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知薇掃了眼紙上的字。
心裡暗想:看來有人在監視我的行蹤。要不然怎麼會知道我幾時從少府寺出來,又幾時能到沁心茶樓。
因為一刻鐘,恰好是馬車從這駛到茶樓的距離。
雲霜見季知薇一直低頭不語,便心懷忐忑地問道:「小姐,那咱們去嗎?」
「去,當然要去。那可是咱自家的地盤,有什麼好怕的。」
「對啊!奴婢一時緊張,倒把這事給忘了。」雲霜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髮髻。
沁心茶樓連著季知薇名下的數十家鋪子,一直在整頓裝修。
所以這段時間可把,盯工程的賴胖子忙活得夠嗆。
他唯恐手下的人幹活不利索,再辜負了東家對自己的信任,便一天好幾個鋪子連回地看著。
今日,他剛好到沁心茶樓。
身上穿著鏤空的大布衫,頭頂著大白汗巾子,正叉著腰指揮著上面的工人。
「一個個手裡都有些準頭,這活可馬虎不得,要是讓我知道你們糊弄了事。那工錢,我賴三可不結的。」
「賴三爺,瞧您說的,我們哪能偷奸耍滑啊!大夥還指著您給我們營生過活呢!」一個包工頭模樣的人,彎著腰諂笑。
他們這些人都知道,原先二夫人的鋪子易主,但卻不知道這背後的東家是誰。
但甭管是誰,反正賴胖子還留到這,就說明這位主兒還是衛國公府裡頭的人。
要不然留著舊人作甚,反正繼續巴結賴胖子准沒錯。
賴胖子頭腦倒是清明,沒被奉承的飄了。
他拍了拍包工頭的肩膀,「別給我在這兒耍貧。咱們就拿活計說話。做得好,還是哥們弟兄,但做的不好,就別怪我翻臉不認人。」
「哎、哎。」包工頭忙不迭地點頭回應。
「賴掌柜,好大的威風啊!」
聽到意味不明的諷刺之語,賴胖子剛想開罵,回頭一見是季知薇來了,立刻斂去嚴肅的表情,一秒堆上笑容。
點頭哈腰地就過來打招呼,「您怎麼得空過來了?」
後面的包工頭一見他那太監樣,便知這年輕女子是東家,只看了一眼,便顧自幹活去了。
像他們干工的,心裡都明步。
長得再漂亮,看了也是白看。再多瞅兩眼,說不定自己手上的活便丟了。
莫不如賺銀子來得實在。
「今日過來會個客。」說著話,季知薇抬眸掃視一圈,誇獎道:「賴掌柜,這裡裝潢的不錯,還挺清新雅致的。」
「只要能入您的法眼,那小的就算沒白干。」賴胖子不好意思地道。
「嗯,這大熱天的都挺辛苦的,給工人們買些解暑氣的湯。若是天太熱,就停工,反正我們也不著急開業。」
「哎,知道了。」賴胖子點頭。
季知薇轉了一圈又問道:「今日可否有人來找我。」
賴胖子搖了搖肉滾滾的腦袋,「沒有!」
難道是有人誆騙我。
季知薇的念頭剛起,便聽到身後傳來個無比魅惑的聲音。
「夫人,奴婢來了。」
季知薇尋聲望去,一眼便瞧見了倚靠在門邊的柳兒。
她穿著一件煙紅色的月影紗裙,質地輕盈透薄,隱隱露出裡面的裹胸和纖腰。
魅麗的眼波流轉,紅唇微啟,並用柔荑的手指捋著,落在肩頭的一絡秀髮。
活脫脫就是一個勾人心魄的青樓頭牌。
屋裡的男人,有一個算一個,看得眼睛都發直了,一個勁地吞咽著口水。
柳兒擺夠了造型,便移步過來,邊走邊扭著細腰翹臀,中途還不忘給工人們拋媚眼。
雲霜瞧不來她搔首弄姿那樣,白眼都快飛上天了。
柳兒好似沒有察覺,對著季知薇纖纖一禮。
「夫人,奴婢給您請安了。」
「你已不在公府當差,不用再自稱奴婢了。」
說完,季知薇又對賴胖子道:「找個乾淨的屋子。」
主樓都在修繕,賴胖子便將她們帶到後院的一個空房裡,隨後戀戀不捨地退出。
季知薇無需與柳兒寒暄,直接切入主題:「找到那個男人了嗎?」
柳兒抬手拂了下劉海,「當然。」
「那就開個價吧!」季知薇說道。
柳兒用手摸了一下紅潤的唇瓣,更顯得風情萬種。
「我不想跟您一錘子買賣,一千兩怎麼樣?」
柳兒也是作了試探之意,有想靠攏之心,才報出一個不高不低的價碼。
季知薇哪會不懂她的小心思,但卻不想欠她的人情。
「我給你三千兩。」
聞言,柳兒小小吃驚了一下,用手捂了下嘴,「夫人好氣魄,那我現在就將他帶來。」
說完,柳兒拎著裙擺就跑了出去。
雲霜又翻了個大白眼,沒好氣地說道:「什麼東西,都將人帶來了,竟還留了一手。」
季知薇彎了彎唇,端著優雅、散漫的范兒。
「別說她了,你去秋雨那,支三千兩銀票出來,等明日再叫孫婆子給她添上。」
因著現在鋪子裝修,要用流動資金。
所以為了方便省事,季知薇便在秋雨那放了一定額的備用金。
這邊雲霜剛走沒多大一會兒,柳兒便扭著小腰肢,揮著帕子進來,身後跟著兩個壯男,抬著一口大箱子。
「呶,放這吧!」柳兒指著屋中的一塊空地,隨後從裹胸里掏出兩錠銀子,扔給壯男,「謝了。」
銀子被男子拿到鼻子下嗅了嗅,臉上帶出猥瑣的笑。
「謝柳姑娘了,有事再找我們。」
「好說。」
這也太不拘一格了吧!
季知薇感覺這一幕太辣眼睛,她想回去好好洗一洗。
柳兒倒是一臉不在乎,她提起裙子,彎腰就將箱子蓋打開,從裡面露出一個被爛布塞嘴,五花大綁的男人。
季知薇走過去,打眼一瞧,果然在右側嘴角長了一塊痣,但卻沒有柳兒形容的那麼誇張,只有綠豆般大小。
並且五官平淡無奇,算是扔人堆里都找不到的那種。
季知薇不禁暗自慶幸,看來這柳兒果真留了一手。
而自己多虧沒讓賴三找,要不然可真尋摸不著。
她示意柳兒將破布從男人嘴裡取下。
男人扭動幾下身子,從箱子裡坐起,先是沖地呸了幾口,然後用懦弱的語氣道:「小的一直循規蹈矩,老實本分做事,不知哪裡得罪了二位夫人?」
話剛說完,臉上便挨了一鞋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