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殺人誅心

  戒子「砰」的一聲敲打在桌案上，台下三人頓時起了精神，恭敬的起身齊聲道：「孔夫子，早。」

  孔夫子回應，「學生們，早。」

  幾人聞聲坐下，夫子帶幾人誦讀了幾篇文章並且講解起文意來。期間，嚴朗更加沒有心情聽講了，捂住耳朵，不停地翻閱書籍並且小聲地背誦著。

  見他如此認真又不認真，張洛本來準備待會弔打嚴朗的想法暫時擱置了，換了一種新的玩法，既不讓嚴朗丟面子，也不讓他臉上有光彩。

  孔夫子講完課，合上書本，緩緩開口：「今日《三字經》和《千字文》的背誦比試，你們倆誰先來？」

  講堂里頓時安靜了會兒，俗話說「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兩人誰也不願意先來，讓對方知曉自己的背誦程度。

  眼見場面僵持住了，張洛起身，朝孔夫子和嚴朗行了一禮後，不卑不亢道：「我們那有句古話，叫做男士優先。況且三公子比我早接觸這兩篇文章，肯定比我更為熟悉其中的內容，還請三公子為我打個樣。」

  聞言，孔夫子喝了口茶水，眯眼道：「好，那就三公子先背。」

  嚴朗被張洛的話氣的兩個腮幫子鼓鼓的，孔夫子問的是誰先來，原以為林盼兒站起來是要先背，沒成想她倒好一番說辭下來倒是把他給架起來了。

  「哼，先背就先背，我背完了你不還是要背，還是說你根本就不會背，在這虛張聲勢。」嚴朗瞥眼望著張洛，氣鼓鼓的說道。

  順了幾口氣，平復了下心情，嚴朗開始背起書來。

  「趙錢孫李，周吳鄭王，馮陳褚衛，蔣沈韓楊......呼延歸海，羊舌微生，岳帥，，，岳帥」

  「夫子，後面我不記得了，接下來背誦《千字文》。」

  「天地玄黃，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張......親戚故舊，老少異糧。妾御績紡，侍巾帷房。帷房，，，帷房，帷房」

  一連幾遍「帷房」，後面再也背不出來了，嚴辭有些失落的向孔夫子卑躬道：「夫子，我背完了。」

  不得不說嚴辭的表現讓孔夫子、張洛以及門外的嚴辭都很驚訝，驚訝他竟然在這短短的半日和一晚上的時間裡背出來了這兩篇文章的絕大部分，且無一處錯誤，倘若再給他幾個時辰，他絕對可以完完整整的一字不差的全盤背出來。

  孔夫子不禁感嘆：「三公子，如若不頑皮，可堪大造！」

  孔夫子連連撫須，意味深長的看著張洛，「三公子開了個好頭，林盼兒，你可以開始了。」

  雖說嚴朗的表現讓張洛大為震驚，但是好在張洛兒時就已經在父母嚴厲的打壓和強烈的攀比心下，將這兩篇讀物背的滾瓜爛熟。每次逢年過節，家長們起鬨讓小朋友們出才藝的時候，她靠著背誦這兩篇讀物震懾住了不知多少人！

  每次她載譽歸來時，父母臉上就會浮現出一年中難見的笑容，小小的人為了這抹笑容，打小便學會了察言觀色、投其所好。

  張洛起身，胸有成竹的開始背誦:「趙錢孫李，周吳鄭王，馮陳褚衛，蔣沈韓楊......呼延歸海。」

  「天地玄黃，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張......親戚故舊，老少異糧。妾御績紡。」

  好巧不巧，剛剛好，不急不慢沒有任何停頓和思考，每段都只比嚴朗少背一句，兩段背完，張洛向夫子深鞠一躬，淡然道：「夫子，我背完了。」

  如果說剛剛嚴朗給孔夫子和眾人帶來的驚嘆是聰慧異常，可堪大造，那麼此刻可以說眾人驚訝的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

  要知道，林盼兒可是從未正經讀過書的，竟然可以在這麼短的時間裡背出來這麼多，甚至以她目前的狀態，合理懷疑她完全可以全部背出來，難道是在？

  控分！簡直殺人誅心，考試控分的人這不是妥妥的打第一名的臉嗎，就好比六十分及格，多一分浪費的學霸，絕不多考一分。

  張洛表面波瀾不驚，實則爽到不行，轉身對著嚴朗，茶里茶氣道：「盼兒不才，背不過三公子，三公子贏了，盼兒心服口服。」

  座位上的嚴朗，氣的把手中的稿紙捏做一團，要不是嚴辭在，恨不得朝張洛丟過去。後槽牙咬的「咯咯」作響，小臉漲得通紅，氣鼓鼓的問出幾個字：「怎麼可能？這麼快？你為什麼...會背？」

  「因為我十二歲，你才九歲啊。」張洛不慌不忙的反嗆道，有力的回擊昨日嚴朗的嘲諷。

  坐在藤椅上的孔夫子已經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只感覺今天這椅子坐的實在不舒服，硌得慌。

  向來冷靜、喜怒不形於色的嚴辭此刻眼眸也滿是詫異，張洛剛才的背法完全不是按照自己寫下的背書方法來背的，也就是說一個幾乎不認識字的人竟然一晚上背出這麼多內容，這已經完全超乎常理了，已經不是神童可以形容得了的了，簡直細思極恐！

  半晌，藤椅上的孔夫子緩緩道，「今日的課就到這吧。」

  一聲戒尺拍打桌面聲響後，張洛和嚴舒意開始收拾書本，準備下課了，嚴朗仍舊端端正正的坐在桌前，仿佛沒有聽到戒尺聲。

  張洛走出講堂，嚴辭將她攔下，儘量平靜的問道：「你之前就會背，對嗎？」

  見嚴辭一眼看破，張洛既不想承認也不願騙人，只得沖他勾勾手，示意他過來。

  嚴辭魔怔似的靠近，張洛露出一個狡黠的微笑，「秘密。」說完，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張洛走後，嚴辭走進講堂，站在嚴朗身旁，想要給予他一些安慰。看得出來嚴朗這次真是難得一見的認真了，至於結果也就不重要了，況且他也意識到他這個弟弟其實相當聰慧。

  嚴辭撫摸著嚴朗的肩膀，輕聲道：「朗兒，你已經很棒了，大哥今日才發現......」

  「大哥，她是不是很邪乎？」嚴朗突然來了這麼一句，把話還沒說完的嚴辭徹底噎住了，一時間如鯁在喉，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我知道她是故意的，她肯定都會背，雖然讓我贏了但是更讓我難堪了。一開始，我好生氣的，但是靜下來想想，她也真的好厲害啊。」嚴朗自顧自的說著這段時間自己的想法，全然不顧一旁錯愕的嚴辭。

  這是他弟弟口中說出的話，這...還是他的三弟嗎？不是受刺激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