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帳中,居於上首的蹋頓嘴角微微翹起。
他多年的籌謀終於在今日實現。
多年前,在丘力居有意將王位傳給樓蘭的時候,他就想到了這一天,提前找到步山,配合著他演了一齣好戲。
果然今日成功用樓蘭自己的手殺了他自己。
即便是其他人猜測這其中的貓膩,也無人敢將之擺放到明面上,因為樓蘭已經死了,這些人再也沒有底牌。
擺了擺手,蹋頓頗為悲切道:「我相信大王是不知情的,他被步山給騙了,否則絕對不會喝這杯毒酒。」
「原本我是希望得到的消息是錯誤的,以此來消除我們之間的一切矛盾,沒想到.」
「唉!!」
長嘆一聲,此刻的蹋頓臉上滿是悲切。
當然這也並非全都是虛假,丘力居對他不薄,樓蘭畢竟是其兒子,如果不是樓蘭太無能,太不像話,甚至還有除掉他的心思,他倒是想要為其效力。
只可惜世界上沒有什麼如果。
一旁緊隨著蹋頓的張銘躬身上前:「大王,生死早就註定,非人力所能扭轉。」
「步山欺上瞞下也受到了應有的懲罰。」
「如今大王亡故,烏桓不能一日無主。」
「尤其是如今大敵當前,肯定大王立刻登位,號召所有烏桓勇士,共同對抗華夏。」
其餘人這才醒悟過來,紛紛單膝跪地:「請大王立刻登位,以免石國大亂。」
伴隨著一眾人的請求,蹋頓臉上更加為難:「樓蘭大王屍骨未寒,我怎能」
「大王若不等位,烏桓人心不安,若這個時候華夏大軍打過來,誰能帶領我們對抗華夏??」
「誰能將那些強盜趕出草原。」
幾番拉扯,蹋頓終於心不甘情不願的當上了大王。
一番寒暄,命人將樓蘭的屍體好好收斂,並且讓人昭告烏桓所有部落後,整個王帳安靜下來。
等人都走出,蹋頓頹然的坐在王位上,幽幽嘆道:「雖然今日是樓蘭要殺我,可他畢竟是義父的親生兒子,當年我曾答允義父,要與他相親相愛。」
「沒想到」
「如今親自算計樓蘭,要了他的性命。」
「九泉之下,我無顏面對義父啊。」
一旁的張銘跟著蹋頓多年,清楚蹋頓是個重情重義之人。
沉默了片刻,冷靜道:「丘大王更看重烏桓的未來,他一生都在為烏桓的強大而奮鬥,努力。」
「樓蘭大王顯然不是明主,如今內憂外患,華夏大有橫掃草原的威勢,如果大王沒有絲毫行動,眼睜睜的看著烏桓在草原上沒落,那才真正沒連見丘大王。」
「開弓沒有回頭箭,大王已經坐上了王位,這個時候就不能有絲毫的猶豫。」
「如今擊敗華夏,才是如今重中之重。」
蹋頓心情稍好,臉上也露出一抹輕鬆:「你說的不錯。」
「義父最期待的事情就是能夠馬踏幽州,讓整個華夏成為我們的牧場。」
「如今他雖然離開,可咱們不能忘記他的遺志。」
「因此.」
「因此我們需要暫避鋒芒,不能在這個時候與華夏決戰。」
「否則全族人都會葬送於華夏之手。」
這突然的轉變讓張銘也是一愣。
剛才張銘還想要勸勸蹋頓,不要那麼急切的決戰,畢竟這場大戰關乎著烏桓的生死存亡,關係重大。
誰知道蹋頓根本沒有直接決戰的意思,反而要將其押後。
「大王,您這話什麼意思?」
「之前不是要與華夏決一死戰,拼個魚死網破?」
蹋頓道:「其他首領,將軍可以不考慮雙方的力量察覺,我行我素的諫言。」
「可我身為烏桓王,不能不考慮這些問題。」
「兩個天將,數萬精騎,這是多大一股力量?」
「若是正面撞上,不說別人,就說兩個天將,誰來對付?」
「天將的恐怖咱們都清楚,烏桓之所以能縱橫草原,讓匈奴,羌族,鮮卑紛紛俯首稱臣,就是因為兩個天將的威懾力,否則單論騎兵,差距能有多大?」
「如今烏桓唯一的天將尚且態度不明,這仗怎能打的起來?」
張銘沉默了好久:「若這一仗不打,怕是勒石更會不服從大王的命令,畢竟之前他表態忠誠樓蘭,否則樓蘭怎能坐穩烏桓王位?」
蹋頓道:「正是因為勒石的態度不明,才不能貿然行動。」
「我所做的已經足夠多,如果勒石覺得還不滿意,不願意臣服我,那也沒必要與他委曲求全。」
「我不想這個時候內戰,可若事情不得已,也只能與他分個高下,大不了放棄石國,草原之上只要有草,有牛羊,咱們都能活著,無非就是過的困難一些,可只要能保證種族活著,咱們將來總有機會。」
張銘沉默了好一會兒,緩緩點頭:「大王頭腦清晰,將一切都算計其中,屬下佩服不已,願意與大王共進退,雖百死也不後悔。」
蹋頓哈哈大笑:「人生得一知己死而無憾。」
「今夜咱們當共飲一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