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灑進房間，抹完一通眼淚的李桂芳不好意思的鑽進衛生間洗臉。
言安若不客氣地坐在沙發上，挑眉看著倚靠在玄關柜子旁的莫離，「你昨晚看見李嬸，怎麼沒有立刻跟我說！」
「太晚了。」莫離當然知道大小姐的急脾氣，耐著性子解釋：「辦完手續，都早上一點多了。」
言安若猛地站起來：「還我！」
莫離一愣：「什麼？」
只見言安若氣鼓鼓地指著他說道：「棒棒糖！」
說完便毫不客氣地上手去摸莫離的口袋
莫離一臉無奈，但也依舊配合的將雙手展開，好方便大小姐說翻臉就翻臉的搜身，語氣裡帶著點他自己也不曾察覺到的溫柔：「我吃了。」
「我前天晚上才給你的。」言安若沒好氣地數落：「你怎麼就吃了？」
莫離心想我哪知道，說好給我的謝禮，還能有被收回去的時候，頓時哭笑不得：「若若，你怎麼不講道理。」
言安若抬頭，表情真摯得看著莫離，一隻腳卻踩在對方的腳背上，「我什麼時候跟你講過道理？」
莫離看著她嚴肅至極的小臉蛋，輕咳了聲, 像是在忍笑，很有深意地「嗯」了聲。
也對，大小姐為什麼要跟他講道理，一直以來，大小姐就是道理。
李桂芳從衛生間探出半個身子，臉上的淚痕已被洗乾淨，笑嘻嘻得看著兩人。
從前在家就是這樣，大小姐時常會鬧些小脾氣，但姑爺卻總是耐心地哄她開心。
有時候，就連先生和太太都覺得大小姐有些過分，想在旁邊勸幾句，可姑爺卻總是搖搖頭，繼續由著大小姐任性，寵溺的照單全收她所有的無理取鬧。
感覺到李桂芳慈愛的目光，言安若難得有點郝然，李桂芳善解人意地走過來：「大小姐，姑爺，我去給你們倒杯水。」
「別忙啦。」言安若臉上的神情總算有了緩和，輕微地撅了撅嘴，她的聲音有些責怪：「你說你，小海都開始讀大學了，你怎麼還跑出來工作。」
「哎，這不是想著多攢點錢。」李桂芳聽話的坐下，「以後他娶老婆生小孩，都要花錢。」
可憐天下父母心，言安若眼底閃爍著一絲微微的難過。
李桂芳意識到自己失言了，錯了下眼神，稍顯歉意地說：「大小姐，對，對不起。」
言安若調整了情緒，似是嘆息般問：「那周姐呢？也來江雲了？」
李桂芳很是誠實說：「她當初沒回老家，她還年輕，我聽說又找了個有錢人家幹著。開始半年，我們還總是發發信息，後面也沒了聯繫。」她嘆了口氣：「去年我來江雲給她打電話，也沒有人接。」
「我記得她老家還挺遠。」言安若蹙眉，「可能回去也不方便吧。」
「是啊。」李桂芳點頭，「她老家在甘青省那邊的山溝里，這過慣了大城市的日子，自然是不想回去了，再說她老家也沒人了。」
言安若有些無奈，她爸爸出事後，法院查封了原來居住的別墅，安寧按照工作年限給了家裡的工人一些錢，本想著讓大家回老家渡個晚年，享享天倫之樂什麼的，結果都是閒不住的勞祿人。
「甘青省？」莫離歪了歪頭，他好像在昨天的案情分析會上聽過這個地方。
「嗯，高鐵都不通的一個地方。」李桂芳的語氣裡帶著幾分不確定：「叫什麼紅縣還是黃縣的。」
言家家裡有一對老夫妻，是保姆和司機，從言安若月子裡就在了。後面言安若漸漸長大，家裡又多請了李桂芳。一直到言安若考去華都讀大學，家裡沒那麼忙，加上那對老夫妻也快六十歲了，老家最小的孫子都到了記事的年紀，安寧便讓他們早點退休，回去享受天倫之樂。
可畢竟那時候言哲友已經位居市長，家裡一個保姆始終忙不過來，便又請了個年輕的幫手，那就是周珍花。
莫離跟周珍花的接觸不多，畢竟那時候，他已經被言大小姐再一次安排去了華都念公安大學，但他隱約記得，她來言家的時候剛生完第三個孩子，算一算這個年紀...
會有這麼巧嗎？甘青省宏縣四十歲以上的女性，目前失聯？
還是自己想太多了......
如果她真的失蹤了，老家那邊總會有人過來找她吧，亦或是報警。
可是程閔那邊調查了近三年的失蹤人口記錄，並沒有符合條件的接警受理。
「喂！」言安若不滿得瞥了莫離一眼：「莫警官要是有事，可以先去忙的。」
「沒..」莫離話還沒說完，手機鈴聲突兀地響起，他看是程閔打來的，心裡輕嘆一聲，你可真會挑時間。
莫離快速接聽電話，與那頭的人簡短几句對話後，便很抱歉得舉步離開。
言安若怔怔的目送他高挺的背影離去，一時迷離的情緒找回點清醒。
「大小姐。」李桂芳看了看言安若的臉色，猶豫地勸：「姑爺也是為了公事才先走的，警局應該挺忙..」
言安若輕描淡寫得回答：」沒關係，以後再見面別叫他姑爺了。」
「啊？」李桂芳一時沒能明白這話的意思。
「我跟他，早就分開了。」言安若努力控制情緒，儘量讓自己看起來很平靜。
本就不應該這樣不是嗎，自己應該離他遠一點...
李桂芳不敢相信地看著言安若：「可是，姑爺他，他..」
「李嬸。」言安若半開玩笑地說：「我不是以前那個大小姐了，他，也不是言家的姑爺了。」
李桂芳先是呆了一呆，才反應過來，心中不由抱歉，以為是自己的稱呼讓言安若又想起來不好的回憶，臉色有些發白。
「你看他，沒有我在，依舊活的很好，對嗎？」言安若聲音飄散在風中。
李桂芳沒有說話。
這五年，她不再是市長家的掌上明珠，而他卻依舊還是那顆璀璨的星。
言安若低下頭，嘴角浮起淡淡的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