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嬤嬤會意,厲聲呵斥:「大膽,竟然對皇后娘娘無禮,來人啊,拿下!」
被皇后身後的太監摁住時,江若蘅和周安都還沒緩過神來。
誰都沒想到皇后會在御書房門口顛倒是非,突然發難。
聽到外面傳來的動靜,皇帝眉頭緊皺:「行了你們都回去吧。」
「臣弟告退。」「兒臣告退。」
剛從御書房出來,盛淮安就看到了趾高氣揚的皇后和被太監壓住的江若蘅和周安。
皇后身邊的嬤嬤正抬高了手,仿佛下一秒那巴掌就要落下來了。卻因為盛淮安和太子的出現,硬生生讓她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奴婢參見王爺,參見太子殿下。」
盛淮安走至他們跟前,微微皺了下眉:「不知本王的近衛犯了什麼事,值得皇后如此興師動眾,大動干戈?」
皇后沒開口,她身側的嬤嬤站了出來:「王爺身邊的人對皇后娘娘大不敬,奴婢只是稍微懲罰一二,讓他們知道什麼叫規矩!畢竟沒有規矩不成方圓,這次只是衝撞了皇后娘娘,萬一下次衝撞了皇上可就不好收場了。」
「哼。」盛淮安冷哼一聲,冰冷的視線掃過皇和她身邊的嬤嬤「娘娘還是先管好自己身邊的狗,免得哪天衝撞了不該衝撞的人,不僅連累了主人,還讓自己死無葬身之地。」
這句話一罵罵兩。
不僅如此,盛淮安還朝周安吩咐:「周安,教教她什麼叫規矩。」
周安原本就憋了一肚子的氣,之前沒有命令他不敢輕舉妄動,只能任人宰割。如今有了盛淮安的命令,他掙脫開鉗制自己的太監,閃身出現在嬤嬤面前。
「啪~」
伴隨著清脆的聲音響起,嬤嬤後知後覺感覺到臉頰處傳來的疼痛。
「本王不屑於對女人動手,但冒犯過本王的人,本王自然是要討些利息。」
他陰沉的臉色和蘊含怒意的聲音處處都在彰顯盛淮安的心情極其不悅。
只要他心情不好,皇后的心情瞬間就舒暢了。
她本就致力於給盛淮安添堵,如今只要盛淮安不舒坦,她就開心。
再加上看到了緊隨其後出現的太子,皇后也歇了繼續找麻煩的念頭。
她抬腳向御書房內走去,在經過盛淮安身側時,用只有他們兩人能聽見的聲音說:「你要記得再小心些,最好是防備好了,接下來有得你忙的。」
盛淮安目光冰冷,冷靜的看著皇后的身影消失在御書房的大門內。
皇后,皇帝,太子,以及朝中各種勢力盤根錯節,織就出一張讓人看不見卻窒息的巨網。
「王爺。」江若蘅看了眼天色,出聲提醒:「咱們還是先回府吧。」
「走。」
周安被這嚴肅的氛圍嚇的一句話都不敢說,跟在盛淮安身後一路出了皇宮。
太子被皇后暫時留在了皇宮裡,因此出宮的人只有他們三個。
車夫在宮門口等候,見到他們出現,第一時間迎了上來。
本以為盛淮安會直接回攝政王府,沒想到上馬車後,他忽然說:「老馮,去郊外老地方。」
「是。」
郊外老地方?
江若蘅不解,出於醫者的本職工作和對盛淮安身體的擔心,她還是不贊成的提醒:「王爺,您該回府吃藥了。」
卻不料盛淮安搖了搖頭:「不急。」
反正不是自己的身體,該提醒的她也提醒了,自己應盡的義務盡到了,剩下的江若蘅也管不了。
她翻了個白眼,不管了。
馬車搖搖晃晃的出了城,一路朝著郊外而去。
對於盛淮安口中的那個老地方,江若蘅其實還是很好奇的。
究竟是什麼地方,會讓盛淮安不顧自己的身體,非得今天跑這一趟?
而且如果她沒看錯的話,盛淮安剛才出現的時候手上是拿了個明黃的捲軸,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聖旨。
聖旨上寫了什麼,為什麼她能感覺到盛淮安的心情很不好。
思考間,馬車停了下來,這次沒等人幫忙掀開車簾,盛淮安率先走了下去。
入眼的是一塊墓碑,雖然被立在郊外,但墓前乾淨,還擺放了祭拜的香燭水果,一看就是有人常來祭拜打掃的。
江若蘅仔細端詳墓碑上刻的字,發現上面只寫了柳清安三個字,至於生平以及其他該刻在墓碑上的東西,一概沒有。
這勾起了江若蘅的好奇。
還沒等她開口問,盛淮安開口了:「這裡埋葬的,是本王的老師。」
攝政王的老師?
沒等江若蘅想出個所以然來,盛淮安繼續往下說:「除此之外,他還是太子前太傅。」
太子前太傅柳清安,是當朝連中三元的人,原本是前途無量,仕途坦途的一個人,卻死在了皇權的算計之中。他是太子前太傅,同時也是對他們關愛有加的長輩。
之前在柳清安門下學習時,太子經常性的會挑釁他,不知是出於同齡人的攀比心,還是他人背後的煽風點火。
但十次有九次,盛淮安都是將他的挑釁無視的。
本以為這樣做可以維持住表面的平衡,卻沒想到,分離來的猝不及防。
老師死後,盛淮安將自己關在房間裡思考了很久,最終得出了一個結論——
有人看不慣他們關係融洽。
皇家或許並沒有親情這種東西存在,一切的關心和愛護,都是建立在權力和利益之上。
盛淮安不知道自己當時是懷著什麼樣的心情收斂了老師的屍骸,自那以後,他一改之前處處容忍謙讓的態度,開始和太子針鋒相對。
雖身不由己,卻又不得不這麼做。
「有些時候本王一直在想,如果之前老師沒有像那樣對我們愛護有加,他是不是就能逃過一劫,沒準這時候還能好好的活著。」
每個午夜夢回,盛淮安都在想這個問題,可不論他想了多久,始終都想不出一個答案。
江若蘅望著盛淮安,她察覺到了盛淮安身上散發出來的悲傷,也明白盛淮安每次和太子針鋒相對,也是在鞭策他。
她只能走到盛淮安身邊,安慰他:「柳太傅知道你所做的一切的話,一定會很欣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