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牧馬人中控台上程閔的來電,莫離實在是不想理會。
特警隊昨天凌晨3點出的現場,整整20個小時的翻山越嶺,各個灰頭土臉也不敢有絲毫鬆懈,直到現場確認救援工作完畢後,才收隊回來。
難得回家睡個覺,剛出門都還沒到特警隊,這個話癆又要找自己幹嘛。
路口紅燈亮起,莫離踩下剎車,電話第二次響起。
哎,他抬手按了接聽,音響里便傳出程閔不滿的聲音:「離隊這一覺,睡得可還好?」
莫離絲毫沒理會程閔語氣里的陰陽怪氣,淡淡的「嗯」的一聲。
「嘖嘖嘖,」程閔饒有興趣,「別這麼冷漠嘛。」
綠燈亮起,莫離鬆開剎車,語氣依舊不冷不熱:「有事?」
「有啊。」程閔悠悠得開口,「來重案組,我就告訴你。」
莫離似乎感覺有點好笑,特警隊的職責是各種高風險的場景中保護人民財產安全,平日裡除了體能訓練,基本沒有什麼事。
所以,現在是連查案,都被這傢伙纏上了?
「不..」莫離打著右轉燈,剛想拒絕,卻被程閔打斷,「有位女士需要你做她的時間證人。」
「什麼證人?」莫離竟一時沒反應過來。
「她說,5月5日晚上,她跟你一起吃了宵夜。」程閔冷哼了一聲,語氣中帶著幾分嘲諷,「而你,還戀戀不捨得送人家回家呢。」
女士?他能跟哪個女士吃宵夜?除了言安若,他就沒跟第二個女人單獨吃過東西。
等等,莫離一怔。
言安若!
特警大隊門口執勤的門衛,正要給自己家隊長的牧馬人抬杆敬禮,結果..
他們隊長的車直接越過特警隊門口,轉進了隔壁市局大門。
「老大。」宋洋湊到程閔旁邊小聲問,「你不會真的懷疑那個言小姐吧?」
程閔白了他一眼,壓根不想跟這傻子講話。
宋洋尷尬的咳咳了兩聲,還是沒忍住問:「那你幹嘛不讓她走啊。」
「哎.」程閔語重心長教育,「年輕人,要沉得住氣。」
宋洋剛想問這是什麼意思,突然身後響起莫離的聲音:「她人呢!」
程閔帶著一臉「來得還挺快的」促狹看著莫離,朝會議室的方向抬了抬下巴。
「離隊?」汪靜看著推門走進會議室的莫離,趕緊站起來打招呼。
莫離象徵性地瞥了她一眼,算是回應了,目光在言安若身上打量著,臉色微沉。
言安若沒有說話,安靜的坐在椅子上,只看了他一眼,便收回視線繼續垂下眼睫,看上去莫名顯得可憐。
莫離眉頭緊縮,屁顛屁顛跟在後面的程閔有些委屈地開口:「我可沒虧待她啊,礦泉水,盒飯,餅乾,這包薯片還是我特意讓洋仔去六樓技偵那搜刮來的。」
「問完了嗎?」莫離冷淡的視線掃過牆上的時鐘,「她可以走了吧?」
「當然。」程閔態度誠懇,語氣認真,「言小姐,你..」
「我能..」言安若打斷程閔,試探著問:「見見白小帆嗎?」
「嗯。」程閔猶豫著點了下頭,湊到莫離耳邊,撇清關係:「這下可是她不肯走啊。」
莫離嘆了口氣,走到言安若身邊,視線移向旁邊一動未動的礦泉水。
看來這個大小姐在情緒不高的情況下,只想吃甜食的毛病是一點沒改。
隨即無奈一笑:「巧克力牛奶還是養樂多?」
「養樂多。」言安若抬眼看向莫離,「冰的。」
莫離嘴角翹了翹,臉上的神情不自覺地溫柔了下來,「好。」
程閔眼裡露出驚恐,還伴隨著一絲難以置信,直到莫離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盡頭都還沒回過神。
「老大?」許荀一不明所以得看著靠在門邊的程閔,「你這是見鬼了嗎?」
「比見鬼還可怕。」程閔雙手交叉抱在胸前,目目地開口。
他本來以為莫離那六親不認般的冷漠是天性如此,結果搞了半天,人家在言小姐面前可以這麼...體貼入微??
「這麼,刺激。」在紅旗環繞的市局,許荀一愣是感覺到後背升起了一股涼意。
「白小帆帶來了?」程閔看著被派去接人的許荀一,慢條斯理地問。
「嗯。」許荀一點了點頭,「做完身份核對,就能開始問話。」
「讓他在這等。」程閔拍了拍許荀一的肩膀,聲音里多了幾分狡黠:「我得先去趟蓉蓉那。」
許荀一不疑有他,立刻很客氣的將人招呼進去。
一時間,會議室陷入了無比尷尬的沉默中。
畢竟在白小帆跨進門之前,應該都沒有想到自己會在這裡見到言安若。
兩人靜靜對視片刻,言安若陰惻惻地開口:「你這老公怎麼當的。」
白小帆看著她,略略諷刺地說:「言大小姐說話,還是這麼高高在上。」
「你老婆不見了!」言安若不甘示弱:「而你在哪?」
「我要上班,工作,賺錢,養家。」白小帆掀起眼皮似笑非笑地看了言安若一眼:「我又沒有一個好爹。」
猛然襲上心頭的刺痛讓言安若下意識地握緊了拳,臉色鐵青地瞪著白小帆:「出去上個班,枕邊人丟了就可以理直氣壯嗎?」
「我告訴你言安若,別他媽的咄咄逼人。」白小帆剛下飛機,就被警察直接帶了過來,一身疲憊,頓時火氣也竄上來:「你以為還是五年前呢,真他媽的...」
「你跟誰他媽的呢?」莫離眼神冰冷得走進來,打斷了白小帆的話。
怎麼,他們居然還在一起?怪不得言安若依舊這麼盛氣凌人,有莫離護著,這誰敢惹?
頓時,白小帆泄了氣,敢怒不敢言的縮進了椅子裡。
莫離今天沒有穿制服,白小帆一時摸不准這兩個人來警局的目的,但看著言安若嫌棄面前的盒飯和礦泉水,心安理得接過莫離遞到面前的養樂多,又開始有些哭笑不得,市局怎麼對待問詢對象的態度還雙標呢。
心裡不爽歸不爽,他自給自足的在隨身行李中翻出茶包和杯子,走去飲水機前接了杯熱水。
茶香瀰漫,輕繞鼻間。
言安若直勾勾地盯著他,半晌吐出一句:「白小帆,你出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