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先生,不要責怪緣一。是我……以前見過有人這樣治病。對不起。」小詩小聲說。
她其實想自己來,但是被緣一阻止了。
緣一一言不發,摸著白的背給他順氣。
「絕對不要再做這種事了!」白的面色因為憤怒帶著病態的潮紅,語氣前所未有的嚴厲,見緣一點頭,才躺回去,發現天已經黑了,又說道:「趕緊睡覺!」
兩個孩子不敢再刺激白,乖乖鑽進被子裡。
白可以操控血液,大部分時候他只用自己的。但是緣一以這樣的方式給白餵了自己的血,相當於把自己的一切獻給了他。偏偏還是白出現異常的時候,他甚至無法拒絕。
不會真被雷劈吧?
……
果然,白開始做夢,是緣一的夢。
一睜眼,就是滿目光怪陸離的顏色,嬰兒的視力不好,無法辨認。有一群人在吵鬧。
白脫離了緣一的視角,發現這位父親因為雙生子誕生,加上緣一天生頭帶印記,想要殺掉緣一,被母親瘋狂的阻攔才作罷。
隨著年歲漸長,緣一眼前的景象漸漸清晰。白認出了那是人的身體結構,靠的很近,即使是母親,也足以稱得上恐怖。
兩歲時,父親說緣一是個不被祝福的孩子,不應該被生下來,不吉利的孩子,會給繼國家帶來災難。
緣一認為自己不應該待在繼國家,儘可能不跟家裡人說話,當個透明人。直到母親給了自己一對耳飾護身符,緣一才發現母親一直以為自己聽不見。於是他第一次開口說話,告訴母親自己可以聽見。緣一看見母親生病了,左半身行動不便,經常支撐著母親走路。
緣一住在三榻榻米的狹窄房間,只有兄長岩勝會時不時來找緣一玩,但是被父親發現之後,總是會被狠狠訓斥。就是被白砸破屋頂的那間房子。
之後的事,就是白也知道的。岩勝給了緣一一個粗糙的笛子;緣一展露出強大的武力天賦;母親病逝,緣一當天天未亮就向岩勝辭行,一個人離開家。
小小的人跑了很久很久,遇到了小詩,兩人一起生活。十年後,二人結為夫妻。
某天,因為小詩臨產在即,緣一出門找產婆,在山路上遇到了一個趕路的老人,緣一因為幫助老人,沒有去找產婆,直到天黑才趕回家。然而,那裡只有妻子和孩子悽慘的屍體。緣一抱著小詩的屍體呆坐了十天,直到一個黃色頭髮的獵鬼人趕來,幫助他安葬了妻子和孩子。
緣一成為了獵鬼人。這群人中最強的人被稱為柱,卻沒有人會使用呼吸,緣一就教給了他們呼吸法,鬼殺隊的力量得到了飛躍性的提升。
途中,緣一救下了在外駐紮的岩勝,岩勝也因為部下被抓成為了獵鬼人。
不久後,緣一遇到了鬼的始祖,這個男人身上充滿了暴虐的生命力,仿佛要吞噬一切。
緣一重傷了他,憤怒道:「你把生命當什麼了?」
為什麼要隨意踐踏生命?
男人的臉因為憤怒漲成紅黑色,沒有回答。
就在緣一準備殺掉他的時候,面前的身體突然爆裂開來,碎散成一千八百多個碎片,緣一斬掉了其中一千五百多片,剩下的實在太小,讓他逃掉了。
緣一從旁邊那個叫珠世的鬼口中得知了那個男人叫鬼舞辻無慘,並且在緣一死前,他大概都不會再現身了。
之後,因為緣一的兄長岩勝變成了鬼,還背叛鬼殺隊砍下了主公的頭顱,又因為沒有打倒無慘,放走了珠世,被剝奪了獵鬼人的身份,驅逐出了鬼殺隊。
緣一回到了曾經自己和詩一起住的地方,正好撞見被鬼追殺的灶門炭吉夫婦,緣一救下了他們,又為即將臨盆的灶門須耶子帶來產婆,須耶子順利產下孩子,取名為堇。
就像完成了緣一沒能救下妻子的遺憾。
即使離開了鬼殺隊,緣一也一直與鬼殺隊的一部分柱保持聯繫,繼續殺鬼。
兩年後,緣一再次拜訪灶門家,將自己至今為止的經歷告訴了炭吉,並展示了日之呼吸的招式,又留下了自己的那副耳墜。
之後漫長的人生,緣一幾乎在孤獨的中度過。
直到緣一感到自己大限將至,赤紅之月的夜晚,蒼老的緣一來到了依舊年輕的兄長面前,看著兄長那生著六隻眼睛的可怖面貌,緣一流下了淚水:「多麼可悲啊,兄長大人。」
緣一揮出了生命中最後一刀,卻是朝著自己最敬愛的兄長。
白只是一個旁觀者,默默看完了緣一稱得上悲慘的一生。
真是個笨蛋啊。
天還沒亮,白來到緣一身邊。通過緣一的血,白的眼睛反而更早恢復了。
緣一正陷入夢魘的痛苦中,眼角有淚痕。
白的力量失控了,他應該做了和白一樣的夢。
「緣一。」
現在緣一還是一個孩子,無法接受這樣的衝擊,更何況是這樣痛苦又絕望的一生。
白伸手點在緣一額頭,血紅的光芒在指尖凝聚。
「緣一,不用害怕,你只是做了一場可怕噩夢。緣一會成為強大又可靠的大人,很多人會因為你得到拯救。
繼國緣一,晚安。」
本來因為緣一的血舒服了一些的身體因為動用力量反而更難受了。
看到了緣一的人生軌跡,白明白了很多。大概這個世界的問題就是食人鬼了,這個叫鬼舞辻無慘的傢伙就是關鍵。白心情有些複雜,還好這傢伙沒什麼野心,不然這個世界估計就是鬼統治的了。至於跟那副藥有沒有關係,見到本人應該就知道了。
這個鬼王也是用血搞事情的,那白這次應該沒什麼事。
兩次壓制都是因為白用了不屬於這個世界的力量,讓緣一的命運被打亂了。即使緣一不是氣運之子或者主角之類的關鍵,他帶來的戰鬥方法對這個世界也至關重要。
只是,對緣一太過殘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