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座椅下有把槍,拿起它,走到門前。」西野千明坐在第一排的桌子上,回頭看著所有人,最後目光落在江若川身上。
她聲音輕若耳語:「別試圖反抗,安溪的座位下放了炸藥,只要我一按,這裡所有人都要為你的魯莽行為陪葬!」
江若川伸手摸到了那柄銀白的手槍。
「我想知道你——」
「你不配知道。」西野千明冷冷地盯著他,「別做多餘的動作,走到門前。」
江若川一步步走著。
西野千明今天穿了一套雪白的荷葉邊長裙。同班上課這麼久,江若川的記憶里,她從未穿過裙子。
教室里的玻璃窗全部洞開,寒風捲起窗台邊的青色長簾,又捲起她的短髮裙角。現在是深秋時節,普通人穿大衣都瑟瑟發抖,她坐在冰冷的桌子上毫無知覺一般。
為什麼一定要我拿槍呢?江若川思索著。
走到門前,等誰?
她想殺的人是那位新來的助教還是席涼?
席涼最近得罪誰了嗎?
席涼得罪的人可能很多,但是兩個人同時得罪的人可不多。
江若川立即問了系統:「金牙有什麼直系親屬嗎?」
【有,有一個女兒。】
「金牙真名查的到嗎?」
【王金黔】
光從名字來看,他與西野同學好像沒有什麼關係。
江若川:「你能幫我聯繫一下席教授嗎?」
【主人,這裡除了有信號屏蔽器,還被一種二階精神力完全覆蓋。主人你沒有精神力,通訊幾乎是不可能的。】
看來西野同學還不是一個人,有人幫她。
江若川來到了教室前門,他停在這裡沒動作。
【主人,不過我掃描了你手中的銀色手槍,型號是楓林J1,膛線標識和你在公園拿到的那一把一模一樣。他們屬於同一生產批次,不過你手上這個殺傷力更強一些。】
江若川琢磨片刻,打開了教室前門。
他已經看到席涼從傳送帶處緩步而來。
江若川側身,垂眸問:「如果我幫你殺了席涼,你能保全我的性命嗎?」
江若川衣領偶爾露出一點白色T恤的內里,黑色衛衣在他身上有一股子晦暗不明正邪莫辨的氣質。西野千明盯著江若川的背影,莫名覺得順眼。
真合適啊……
合適殺人。
江若川是比自己更適合的執刀人。
「只要你殺了席教授。不止江助教你,還有安溪,甚至這裡的所有同學,我都能讓他們活著離開教室。」
西野千明凝視著他,毫不違心地說著謊話。
江若川沒有回頭。
目標只是席涼嗎?
那選他是恰巧還是故意為之?
「安溪他喜歡你。可以的話,別讓他炸成肉泥。」江若川握緊銀白的槍,頓了一秒才跨出門。
此時,席涼剛抵達十一樓的傳送帶就看到江若川從教室前門走過來。
鴻淵還是金絲眼鏡的形態。
他日常工作就包括每次見面就先將人「禮貌」掃描一遍。對他來說,這算是人工智慧特有的問候方式了。
根據他的結論,今天的江助教不太一樣。
「腳步生硬,表情冷凝,看來江助教心情不太好哦。您是不是又得罪人家了?不然他怎麼提著槍就衝著你來了。」
自從看到江若川,席涼就停在了走廊里。
他看到江若川的右手別在背後,看動作應該是默默地打開了雷射槍的保護栓。
「看來這節課有驚喜等著我。」
席涼目光從教室挪走落在江若川臉上,他望著江若川一步步走近,心思卻飄忽了一瞬。
江若川會越過一米的心理防線靠近自己麼?
真是瘋了……他怎麼會這樣想。
席涼陡然回過神來,抬眸再看江若川時,眼神都深邃了幾分。
早在進去教學樓前,鴻淵席涼就發現情況異常了。
鴻淵用自己的方式分析了一下。
「二階精神力控場,火藥圍困再加上精神藥物控制人質。不得不說,設局的人還是有點眼光的。最起碼這個魚餌您很喜歡不是嗎?」
席涼無暇理他,語氣冷淡說:「幫我申請解鎖。」
鴻淵搖搖頭,他非常不贊同席涼此刻的做法。
「解開基因鎖不過一分鐘的事,為什麼非要申請軍部這麼麻煩,這一來一回平白浪費十多分鐘呢。您何必非要捨近求遠?」
席涼耐心一點點耗盡,不虞道:「到底是誰把你創造出來的?難道沒有把遵守聯盟法律刻在你的程序代碼里嗎?我怎麼覺得你廢話越來越多了。」
「我是成長型人工智慧,我的原始碼中第一行就是保護您。創造我的人是前代絕頂聰明的人工智慧工程師,他的身份是我的保密文件。」鴻淵驀然頓了頓,「我希望在任何時候,都請您把您的生命安全放在首位,而那些聯盟法律,特殊時間可以特殊對待。」
江若川步履不歇,眨眼之間已經來到席涼麵前,他毫不猶豫繞行席涼身後,抬手之間,槍口就對準了對方。
……真高。
平時沒覺得,真當兩個人筆直站在一起時,江若川才驚覺席涼竟然比他高出一個頭。
他手臂繃直才能將槍口對準他的額頭,隔空的槍口慢慢滑下來,最後抵在了席涼的後腰,隔著一層西裝布料。
為了防止意外,江若川沒有將槍口放在要害的位置。
「走,一直往前。」江若川說。
兩個人貼的很近。距離從一米變成半米。
「你不用壓得那麼緊……」
席涼因身後無聲的靠近繃直了脊背,他聲線很低,帶著一絲哄騙的味道。
「楓林雷射槍一號射程很遠。你不用那麼緊張,放鬆一點。」
看來席涼早有準備,他就多餘為這人擔心。
「目標是你。有炸藥和藥物控制,和金牙有關。」
這是目前江若川已知的所有信息。
江若川踮起腳,嘴唇貼著他的耳背,聲音幾乎微不可聞,可溫熱的吐息像是惡毒的蛇蠱惑著觸覺。
席涼喉結滑動,心思有些難耐。
時至今日,距離臨時標記才過去十二天,一個月的冷靜期都沒過去。
心跳失控什麼的,也是情理之中的正常反應。
拉開距離前,江若川在他耳邊用氣聲說道:
「我是傀儡,你要小心。」
席涼沒有回他,可劇烈的心跳聲震得他耳膜疼。
鴻淵隨時隨地的檢測著席涼的身體數據,很快察覺到主人越來越強烈的心跳聲,已經九十五了,眼瞅著馬上就奔著一百去了。
「席先生,您——」
「閉嘴!」
鴻淵意圖說點什麼,卻被席先生強行捂嘴。席先生甚至直接關閉了他的說話權限。
可惜人工智慧沒有人權,不然他好歹要把這窗戶紙給捅破了!
是誰易感期跑到人家房間關門關窗躲了三天兩夜?
是誰躺在人家床上痛苦掙扎一聲聲叫著人家名字?
是誰滿身信息素慘無人道地讓空氣淨化器強行工作了66個小時?!
還是我給你交的電費、換的被單!轉眼就要封我口!
趁著席涼被江若川劫持著往前走的空隙,鴻淵偷偷將江若川家刪掉的用電記錄恢復正常!
完事之後,鴻淵頓時心情愉悅。
這層窗戶紙,我鐵定能給你捅破咯!
江若川壓著席涼一直走,等席涼進了教室門,西野千明立即跳上課桌,黑色的皮鞋踩在雪白的桌面,冷風灌進她的裙擺。
居高臨下的姿態,扭曲的五官,陰鬱的眼睛都讓她整個人看起來非常癲狂。
「主演來了,好戲就要開場——」
她的聲音尖銳,張開的雙臂像是某種歡迎儀式。