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時器的提示聲一響,姜立便黑著臉離開審訊室。
和萊特拉扯近兩個小時,他可以說是一無所獲。
如果兇手真的不是萊特,恐怕事情會更加複雜。
但眼下的另一個嫌疑人,很難讓人把他和兇手聯想在一起。
姜立如是想著,邁步走進另一間審訊室。
面對997,他的態度也並未柔和半分,該盤問的一樣不少。
讓他想不通的是,997為何會答應跟萊特去血族實驗室,而且是在沒有任何正式通知的情況下。
「997,你答應萊特去血族實驗室的目的是什麼?」
997淡定的面容差點繃不住。
請問,他一個去幫忙的人能有什麼壞心思?
況且他要做的又不是什麼十惡不赦的事。
「萊特急著找我幫忙,剛好我有接觸血異者的研究,雖然不多,但能幫,就能答應了。」
就像是多年不聯繫的死黨,一方有難,另一方會毫不猶豫地支援。
至少從997的話里,可以這樣理解。
姜立可是修煉千年的老狐狸,這般不靠譜的理由很難說服他,「他找,你就去?」
就如此簡單?
且拋開各自身份不言,他們算得上陌生。
誰會毫無防備地跟一個陌生人走?
997卻不這麼認為。
萊特請他幫忙是為血異者的研究實驗,如果能儘快找到解決變異的方法,則是皆大歡喜。
他不應該拒絕,也不會拒絕。
「監控不是有錄像嗎?我讓他幫忙打掃衛生做交換,不虧。」
姜立:「......」
反正,從審訊室里出來後,他姜立就是一副腦子裡一團麻的木頭臉,別人一看就識趣地繞路躲著走,不敢上前觸霉頭。
七天後。
此時距離月圓之夜僅剩三天。
雲瑾這兩天都待在訓練室里,與虛擬血異者對戰。
他忙死累活地,卻始終不得要領。
對付虛擬血異者尚且吃力,等過幾天開始真正的考驗時,雲瑾的勝算恐怕不大。
且不管他能否通過考驗,屆時他可否活下來都是問題。
所以他現在很焦慮,仿佛心裡頭被塞著一團亂七八糟的棉線。
但他不後悔選擇這條路。
雲瑾從訓練室里出來,天已經黑了。
疲累的身體在夜色中湮沒,又被暖色的燈光照亮。
周遭的一切都在喧囂中回歸寧靜。
雲瑾心不在焉地走了很長一段路,忽然抬起頭來才發現,他已經走到万俟馨家門前。
他同時注意到的,還有站在門前一臉迷惑的万俟馨。
「小少爺,還沒到睡眠時間呢,你就開始夢遊了?」
雲瑾見到万俟馨,眼睛一下子就冒精光。
他怎麼就忘了,他眼前這位可是個正兒八經的王牌守護者,有什麼問題大可請教她。
「馨馨!......」
腦子裡醞釀著千言萬語,關鍵時刻卻像魚刺一般卡在喉嚨里,咽不下去,吐不出來,讓他好不難受!
也是在這一刻他才意識到,自以為的那些不在乎,在在乎的人面前,也會不自覺變得小心翼翼。
他想要呵護好自己的任何美好的一面。
但他不知道的是,他其實沒必要。
因為,在万俟馨面前,他眼下需要什麼,早就暴露無遺。
就像他現在想要求助,心裡卻猶豫不定一樣,她心裡門兒清。
不是万俟馨有多麼神通廣大,而是她了解他。
「怎麼了?」她這話實屬明知故問,就想看看雲瑾能忍多久。
「沒什麼,只是訓練有點累,可能是我真的比較笨吧,一直沒掌握方法,總是輸。」
初聽他的話,便只覺他需要一個安慰。
實際上卻不是。
比起安慰,他更需要的是獲勝。
何況這話是他對万俟馨說的。
他想營造一場不著痕跡的套話,想知道戰勝甚至是殺死血異者的方法。
如果他訓練的時間夠久,他就不需要去走捷徑。
可惜他選錯了套路的對象。
「還有幾天時間,不急,你好好練,會成功的。」
雲瑾悄悄嘆氣。
「沒什麼事的話,你早點回去吧,明天還要訓練,早些休息。」
雲瑾:「?......」
她不是火眼金睛嗎?
傳說不是一切障眼法在她面前都是扯淡嗎?
怎麼沒看出來他有心事?
「你不請我進去坐會兒?」
万俟馨抬手看了眼時間,「應該不行,我只是回來拿點東西,馬上就要出去一趟。」
「去哪兒?」雲瑾很淡定,心裡卻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現在他滿腦子都是:直說吧,反正也沒什麼!要不算了,我還是自己想辦法吧?
反正,他焦急又糾結。
万俟馨說:「血族實驗室附近。」
「有任務?」
她笑了笑,「不算任務。」
「哦,我晚上正好沒事,可以跟你去?」
「一定要去嗎?」
雲瑾點頭,「嗯。」如果是作戰,他可以偷師......咳!觀摩學習!
「可是,會有危險。」
見万俟馨遲疑,雲瑾趕緊為自己爭取機會,「沒關係,我儘量讓自己安全,不連累你。」
「行!」
万俟馨把雲瑾帶到血族實驗室附近的一片空地,草木還在休眠期,周圍都光禿禿的,一眼望去很是荒涼。
月黑風高,遠離人煙,看上去活像個適合拋屍的地方。
「小少爺,到了。」
雲瑾見万俟馨下了車,他也緊隨其後。
「馨馨,你執行任務的地方挺有個性。」他已經自動帶入被埋的那一方,正毛骨悚然。
「我特意挑的。」
當雲瑾還在思考她的話有什麼不對勁時,她已經進入作戰狀態,「小少爺,你跟著指導員訓練一陣子了,把你的本事拿出來,讓我看看你究竟學了多少!」
「......」難怪他總覺得哪裡怪怪的,沒想到竟真的要被埋?
万俟馨沒給他反應的時間,直接上拳腳。
剛開始時雲瑾應付起來還十分費勁,等適應後就被打得更慘,根本沒有還手的餘地。
雲瑾雙膝落地,直直跪著,心中本就搖曳的小火苗瞬間熄滅。
「小少爺,你就憑這點三腳貓功夫去接受考驗嗎?不要命了?」
万俟馨彎腰俯身,手輕捏著他的下巴,迫使他抬頭與自己對視。
她第一次見到那雙明眸里,盛著委屈、慌張、不甘和無措。
「我......」他想說,他很努力,沒有偷過懶,就算再累再痛也沒想過要放棄。
可他敗得一塌糊塗也是事實。
突然一切解釋都變得沒有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