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俟馨帶雲瑾回了月光之城,直奔醫療區找997做檢查。
等雲瑾做好檢查出來,已是半小時後。
他拉開門的第一眼就能看到万俟馨,即使傷再痛,便好似瞬間讓他渾身輕鬆。
「馨馨。」他只叫她一聲,便沒了下文。
万俟馨眼神不著痕跡地瞄過他手裡的藥,最終定格在他臉上,「嗯,走吧。」
雲瑾微感失落地捏緊藥瓶子,說不上到底是委屈多一些還是失望多一些。
又或許都一樣多吧。
「你...怎麼不問問我...有沒有事?」
他其實能感覺到,他在她面前可以有些小任性,但不確定任性的底線在哪裡。
需要他不斷試探。
「997沒有單獨找我談,就沒什麼問題,而且,光看也能知道個八九不離十。」
万俟馨在南城時,便第一時間注意他的傷勢和狀態。
現在,他還有心情質問她,就表示他的傷還算輕,只想要一份特別關心。
雲瑾心一梗,有些氣,「你火眼金睛?」
他冷冷地斜她一眼,從她身邊走過。
走到轉角處,他發現万俟馨沒有跟上來,牙一咬,加快步伐,腳步聲也越來越響。
他駐足在門口,四下靜謐,天上的圓月也是孤零零的。
是不是要足夠相愛,他的無理取鬧才不是獨角戲?
她說得對,喜歡万俟馨很累。
但他不怕啊!
他只要她愛他一點點就好,剩下的就交給他。
他不貪心的。
自她從深淵中拉他一把,替他撥開雲霧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雲瑾會一直喜歡万俟馨。
一輩子都喜歡。
万俟馨沒有去追雲瑾,她轉身走進997的辦公室,還沒開口,就先被人數落一頓。
「9295,你對自己上點心行不行?上次叫你來做檢查,你推掉,今晚你答應了,可是中途又放我鴿子,幾個血異者而已,其他守護者又不是吃乾飯的,還怕他們解決不了?你何必急急忙忙地趕過去?知不知道你的情況又嚴重了?知不知道我配置一次藥劑有多不容易?現在好了,全白瞎浪費了!」
997越罵越氣,差一點就要抄起桌面那堆紙質報告甩她臉上。
他端起杯子裡已經晾到冰涼的水,仰頭給自己灌下,才覺得沒那麼心梗。
「抱歉,這次是我不對。」万俟馨的道歉只限於她放鴿子。
不管是去南城,還是幫雲瑾解決麻煩,她並不認為有錯。
「但我和他們,還是有區別的。」
「......」997聽她這意思,是還有下次?
他最討厭不聽醫囑的患者。
「我十分負責任地告訴你,你必須得再做一次檢查,等我準備好所有材料就通知你,這是最後一次,你愛來不來!」997想想那些被浪費掉的藥劑就肉疼,簡直恨不得穿越回去把万俟馨綁來做檢查。
「另外,我懷疑之前是誤診,或許你不是解離性遺忘,具體的我現在也不能判定,想揭開謎底你就配合點,別動不動又溜了!」
万俟馨點頭應下,「行,希望你避開訓練的時間。」
「你還需要訓練什麼?」
「不是我,是雲瑾。」
997:「......」她以為他在乎的是誰的命?
還要他遷就她?
她是不是腦子有病?
轉念一想,似乎腦子有病這話也沒錯。
沒病沒痛,就不需要他了。
「做個檢查而已,也就半天的時間,又不是生離死別要給你交代好後事!」
此時他需要一個垃圾桶,倒一倒心裡頭那些煩悶的情緒,不然容易憋壞。
997手指著門口趕人,「你趕緊走,看得我來氣!」
「你消消氣。」万俟馨也不含糊,說走就走。
只是她一開門,就見到一臉子苦大仇深的雲瑾。
這下輪到她煩了。
也不知他究竟聽到多少話?
雲瑾悶聲盯著她看,僵持的氛圍延續不過三十秒,他呆呆愣愣地把藥塞到她手裡,繼續沉默。
万俟馨暗嘆,「走吧,先回去。」
雲瑾跟在她身後,好幾次想開口問點什麼,卻是欲言又止。
回到住處後,不等万俟馨開口,雲瑾便直接以上藥為由讓她留下,然後取了衣物進浴室洗漱。
「小少爺,傷口不宜碰水,你當心些。」万俟馨敲響浴室門提醒著。
雲瑾回她一句「知道了」,便打開花灑把自己從頭淋到腳。
腰側那幾道血珠乾涸的傷痕,在蒸騰的水汽里依然顯得刺目。
還有背上、肩膀、腹部、手臂以及腿上大大小小的傷痕和瘀青,讓他看起來像個破敗又精緻的洋娃娃。
莫約十來分鐘,万俟馨便聽到浴室里潺潺的水聲停止,不一會兒又響起吹風機的聲音。
她不用想也知道,這一身反骨的傢伙肯定不聽勸,把傷口濕了個遍。
不多時,雲瑾帶著一身沐浴露的香味邁步而來,他順手抓起997給的藥,提起醫藥箱對万俟馨說:「馨馨,去我房間吧。」
見雲瑾把要用的東西都拿走,万俟馨也只好跟上。
房間裡,雲瑾利索地解下睡袍趴在床上,自覺得不像他。
万俟馨回想起第一次給他上藥時,他那羞澀不已的模樣,與如今對比起來,簡直判若兩人。
「小少爺,你問吧,我告訴你就是。」
雲瑾偏過腦袋,滿是狐疑的眼神似乎要在她臉上找到一絲欺騙的證據。
她總是一副輕描淡寫的模樣,令他沒辦法深信不疑。
「真的?」
「嗯。」万俟馨語氣淡淡,眉眼間好似籠罩著一層冰雪的寒氣,對什麼都持有淡漠的態度。
但她給他抹著藥的動作卻格外溫柔,就像是在輕撫心愛的珍寶。
那樣的她落在雲瑾眼裡,竟多出來幾分虔誠。
就這麼一瞬間,他真的以為又回到了當初。
似乎他的姐姐不用追,因為她一直都在;又仿佛從來都沒有追上,只因她太過冷靜。
她會允許他偶爾的越界,也會包容他沒由來的小脾氣,可當他要向前邁近時,她又無情地將他推開。
若即若離,對於曖昧來說或許是完美的距離。
他承認,曖昧上頭時也確實有過小竊喜,但他想要的不僅僅於此。
想要複合不容易。
他先前一直忙於訓練,沒有太多時間用來聯絡感情,只能趁著空閒的間隙去刷存在感。
原本約定的一個月時間,迄今為止已然過半。
他縈繞在心頭的焦慮開始躁動。
「馨馨,你能不能酌情答應複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