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辭青未曾回頭,眉眼越發生硬,吩咐行之:「你去,將她帶回蒼梧苑。」
說完,裡面就傳來桑桑著急忙慌的哭聲:「顏姐姐此番受了戒尺,又跪了半日,她身子本來就弱,如何能受得了這樣的苦,求主子救救她吧!」
因著在祠堂,又在夜裡,怕招來災禍,桑桑的哭聲不大,外面的人聽不見,卻讓門口的衛辭青兩人聽得清清楚楚。
行之沒多想,應聲之後正要進祠堂,結果剛抬腳就發覺氣氛不對勁,還沒走呢,就被衛辭青攔住。
衛辭青眸光森冷含怒,眉頭不自覺地輕擰,上下審視了他一眼:「算了,你向來粗魯。」
說完,轉身就進了祠堂,三步化作兩步到了祠堂中,一把將花顏打橫抱起,大步地離開。
整個過程極為短暫快速,快到行之愣在原地,看著自家主子捲起寒風離開才反應過來。
不是,繼辦不到之後,他怎麼又粗魯上了?
究竟什麼,讓主子對他的能力產生了全方面的懷疑?
蒼梧苑正是衛辭青居住的院落。
他一向不喜歡多人伺候,平日也只有三四名小廝丫鬟以供驅使,深夜衛辭青更是交代了不用人守著。
這時整個院中,只有他們四人。
衛辭青抱著花顏進了房,桑桑著急地跟在後面。
他低頭看著懷中人兒,清麗絕色的俏臉上半分血色也沒有,連平時誘人嫣紅的唇也是白得可怕,許是太疼太累,她呼吸輕淺,身子單薄,就像是一根毫無生氣的蒲柳,風一吹就要飛走。
看著她這模樣,衛辭青心中沒由來的煩躁,手上將她放在床榻上的動作越來越輕。
一旁的桑桑眼尖地看見了什麼,失聲低叫:「血,是血。公子,您的衣袖上染了血!」
行之一看也著急了,正要開口詢問,誰知道衛辭青低頭掃了一眼,抬手就阻止了他。
衛辭青擰著眉,動作小心地將床上的花顏翻了過來,她背後衣裳上早已浸出鮮血!
是她的血。
有他擋著,桑桑和行之看不清花顏的情況,但兩人不約而同地感受到整個房間中越來越冷,讓他們倆禁不住背脊生寒。
隨即,聽見衛辭青嗓音低啞冷沉:「去請府醫。」
行之就算再五大三粗,也意識到眼前自家主子怒了,不敢有片刻猶豫就去了。
很快府醫就到了,顯然是在睡夢中被行之強行拉起來的,衣衫還胡亂穿著。
王府醫氣喘吁吁地到了,下意識整了整衣衫,取了方帕子上前,將帕子放在花顏手腕上,這才開始診脈。
衛辭青坐在桌邊冷眼瞧著,目光像是被什麼東西勾著,直直落在她的身上,沒移開半分。
半晌,王府醫起身到了衛辭青面前彎腰回話:「回大公子,這位姑娘身上外傷倒是不曾危及生命,只是受了罰,情緒波動過大,一時氣血鬱結才導致暈過去。加之姑娘的身子確實單薄,有氣血虧虛之症,奴才待會兒開副藥方,讓她照方調養也就是了。只是她背上的外傷,奴才要看過之後才好開藥方,否則怕是要留疤的。」
花顏的傷口在背後,要看清楚,便要將她的上衣褪下。
衛辭青起身,阻止了要上前的桑桑,薄唇輕掀:「出去。」
行之和桑桑聞言也不敢多留,只剩下提著木藥箱的王府醫。
衛辭青身影高大,在光下拉出黑影,遮擋了床上的一片光景。
他修長如竹般的手指,輕輕勾起她腰帶,扯開。
冰涼的指尖從她白皙的脖頸上劃下,經過她突出精緻的鎖骨,動作輕輕地將她外衫脫下。
衛辭青這才看清,她白皙細膩的背上,充滿數不清的紅痕,其中那一條鮮紅猙獰的血痕尤為扎眼,是八公主的那一鞭子。
也許他自己都沒注意,自己越擰越深的眉,和攥得發白的指節。
見衛辭青這副模樣,王府醫懂事地退了好幾步,也不說要親自查看傷口,只是詢問衛辭青關於傷口長短位置等情況。
還是他出聲,才讓看入神的衛辭青回了神,一一將長短位置告訴了他。
知道了傷口的具體情況,王府醫馬不停蹄地開藥方,交代人去熬藥:「回公子,只要按照奴才的藥方,一日三次的服用,不出三日也就好了,至於外傷,奴才配服藥膏,只要每日塗抹定能淡化疤痕。還有,這位姑娘體虛,若是夜間發熱也是正常的,過了夜便好了,公子無需擔心。」
說完,他就下去配藥膏了。
王府醫退下之後,桑桑放不下心,也跟著前去煎藥。
行之則被吩咐去準備熱水。
不多時,熱水便備好了。
「主子,熱水備好了。」行之進房時,就瞧見自家主子坐在床榻,眸光沉沉地盯著人,嚇得他連忙低頭老老實實回話。
「出去。」衛辭青掀唇,再次趕人。
行之也不敢留,轉身就跑了。
房中,再次只剩下他和昏迷中的花顏兩人。
昏黃搖曳的燭光淺打在少女的身上,襯得她眉眼溫柔似水又極致美好。她安靜躺著,姣好的身段在他眼前顯露無疑,如同在靜謐中綻放的鮮紅海棠,時時刻刻都無聲地蠱惑人心。
配著她雪白的臉色,更添幾分詭異的柔弱媚色。
衛辭青忍下眸中情慾,解開她身上所有衣物,滿眼淡漠沒有猶豫半分。
她身上的傷口碰不得水,衛辭青起身,骨節分明的手拿起帕子浸了水,擰得半干,再到了床榻邊,一點一點幫她擦拭身體。
帕子浸水,擰乾,擦拭,再浸水擰乾。
一遍又一遍,衛辭青做的行雲流水極為專注認真。
燭光映在他深邃俊朗的臉上,竟然給他向來冰冷的眉眼平添了幾分柔軟,心無旁騖地對待面前少女,像是神祇對待自己最得意的作品,明明赤裸相對,卻讓人生不出半分污糟的念頭。
明明隨便指個丫鬟便能伺候她更衣換洗,可想起她這副極近勾魂奪魄的模樣要讓旁人瞧見,他就沒由來的煩躁不堪。
他的人,不能讓旁人沾染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