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玩笑,賈張氏坐車從來不花錢,現在怎麼可能輕易讓老王把錢帶走呢!
賈張氏見老王不肯就範,眼珠一轉,又想出一個理由來。她雙手扶著自己的腰,嘴裡不停地哼哼著:「哎呀,老王啊,你這毛驢車一路上顛得我這老腰都快斷了。我這把年紀了,遭這麼大罪,你怎麼也得再賠償我五毛錢醫藥費吧。這樣算下來,你一共得給我一塊錢,少了可不行。」
老王聽了,氣得直吹鬍子瞪眼:「你這老太婆,簡直是胡攪蠻纏!我這毛驢車走的都是正常的路,你自己矯情,還怪到我頭上?我告訴你,我一分錢都不會賠給你!
賈張氏雙手緊緊拽著毛驢車的韁繩,身子往後一仰,耍起無賴來:「哼,你說不賠就不賠啊?今天你要是不給我這一塊錢,就別想走。我在這村里可不是好欺負的,我老姐姐在這村里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我這就去叫她來評評理。」
老王看著賈張氏那副醜惡嘴臉,心中的怒火已經燃燒到了極點。他深吸一口氣,然後猛地吹了個響亮的口哨。一直默默站在旁邊的毛驢像是得到了某種指令,突然前蹄刨地,發出一陣「噠噠噠」的聲響,緊接著後蹄高高揚起,帶著一股強勁的力量,直直地朝著賈張氏踹了過去。
賈張氏完全沒料到會發生這樣的情況,她驚恐地瞪大了眼睛,想要躲避卻已經來不及了。只聽「啊」的一聲慘叫,賈張氏被毛驢重重地踹倒在地。她整個人狼狽地趴在地上,臉上沾滿了灰塵,原本整齊的頭髮也變得凌亂不堪。雙手捂著被踹的部位,疼得在地上打滾,嘴裡還不停地罵罵咧咧:「你個老王八蛋,竟敢放毛驢踢我,我跟你沒完……哎喲,疼死我了……」
老王雙眼圓睜,再次吹起一聲尖銳的口哨,那毛驢像是被激怒的鬥士,再次晃動著腦袋,蹄子不停地在地上刨動,準備朝著賈張氏發起又一輪攻擊。
賈張氏見狀,大驚失色,臉上的橫肉都因為恐懼而抖動起來。她顧不上疼痛,手腳並用,連滾帶爬地從地上站起來,慌不擇路地跑到一旁。「你個瘋子,你還真敢讓這畜生再踢我!」賈張氏聲音顫抖地叫嚷著,眼睛裡滿是驚恐與憤怒。
她知道自己這回是碰到硬茬了,一個人絕不是老王的對手。於是,她轉身沖向張秀芳家的大門,揮舞著拳頭,拼命地捶打著門,嘴裡高聲呼喊著:「老姐姐啊,救命啊!老姐姐,你快開門吶!」
屋內,張秀芳其實早就聽到了外面的動靜,她坐在椅子上,眉頭緊皺,臉上滿是厭煩的神情。「哼,這個死老太婆,這麼多年都不回來,一回來就惹事,我才不要管她。」張秀芳不滿地嘟囔著。
她的丈夫趙大奎在一旁輕輕嘆了口氣,勸說道:「秀芳啊,再怎麼說她也是你親姐姐,現在在外面喊救命,要是真出了什麼事,咱們也不好交代啊。」
張秀芳不耐煩地哼了一聲:「她能出什麼事?肯定又是在外面欺負人了,現在被人教訓了,才想起我來。我才懶得管她的破事。」
趙大奎無奈地搖了搖頭:「話雖這麼說,但咱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她被人欺負啊。要是傳出去,村里人的閒言碎語也不好聽。」
張秀芳氣呼呼地說:「你不知道,這老太婆從小就沒少欺壓我。我小時候穿的衣服都是她穿剩下的,有什麼好吃的,也都是她先挑,剩下的才輪得到我。我就像她的小跟班,整天被她使喚來使喚去。好不容易我在這村里安穩過日子了,她倒好,嫁到城裡後,就跟消失了似的,這麼多年都沒個音信,根本就沒把我這個妹妹放在心上。現在突然跑來找我,肯定沒憋什麼好屁,不是來要錢,就是惹了什麼麻煩想讓我給她擦屁股。」
趙大奎聽了,輕輕拍了拍張秀芳的肩膀:「我理解你的感受,可她畢竟是你的親人。這次她來,如果真有困難,我們幫她一把,也算是盡了情分。要是她還像以前那樣對你不好,我們大不了把她打發走就是了。」
張秀芳皺著眉頭,咬著嘴唇,心裡十分糾結:「我就是咽不下這口氣,憑什麼她以前那麼對我,現在我還要幫她?」
趙大奎嘆了口氣:「就當是為了咱們自己的名聲吧
張秀芳聽了趙大奎的話,心裡雖然依舊不情願,但也明白他說的在理。她重重地嘆了口氣,極不情願地站起身來,緩緩朝著門口走去。
隨著「吱呀」一聲,門被打開了。賈張氏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立馬沖了進來,躲在張秀芳身後,伸出手指,惡狠狠地指向老王,尖聲叫嚷道:「老姐姐,你可得為我做主啊!這個老王,簡直就是個惡棍,他居然企圖謀害我。你看看,他放那毛驢踢我,我這一身的傷,差點就把命丟了。你趕緊把他收拾了,讓他給我賠錢,醫藥費、精神損失費,還有這一路的顛簸費,他必須得賠,少一分都不行!」
張秀芳皺著眉頭,看著眼前這個狼狽又囂張的賈張氏,心中滿是無奈。她轉頭看向老王,問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老王氣得直跺腳,說道:「你可別聽她胡說八道。這老太婆從上車開始就不停地找茬,嫌棄車顛、嫌我邋遢,還想訛我錢。我好好趕車,是她自己太過分,我這毛驢都被她氣壞了,才踢了她一腳,這能怪我嗎?」
賈張氏一聽,立馬跳起來反駁:「你放屁!我是城裡來的客人,你就該好好伺候著。你這破車,把我的腰都快顛斷了,我找你要點賠償,那是理所應當的。你還敢放毛驢踢我,你這是目無法紀!」
賈張氏仍在那跳腳叫罵,滿臉通紅,唾沫星子橫飛。
張秀芳看著賈張氏這副模樣,心中的厭煩如潮水般湧來。她無奈地搖了搖頭,轉身面向老王,臉上帶著一絲歉意說道:「實在對不住,我這姐姐不懂事,給你添麻煩了,你就別跟她一般見識,趕緊回去吧。」
老王狠狠地瞪了賈張氏一眼,嘴裡嘟囔著:「今天真是倒了八輩子霉,碰到這麼個不講理的。」說完,便趕著毛驢車離開了。
賈張氏見老王走了,立馬把矛頭轉向張秀芳,手指幾乎戳到她的臉上,破口大罵:「你個傻子,你看看你幹的好事!剛才明明能從他那兒賺兩塊錢,你倒好,把人放走了。你是不是腦子進水了?這麼多年在這農村待傻了?」
張秀芳氣得眼眶泛紅,她咬著嘴唇,努力壓抑著內心的怒火:「姐,你怎麼能這樣?明明是你在無理取鬧,還想訛人家的錢,這事兒要是傳出去,咱們家的臉都被你丟盡了。」
賈張氏不屑地哼了一聲:「我呸!在這窮鄉僻壤的,要什麼臉?有了錢才是硬道理。你就是太膽小怕事,活該一輩子在這農村吃苦受窮。」
張秀芳看著賈張氏在那又喊又跳,心中滿是無奈,她就那樣靜靜地站著,等賈張氏罵累了,漸漸安靜下來。張秀芳這才緩緩開口問道:「姐,你大老遠跑來,到底是要幹什麼?」
賈張氏眼珠一轉,臉上立馬堆起笑容,假惺惺地說道:「老姐姐,我這不是想你了嘛,專門來看看你。咱姐妹倆這麼多年沒見了,我心裡一直惦記著你呢。」
張秀芳心裡跟明鏡似的,她太了解賈張氏了,怎麼可能相信她這番鬼話。但她也實在懶得和賈張氏繼續糾纏,便淡淡地說道:「哦,你來看過我了,現在也看到了,那你可以走了。」
賈張氏一聽,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了,她沒想到張秀芳會這麼直接。猶豫了片刻,她才不得不說出實情:「老姐姐,我……我其實是想回村子裡住幾天。」
賈張氏聽到張秀芳的質問,眼神閃躲了一下,隨即強裝鎮定地說道:「老姐姐,你這說的是什麼話?我能犯什麼事啊?我就是在城裡住得有些膩了,想回來感受感受咱農村的清淨,就住幾天而已,你可別瞎想。」
張秀芳緊緊盯著賈張氏的眼睛,嚴肅地說:「姐,你別騙我了。你平時在城裡連家門都懶得出,怎麼會突然想回農村住?你肯定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我。我告訴你,要是你真犯了什麼事,我可不會庇護你,咱不能幹違法亂紀的事。」
賈張氏的臉上閃過一絲慌亂,但還是嘴硬地說:「哎呀,老姐姐,我真沒騙你。你怎麼就不相信我呢?我就是單純地想回來住幾天,難道這也不行嗎?」
張秀芳目光堅定,轉身就要往門外走,腳步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然。賈張氏見狀,大驚失色,臉上的橫肉都跟著抖動起來。她一個箭步衝上前去,雙手像鉗子一般死死拉住張秀芳的胳膊,指甲都差點嵌進對方的肉里。
「老姐姐,你可不能去啊!」賈張氏的聲音帶著幾分哀求,又有幾分慌張,「我真的沒犯事,就是在城裡待不下去了,想回來避避風頭。你要是去找民兵隊長,這不是把我往火坑裡推嗎?」
張秀芳用力掙脫了一下,卻沒能甩開賈張氏的手,她怒視著賈張氏說道:「你放開我!你不說清楚到底怎麼回事,我肯定要去找民兵隊長問個明白。你這樣遮遮掩掩的,更讓人懷疑。」
賈張氏的眼神中滿是恐懼與焦急,她的嘴唇微微顫抖著,額頭上也冒出了細密的汗珠:「老姐姐,你就可憐可憐我吧。我……我就是在城裡和人起了點爭執,怕被人報復,所以才想回來住幾天。你要是把民兵隊長招來,我這老臉可就沒地兒擱了,以後還怎麼在村里做人啊?」
趙大奎趕忙走上前來,輕輕拉住張秀芳的另一隻胳膊,用溫和的語氣說道:「秀芳啊,先別衝動。不管怎麼說,她都是你的親妹妹,這麼多年沒見了,一回來就鬧成這樣也不好。咱先聽她把話說清楚,要是真沒什麼大事,就別把事情鬧大了。」
張秀芳轉頭看向趙大奎,眉頭緊皺,語氣中帶著不滿:「你知道什麼?她肯定有問題,不然怎麼會這麼害怕去找民兵隊長?我可不想因為她給自己惹麻煩。」
趙大奎微微嘆了口氣,繼續勸道:「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可要是現在就把民兵隊長找來,萬一只是個誤會,咱這不是冤枉了她嗎?到時候傳出去,別人也會說咱們閒話的。不如先讓她住下,這幾天咱們多留意著點,要是發現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再去找民兵隊長也不遲啊。」
張秀芳聽了趙大奎的話,心中雖然依舊疑慮重重,但腳步卻不由自主地停了下來。她狠狠地瞪了賈張氏一眼,咬著牙說道:「好,我暫且信你這一回。但你給我老實點,要是讓我發現你有什麼壞心思,我絕不輕饒!」
張秀芳強忍著心中的不悅,側身讓賈張氏進了院子。賈張氏一進院子,就皺著眉頭,眼睛四處打量著,嘴裡開始不停地嘟囔:「哎呀,老姐姐,你這院子怎麼這麼破啊?這多少年沒修繕了吧?這要是在京城,哪能住這樣的地方。」
張秀芳沒有理會她,自顧自地說道:「姐,你就先住我那屋吧,這家裡也沒別的好地方了。」
賈張氏一聽,立馬提高了聲調:「什麼?我大老遠跑來,就住你這破屋子?怎麼也得給我找個最好的房間吧。」
張秀芳咬了咬牙,還是把自己的屋子讓給了賈張氏。
到了晚上吃飯的時候,張秀芳端上了熱氣騰騰的棒子麵粥。賈張氏一看,臉色頓時垮了下來,把筷子重重一放,大聲埋怨道:「老姐姐,你這做的是什麼飯啊?這能吃嗎?我在京城的時候,天天吃的都是白面饅頭,還有肉,哪像這棒子麵粥,清湯寡水的,一點味道都沒有。」
張秀芳心中的怒火「噌」地一下就冒了起來,但還是強壓著說道:「姐,這在農村,能有棒子麵粥就不錯了。你要是不喜歡吃,就別吃了。」
賈張氏卻不依不饒:「你這是什麼話?我是客人,你就這麼招待我?你也太不像話了。」
她賈張氏來到這裡,是度假的,不是過苦日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