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帆深吸了一口氣：「我不知道你是在說什麼。」
言安若緊盯著他：「你手上那塊理察米勒，就算是二手的應該也要十萬出頭，我並不認為，你一個化工實驗室的研究員，捨得花這麼多錢買塊，你們上班根本不允許帶的手錶。而且你剛泡的白毫銀針年份起碼7年以上，你這是磅上了哪個富婆，外面的日子過的還挺滋潤。」
汪靜有些好奇地看向眼前的言安若，她長著一張好看的臉，長捲髮垂落在腰間，精緻的像是個洋娃娃，說的話明明沒有任何威脅，語氣卻帶著三分威脅外加七分諷刺。
「呵，言大小姐過獎了，說到傍富婆，我應該比不上你身邊的那個吧！」白小帆冷笑了一聲。
莫離帶著對他的鄙夷，正想開口，言安若拽了拽他的衣擺搖了搖頭，然後繼續兇巴巴地注視著白小帆：「那是自然比不上，你長得沒他好看，打又打不過。」
「你在委屈嗎？沒有貶低你的意思，你不要誤會。」言安若的語氣裡帶著不言而喻的小驕傲，「事實就是如此，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事實如此。」
莫離心口一緊，低頭忍笑，把正在鬧脾氣的大小姐此刻鮮活的表情烙進腦子裡。
白小帆的臉冷了下來：「言大小姐管好他就行了，至於我..」
「至於你，」程閔倚在會議室的門口挑眉看向他，饒有興趣：「不如跟我們聊聊？」
白小帆被丟在會議室快一個小時了都無人問津，跟言安若一番兵戎相見本就煩躁不安，見一口氣來了三個警察，說話的那個似乎還是個頭頭，立刻緊張起來，警惕地看著他們。
程閔帶著宋洋面無表情，拉開椅子坐下，默契得沒有開口。
白小帆看著毫無反應的兩個人，趴在審訊室的桌上，幽怨地說：「就算，就算我跟別的女人有點那啥，也不會想讓絲雨出事，一夜夫妻還百日恩，我們都7年的夫妻了。」
宋洋覺得這樣的白小帆格外噁心，冷笑一聲，「現在說這個有用嗎？」
白小帆乾咳一聲：「警官，絲雨會不會被哪個..邪教控制了？」
程閔愣了一下，心裡默念民主，富強，和諧，崇尚科學，珍愛生命，然後皺眉：「邪教？」
他一時低垂了眼眸，猶豫了起來，斷斷續續地說：「警官，這幾年絲雨家裡不太順，一直想要個孩子也沒要上，後面就開始變得有些神神叨叨，到處求神拜佛，買各種護身符，還，還想燒成灰騙我喝什麼符水。」說罷，他長長嘆了口氣，才繼續說：「去年開始，在什麼廟裡結識了幾個志同道合的朋友，這班也不上了，每天跟外面不知道做啥，回家就是一身香燭的味道。」
程閔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並沒有對眼前的人完全放心，畢竟一個出軌的男人能做出什麼事情，都是有可能的。
又沉默對坐了好幾分鐘，白小帆見對面的兩個警察都沒有說話，只得訕訕道：「警官，真不是我好逸惡勞想去攀高枝兒，要是你老婆天天往家裡買護身符，紅繩，福袋，動不動就拿家裡的錢去添什麼香火，說起來也是個名牌大學生，如今變得這麼迷信無知，我一說她，她就跟我鬧，我也真的是沒辦法，就儘量少回家..」
程閔似乎想說什麼又忍住了，只用探究的眼神上下打量他：「你怎麼一點不擔心，或許我們著急讓你過來，是因為呂絲雨非正常死亡？」
白小帆低沉道：「因為你們沒讓我認屍。」
程閔有點無奈：「呦，你還看過不少刑偵電視。」 隨後停頓了幾秒，似乎在思索適當的形容，未幾終於開口道：「有一種情況暫時不安排家屬認屍，例如屍體已經沒有可辨認的條件。」
白小帆接過宋洋遞過來的兩張黑乎乎的照片，不解其意：「這是？」
「這輛嚴重燒毀的汽車是屬於你妻子呂絲雨的，江M92111。」程閔頓了頓，神情凝重地望著他：「另外一張是車裡焦屍剩下的幾塊骨頭，無家屬可辨認條件。」
白小帆臉色變了，表情從迷茫轉為驚恐，渾身止不住顫抖起來：「這不可能是絲雨，這..」
這也太慘了。
「是不是她，這個需要法醫鑑證給出結論。」程閔一個凌厲的眼神打斷了他：「而你，只需要告訴我，呂絲雨有沒有跟你透露過，她5月5日至5月6日要去見什麼人或者去什麼地方嗎？」
白小帆突然沉默下來，足足過了好幾秒才回答：「她，就是我們研究所主任的女兒跟我一起去出差的，她不想看見我跟絲雨聯繫，所以，我就藉口說都在研究室里，不能帶手機，就，就...」
所以這一周半，曾經最親密的兩個人，沒有任何聯繫。
審訊室里沒有聲音，程閔站起身聳了聳肩膀，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對了，最後一個問題，呂絲雨有沒有在體內置入過節育環？」
他剛跑了一趟法醫跟鑑證，那幾堆渣土中篩出來一塊鵪鶉蛋大小、黑漆漆、還嵌著個鐵環的小玩意，經過材質化驗為鎳鈦合金，而形狀應該是個節育環。
法醫給出的結論，車裡的焦屍應該是一位上過節育環的女性，年齡在二十五到三十五歲之間，鑑證正在確認生產廠家，好通過銷售記錄尋找受害者身份。
「那個人不是呂絲雨。」莫離不善於安慰人，但如果對象是言安若則另當別論，「視偵那邊擴大排查天眼的範圍，一定能儘快找到她的下落，別太擔心了。」
兩人走出市局大門，言安若在自己的車旁腳步一頓，緊張地轉頭看著他：「如果有她的消息，你要記得告訴我。」
「好。」
言安若垂下眼，抿著嘴猶豫了片刻，：「你要救她，趕在她還活著的時候。」
「好。」
言安若的壞心情隨著莫離的承諾散去大半，莫離是一個從不開口頭支票的人，只要答應她的，就會盡全力做到。
「給你。」言安若將手上還剩的兩瓶養樂多的其中一瓶，遞到莫離面前，小聲說了句：「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