需不需要向軍部請示?」

  「不需要,打,出了問題我負責!」

  「明白了!」

  「你去告訴全營戰士,加快行軍速度,只要一進入草地,我們就勝利了!」

  傍晚時分,部隊眼看就要進入大草地,突然,下起大雨且夾裹冰雹。隊伍中出現了騷動。一部分原先就主張南下的幹部與戰士,此時停著不走了,而力主北上的人,卻自覺地形成了一個圓圈,將他們嚴實地困在中間,一場血的衝突即將發生……

  周裕發跑了過來:「你們在幹什麼?這是什麼時候?」

  有人答:「報告團長,他們要南下!」

  接著就有了一片嚷嚷聲:「團長,乾脆把他們殺了!」

  「對,他們要南下,我們就武力制止!」

  「不能打!」周裕發大聲吼道,「我們都是紅軍,哪有紅軍打紅軍的?事情到了這等田地,南上北下,我給你們自由,只要你們不後怕……讓開一個口子,讓他們走!我要最後說一句的是,這才是真正的逃跑主義,如果在戰場上,我周裕發早槍斃了你們!」

  包圍圈讓開了一個缺口,可圈內的人卻站在那兒遲疑著,久久沒有離開。

  「走呀,你們怎麼不走,張國燾的追兵就要趕過來接你們了!」周裕發滿腔怒火地喊道。

  「團長,我們冷,我們餓,進入了大草地……」圈內有人說話了。

  「進入了大草地怎麼樣?能夠走進去,難道就走不出來?中央右路軍不是走出去了嗎!」周裕發知道現在應該講點策略,威寵兼施,能挽回一個戰士就多一份力量,「兄弟們,我們是紅軍,冷和餓都受不了,怎麼打軍閥,怎麼解放窮人……警衛員,把副營職以上幹部的乾糧收一半,分給他們。」

  部隊繼續前進,沒有一個落下。

  不久,終於踏進了茫茫的大草地,張國燾的追兵被周裕發遠遠地甩在背後……

  一個星期後,1營在包山趕上大部隊,一併北上。

  1935年之後

  到陝北後,周裕發任紅4軍第10師師長,後入抗日軍政大學學習。

  抗日戰爭爆發後,周裕發被派往河南確山竹溝鎮,任新四軍第4支隊8團留守處參謀長。1939年1月進入豫鄂邊地區,先後任新四軍豫鄂獨立游擊支隊參謀長、挺進團團長兼政治委員、第1團政治委員,平漢支隊支隊長,參加開闢豫鄂邊抗日根據地的鬥爭。1941年皖南事變後,任新四軍第5師13旅旅長,曾參與指揮新街、坪壩、孝感等戰鬥。

  抗日戰爭勝利後,周裕發任中原軍區第2縱隊副司令員兼參謀長。率部參加中原突圍後,任膠東軍區新編第5師師長、華東野戰軍第13縱隊司令員、第三野戰軍31軍軍長,先後參加濟南、淮海、渡江、漳廈等戰役。

  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後,周裕發任要塞區司令員,瀋陽軍區、南京軍區副參謀長。1980~1982年任南京軍區顧問。1955年被授予中將軍銜。曾獲一級八一勳章、一級獨立自由勳章、一級解放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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